在離棺材大概三米遠的時候,我終於看清了裡面的一幕,雖然只有半邊身子,但已經能證明它的確恐怖,現在纔是剛進秋天不久,而它的身上似乎遭受了霜凍一般,全身發白,有一些毛茸茸的東西覆蓋在上面,好像發了黴,我從它的腳一直看上去,給我的印象除了白還是白,看到手時,我呆住了,它的指甲已經變的好長,而且有些發黑,白白的手上長着黑黑的指甲,怎麼看着都不舒服,繼續往上,身上的衣服似乎材料不錯,三個月了,都沒有怎麼腐爛的跡象,它的嘴,白白的嘴脣旁邊似乎還有一些血跡,兩顆獠牙已經長出了嘴脣外,他雙目緊閉,似乎睡的很香,頭上的頭巾依然整齊的裹着,就像有人專門爲它化妝過一樣,就算他這麼寧靜的睡着,我也感覺他有一種突然撲起來咬人的架勢,這麼想着,我推推身邊的夥伴,示意他們往屍體的頭那邊靠一點,這樣要是真的會撲人的話也好從它背後快速的跑掉,似乎所有人都和我的想法一樣,不自覺的就往屍體的頭那邊移動。
再向前靠近一些,我已經能完全看清屍體的模樣了,他的另一邊身子和剛開始看的那一半很對稱,那種刺骨的白霜,還有全身佈滿的茸毛,加上黑色長長的指甲,這一切讓我使勁的摸了摸心臟,好讓它跳動的慢些。夥伴們的反應也不比我好多少,尤其是家太,此時他正把家法的手臂緊緊的抓着,生怕家法突然離開而殭屍又撲了起來。劉軍的反應比我們都好,這個場面對他來說似乎是小兒科,主要是他臉上的印記,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和棺材裡躺着的是同類,這個原因也讓他自以爲鬼神並不可怕,反而很親切,他靠的比我們都近。我聽大人們說過,如果被屍氣衝了的話,是很不容易好的,所以站的比較遠,家法家太還有那些跟我們一起的小孩估計也是這個原因,所以站在我旁邊,劉軍是不管這些的,他靠近看了一會兒,然後對人羣裡大喊:“他的嘴裡有東西!”還好人們看他是跟我們一起的,不然一定會認爲是“鬼在喊抓鬼”,或者以爲是來帶走曲藝靈魂的陰差,因爲他的模樣,事實上比棺材裡躺着的還恐怖。聽劉軍這麼一喊,人們都驚住了,那兩個開棺材的還是比較大膽,走上前去問劉軍:“有——什麼?”似乎是心理恐懼的原因,問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都在打顫,劉軍看了看屍體的頭,又看向他,一臉茫然:“不知道,反正看起來他的嘴有些鼓,而且一般殭屍都只長兩顆獠牙吧,而他好像有三顆,顯然另外一顆不是他的牙齒!”劉軍講的頭頭是道,我們因爲離他比較近,所以還是聽的很清楚,他這麼一說,我才從新觀察了一下屍體的嘴,果然有三顆牙齒,一開始都沒發現。那人聽了劉軍的話,並不敢直接就上前去掰開屍體的嘴看看到底是什麼,而是返身到了陰陽師跟前,對陰陽師說了些什麼,然後我們就看見陰陽師給了他一張符,他才如獲至寶的走了過來。
那人拿着符走到了屍體前,在舌頭上舔舔,然後貼到了屍體的額頭上,“這算是一種鎮壓麼?”我這樣想着,而那人深呼吸了一口,終於鼓起勇氣掰開了屍體的嘴,然後把他嘴裡銜着的東西取了出來。這個東西把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是一個雞爪子,剛剛露出的第三顆牙齒,就是這個雞爪子最長的那個爪尖,大家都開始議論紛紛:“看來曲閒看到的果然是曲藝變成的殭屍啊,不然他們家的雞被吃之後他怎麼就瘋了呢?而且還一直說看見了曲藝的屍體在到處跳。”“說不定這個大旱真的是這具屍體引起的呢,這麼奇怪的東西,早該燒掉了,不然爲禍一方啊。”“唉,都是他的媽阻止才拖了這麼久,也幸虧她的手臂腫了,讓她嚐到了厲害,要是她再不同意,過些時間,她的兒子可是要吃人了。”“趕快燒了吧,這東西看着就讓人害怕!”
曲藝的媽媽這個時候已經哭成了淚人,一方面是看見兒子的屍體變成了這樣一副模樣,另一方面就是聽到大家的議論聲,似乎沒有一個人同意將屍體留下來的,其實她自己的心裡,估計也是希望燒掉的吧,人死了,還是入土爲安的好,這樣一直留戀着陽世,始終會搞的活人也不安寧。當初打電話那個人估計是這個村的村長之類的吧,他此時正和來的那兩個警察聊的比較歡,看他又是遞煙又是點火的動作,真把官員的諂媚表現的淋漓盡致,他似乎也聽到了這邊的議論聲,才走過來視察了一下屍體的情況,見到屍體的第一眼,他也愣住了幾秒鐘,然後才走到陰陽師的旁邊問了問情況,陰陽師埋頭一陣掐指之後,又對他說了什麼,他纔開始吩咐那四個挖墳的人:“你們去把那一桶油擡過來澆在屍體上,然後點火燒了吧!這個曲藝現在變的還真恐怖,把我都嚇了一跳,你說你變什麼不好,偏要變殭屍,唉!”他搖搖頭,正準備往那兩個警察那邊去,擡頭一看,警察已經走了過來,應該也是被這邊的議論聲吸引了,過來看看棺材裡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村民們說的那麼恐怖,上級纔派他們倆過來辦下這案子的,主要也就是爲了安定一下民心,既然都來了,那順便看一下稀奇古怪也沒什麼關係吧。和村長的反應一樣,他們也愣了幾秒鐘,估計也是見慣了死人,但卻沒有見慣殭屍,那四人吃力的擡着油罐,從警察旁邊經過,其中一個警察突然揚起手:“等一下!”四人聽了招呼,便放下油罐聽候警察的吩咐,他走到屍體旁邊,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屍體和那隻雞爪,然後才折返回來:“行了,沒什麼事,你們把油倒上燒吧!”大家還以爲警察發現了什麼別的東西,正等着聽新鮮的消息呢,半天來了一句“沒事”,人們還是比較失望了,但這種失望很快就被打消了,因爲油已經澆在了屍體上,只等一點火,這具殭屍就要被燒成灰燼,然後附近村民也即將得到安心。
熊熊大火燃燒了起來,人們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似乎陰霾過後,便是滿天的陽光,而曲藝的媽媽,在這個時候哭的更傷心了,嘴裡不停的唸叨着:“兒子,兒子,兒子……”手向前伸着,想抓住什麼,可是腫腫的手臂什麼也沒有觸碰到。人們臉上的陰霾過了,可天空的陰霾卻來了,本是晴朗的天空,突然就飄過來一朵烏雲,然後就是豆大的雨點打落下來,而且越來越急,大家都驚呆了:這麼久沒下雨,才把屍體剛點燃,雨就下下來了,這也太奇怪了。但幾秒鐘過後,有人反映過來:“這雨會不會把火淋滅啊?”這一聲,猶如驚雷,大家都開始擔心了,雨把火一淋滅,這些不就白忙活了麼?可是,那是整整一罐子油,都倒在了棺材裡,隨着雨越下越大,火也燃的越來越猛,而我們這幾個孩子,早就跑到了附近的屋檐下,看着遠處的大火發呆。
這場火估計燃的有半個小時左右,雨也下了差不多的時間,那個渾身白毛的殭屍也在這場大火裡化成了灰燼,太陽從新出現在天空中,不過是因爲雨後的緣故,周圍瀰漫着一種悶熱與潮溼。那些看完稀奇古怪的人也一個一個的退去,我們也沿着每次趕伏虎回家的那條路往山上爬去,家法從剛剛的景象中回過神來,對我們說:“我估計是他家的墳地葬的位置不對,因爲以前聽家勇講了好多因爲墳地葬在煞氣口上而變成殭屍的故事,我一到那兒就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你們有沒有?”家勇聽到家法說起了他過往的輝煌,一陣興奮,聽到家法最後的問題,我們都說:“有一點!”劉軍在這個時候又裝怪了:“有個屁的不舒服,估計那是你們桔子吃多了想拉稀!”我們的心情頓時就被這句話搞的不爽,家太開口就罵:“是啊,棺材裡躺着的是你親家,所以你一過去就親切的很,溫暖的很,巴適的很!”我們被家太這句話逗樂了,又是一陣大笑,而劉軍則像一隻夾着尾巴的狗一樣,默不作聲,在前面快速的走着,我們邊笑着邊跟了上去,並提醒道:“軍娃子,走慢點,前面墳太多了,你一個人當心被殭屍跳起來撲了!”軍娃子依舊是那種拽拽的語氣:“撲了就撲了,一羣膽小鬼,怕個錘子!”
算算時間,現在應該是剛吃過午飯不久吧,也不知道奶奶在家裡做了飯沒有。我們一行人從燈臺咀爬山上來,經小葫蘆山下,立軍家這一路纔到了家,到家後,已經累的不成樣子了,看看時間,已經兩點過了,奶奶都還沒有做飯,不得不佩服她的時間觀念,真的是差的可以,怪不得以前媽媽一直說奶奶是什麼時候餓了什麼時候才做飯,現在才真的深刻的體會到啊。我留他們在山上吃了飯再下山,又拿着鉤子出去鉤了一些桔子回來先解解渴,而奶奶在見我們回來之後,也在廚房忙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