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命正躺在一張既柔軟又舒適的大牀上,他睡着了,睡的很沉,而且做夢了。
不過這夢大概不怎麼美好,因爲他一直皺着眉頭。
天樞星,在趕赴荒族年會的一輛馬車上,此時正坐着一男一女兩人。男的面容俊朗,女的嬌俏可人,男的微蹙眉頭,女子面帶喜色,男的是荒族未來的希望,女的是巫道唯一的傳承之人。
他們自然是宋伯謙與苗桑榆。
荒族民風彪悍,宋伯謙同樣不例外,他喜歡灑脫,所以他寧願騎馬,或是走路,都不願坐在牢籠一般的馬車內。但現在他卻規規矩矩的坐在馬車內,因爲桑榆姑娘喜歡。
桑榆姑娘,一向是個文文靜靜的女孩子,做起事情來總是慢條斯理,連與人打招呼都會害羞臉紅的人,至少她總喜歡裝出這個樣子。
北海雖賒,扶搖可接;東隅已逝,桑榆非晚。這是她名字的出處,也是他人生中的一大寫照,因爲她修煉了一門巫術神通,必須等到很長的時間才能發揮威力,不過威力驚天,說是晚年不晚也毫不爲過。
離年會的地點還很遠,於是桑榆姑娘道:“你不喜歡我?”
宋伯謙面色一僵,道:“怎麼會,你是我見過最最最漂亮的女孩子,而且能力出衆,沒有人會不喜歡你這樣的女孩子。”
桑榆姑娘,道:“那爲什麼你還不娶我?!”
宋伯謙苦笑道:“喜歡就一定要成婚嗎?你我都還年青,我們都該給對方一些時間相互瞭解,這樣難道不好嗎?還有是誰告訴你我一定適合你的?”
桑榆姑娘道:“成婚後我們也可以慢慢了解啊,而且再過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我又得陷入一次長期的沉睡,到時我醒來,怕是你孩子都一大堆了。”她頓了頓繼續道:“而且大巫師說的話,怎麼會有錯,你就是我未來的夫君!”
宋伯謙一手扶額,驀然他好奇,道:“大巫師到底是什麼人?”
桑榆姑娘閉上了嘴,扭頭望向了車窗外,看來是已經不打算理這個一討論剛纔的事情就轉移話題的傢伙了。
越是別人不說的秘密,是人就會越好奇,宋伯謙也不例外,於是他出聲道:“你不高興了?”
桑榆姑娘輕哼一聲,道:“當然不高興。”
宋伯謙明知故問,道:“爲什麼不高興?”
桑榆姑娘道:“任誰屢次不達目的,都不會高興的起來。”
宋伯謙犯賤道:“是哪個混蛋讓你這樣不高興了?”
桑榆姑娘望着此時一臉怒容的傢伙,道:“你。”
宋伯謙受傷了,沒理由不受傷,自己往槍口上撞,誰能攔着他。
馬車陷入長時間的安靜,馬蹄聲,車輪滾動聲,還有兩人悠長低微的呼吸聲。
像是不習慣如此安靜的環境,桑榆姑娘一臉懷疑,道:“你真的不知道大巫師?”
宋伯謙,道:“大巫師是誰?”
桑榆姑娘笑了,原來也有你宋伯謙不知道的兇人,他神氣道:“大巫師自然就是苗元龍,以巫道創宗門的第一人,說我會
嫁給你的人。”
宋伯謙無語,這姑娘被他們家的大巫師毒害的不輕啊,終身大事都一點兒也不含糊。
他出聲道:“巫道鼻祖苗元龍?”
桑榆姑娘笑道:“還有別的苗元龍也叫大巫師嗎?”
宋伯謙默然。
“小侯爺,年會地點到了。”
這時,剛剛趕着馬車的護衛停下了馬車。
宋伯謙挑開車簾,出了馬車。桑榆姑娘,輕提着裙子,躬身緩緩的走下了馬車。
......
年會很熱鬧,當然熱鬧,要知道從整個荒族各星趕至的年輕俊彥就數不勝數。不過入門的門檻很高,高到整個荒族都不過唯有數千人有資格進入此年會。這是一場荒族的盛會,更是聯絡各星豪閥的最佳場所。
宋伯謙一手提着酒罈,一手舉着酒杯,在人羣中時而穿行,時而駐足長談。
桑榆姑娘覺得這樣的應酬實在很無趣,於是獨自找了張不大的桌子,獨自飲起酒來。她用的是一支秀氣的小酒杯,目光柔柔的盯着場中的宋伯謙,彷彿怕是一晃神,這人又跑了似得。
時間過的很快,至少宋伯謙是這麼認爲的,至於桑榆姑娘如何感想,只有她自己知道。不過見她用那支秀氣的小酒杯都喝了整整八大罈美酒,便可知她心裡一定覺得時間過的很慢,慢到她都快要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了。
一道醉醺醺的身影來到桑榆姑娘的桌前,一隻手還提着個酒罈,他望着都不正眼瞧一下他的桑榆姑娘,笑嘻嘻的說道:“姑娘,我們好像在哪裡見過。我已觀察了你好久,一個人喝悶酒可不是件好事情,我來與你對飲怎麼樣?”
他們當然見過,因爲他正是宋伯謙老子的死對頭的兒子,在一次戰場上見過,當時這人還出言調戲過桑榆姑娘,要不是宋伯謙攔着,她早就暗自將這人給宰了。此人名叫孫長福,是荒族最惡名昭彰的花花公子。
桑榆姑娘此時垂着頭,像是已不勝酒力,輕輕道:“不怎麼樣。”
孫長福不以爲意,並且身體順勢便坐到了桑榆姑娘的旁邊,依然癡笑道:“姑娘長的真水靈,你瞧這手,真跟暖玉似得。”
說道手,孫長福已經握住了桑榆姑娘放在桌上的一隻白玉般的素手。
桑榆姑娘紅着臉,垂着頭,連眼皮都不敢擡一下,看起來楚楚動人,美豔不可方物。她是可以反擊的,但是她沒有反擊,因爲她瞧見宋伯謙正望向這裡。
宋伯謙先是眉頭一皺,而後又舒展開來。暗道,終於有法子擺脫這個粘人的姑娘了,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於是他扭頭,朝着更遠處行去。
桑榆姑娘臉都白了,不是被身邊的傢伙給嚇白的,而是被遠處的那個傢伙給氣白的。她仍然垂着頭,弱弱道:“大人,請放開我的手好不好?”
孫長福豪氣道:“不放。”
是的他真的沒有放,如果他還是清醒的話就會發現周圍已經有了靈力波動,但是他酔了,酔的一塌糊塗,所以他只覺得手臂一涼,然後便昏迷了過去。
桑榆姑娘皺眉,用兩根手指扯下仍然握住她左手的一條手臂,然後起身朝着場外走去。
“哪裡走!竟然敢傷了我們家小侯爺,你就永遠也不用走了。”
一道惡狠狠的聲音從桑榆姑娘的背後響起,這當然是孫長福的走狗,還有更多依附於孫家的小狗。
頓時,桑榆姑娘被人羣團團圍住了,她怯怯的用眼神掃了一眼周圍,旋即又暗淡了,因爲場上全是敵人,沒有幫手,哪怕只是一個。
戰鬥可不容許桑榆姑娘悲傷,它蠻橫的就此打響。鮮血噴灑,慘叫連連,沒有人是她的對手,因爲她正處於巫法的最鼎盛時期。
他大概也知道吧?桑榆姑娘懷着僥倖的心理想到。
“哪裡來的妖女,竟敢在此處放肆!”
一道蒼勁有力的斷喝,頓時讓場中一靜,這是鎮西侯的聲音。他是荒族活的最老的人,有人說他是不死的,因爲從來也沒有人見過他變老,哪怕一絲一毫。
越老的人,修爲、能力當然也就越強,以至於桑榆姑娘就算現在處於全盛時期都不可能力敵。
她眼中有絕望,原來自己未來的夫君是個只爲權貴的人,自己真的是看錯人了嗎?
她悲傷的衝着場中道:“宋伯謙,我愛你,並不僅僅是爲了大巫師的預言!你愛權利,我便成全你。希望你功成名就之後,還能想起一個愛你的女子,她叫苗桑榆。”
淚花灑落空中,人已經消失了。她要逃走,沒辦法不逃走,因爲對手是哪個老不死鎮西侯。
宋伯謙心裡沒來由的一疼,他癡癡的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低聲道:“等我!”
他不是不喜歡,只是肩負的責任太過巨大。他不能愛,也沒有愛。
這是一個局,一個一石三鳥的局,不但費了死對頭,氣走了牽掛,而且考驗了一個人的站隊,鎮西侯。
桑榆,等着我,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他朝着身邊鎮西侯微微點了點頭。
鎮西侯一嘆,消失在了場中。做戲做全套,他自然要去追殺妖女。
此後,宋伯謙一步一步升遷,直到他坐上荒族之王的位置都不曾婚配。但是世事難料,他遇上了安可依。
他覺得已無顏面對苗桑榆,再則玄荒兩族大戰在即,於是此事便一直擱淺,誰知那次分離竟成了遠離。
......
宋知命睜開眼,牀前已經有了一個嬌俏可人的小姑娘。粉雕玉刺的小姑娘,正文文靜靜的望着宋知命。
只看第一眼,宋知命便可以肯定,她絕對不是一個小姑娘,因爲她正一臉柔情的望着他。
哪裡會有姑娘家如此早熟的?於是他道:“第幾次轉生了?”
小姑娘對其翻了一記大大的白眼,脆生生道:“要你管!”
宋知命道:“我來了,來找你了,毫無權利的來找你了。”
小姑娘頓時眼睛微紅,道:“再不回來,看我不找個野男人隨便嫁了去。”
(最後3分鐘,嚇死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