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赤血道人來襲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傷員已基本治癒,死者早在五天前已然全部得到了妥善安葬,就連那些被毀壞的建築所在的廢墟之處都已重新立起了屋舍、高樓或是商鋪。
太陽掙脫地平線,喚醒了沉睡中的豫州城。
人們如往常一樣,起牀作息,愕然發現城中的駐軍沒了,連城主府裡的近衛也沒了,他們竟然在一夜之間,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有人開始歡呼,有人開始恐慌,有人開始苦惱,有人波瀾不驚的照常行事。
豫州城城北以外三百里,便是連綿起伏的大山,山成兩排,並行數十里方至盡頭,在哪裡有座雄偉的大山將其堵死形成一個葫蘆口,它便是豫州有名的蒼霞山了。
蒼霞山龍盤虎踞,易守難攻,是個絕佳的戰鬥之地。山上唯有一條直道可通往山頂,若要堅守此地,只要守住此道,便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早在三天前,宋知命已命人將驚人的物資運送到了山頂,他要將這裡當做一個大本營。
就在昨夜,城主府的五千近衛與四千衛豫營的士兵已被宋知命運用安可依的儲物戒指移至蒼霞山山頂,豫州城現在可謂是毫無戰力可言,而贏無殷的大軍卻還傻愣愣的商量着攻城大計。
“報!”
軍帳外,一個聲音響起,打斷了正在議論的人們。
贏無殷坐在正首,正聚精會神的聽着衆人的分析,他開始認真了,聽見帳外有人要稟報軍情,立即出聲道:“進來。”
一名仍然喘着粗氣臉色蒼白的斥候來到了軍帳之中,他單膝跪下,道:“回稟殿下,豫州城中的軍隊就在昨夜全部消失了,就連那些城主府上的侍衛也全沒了,更找不到一個宋家商號之人!”
“什麼?!”贏無殷先是一驚,而後憤怒的說道,“你不要告訴我,你們近兩百斥候,晝夜不停的監視下,居然讓這些人給跑了,這可能嗎?就算是御劍飛行,你們也應該發現纔對,他們難道是憑空消失的嗎?啊?!”
“殿下,此事千真萬確,屬下等人絕不敢有絲毫怠慢,但是他們真的就消失了。”那名斥候將頭埋的更低了,豆大的汗珠順着他的臉頰滑落,他顫抖着硬着頭皮出聲回道。
此次前來稟報此事,他已做好了被太子盛怒之下就地處決的準備,但事到臨頭,還是不免惶恐萬分,誰會不怕丟掉性命呢?
贏無殷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出奇的沒有懲治斥候,他揮手遣退斥候,待其走出軍帳之後,這才面容猙獰道:“馬上給我將豫州城的百姓全部聚集起來,他們不是要跑嗎?我便每過一個時辰就殺一百人,看他們能跑多遠!”
“殿下不可啊,那些可都是秦國的子民啊!”
“殿下還請三思!”
“殿下請收回成命!”
......
但凡帳內之人,紛紛出言反對。
可是這些,贏無殷在乎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先前就說過,
他是個完美主義者,說白了就是個偏執狂,一個下定決心要做某件事情後,再也不會回頭之人,即使那是一條不歸路,他也會硬着頭皮一路走到黑。
“我意已決,立刻給我去執行,違令者斬!”
底下衆人一陣騷動,但是顯然自己的小命比那些普通的老百姓重要許多,所以再不敢多言,紛紛告辭離開軍帳。
兩個時辰後,豫州城外的一片空地上,密密麻麻的站滿了百姓,他們不明所以,紛紛說笑着,議論着,有的甚至還頗爲興奮,因爲如此熱鬧的場景,比平時趕集或是廟會還要熱鬧上數倍不止。
“安靜。”贏無殷運起自身靈力,出聲道。
聲音清晰有力,同時攜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即使最桀驁不馴的江湖混混都收斂了許多,紛紛安靜了下來,但是人實在是太多了,會有聲響不斷從各處傳來,匯聚在一起,仍然很是紛亂。
“宋知命謀反叛逆,理應誅連九族,這本來是不關各位的事情,但是他卻像個老鼠一樣東躲西藏,我也是迫於無奈,纔出此下策,給大家帶來的不便我深表歉意。不過在這裡我還有件事情要想厚顏麻煩各位,那就是......”贏無殷一臉惋惜的說道。
“請大家借人頭一用!”
嗖,嗖,嗖,百支箭羽落下,準確無誤的帶走了百條人的性命,不是秦軍的弓箭手例無虛發,而是相隔的距離實在是太短了。
他們只是隔着不到五十步的距離,便開弓射箭了。
場上瞬間變得死一般的寂靜,唯有微弱的喘息聲響着,人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國家的軍隊居然會屠殺自己,這還是那個制度嚴明的秦國嗎?這還是那個光明仁慈,剛剛還彬彬有禮講話的太子嗎?這還是保衛國家百姓的秦國軍隊嗎?
沒有人回答他們,焦慮、恐懼、憤怒、仇恨等等,都無法形容此時他們的心情,精神的依靠與信仰倒塌,更讓他們空洞麻木。
“不!不是這樣的,相公......”
一道悽慘的叫聲打破了沉寂,只見一名婦人哀嚎着衝向地上的一具屍體,而後她憤怒的指責道:“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帝國怎麼出了你這樣的畜生,你不配做帝國的太子,你不得......”
唰,劍光一閃,婦人永遠的閉上了嘴。
贏無殷一臉溫和的說道:“我送你們夫妻團聚,你不會怪我吧?”而後他轉身對着衆人,再次高聲道:“人數有點多啊!現在我絕定,每個時辰,殺五百人,直到殺至宋知命現身爲止!”
沒有人敢出聲,贏無殷一甩衣袖,朝着城中走去,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自然的跟在贏無殷的身後。
他又是一位供奉,他是此處贏無殷軍中的兩大歸元境之一,但觀其氣勢竟有些不可揣測。
這人不高,而且由於上了年紀背有些駝了,顯得更矮了。很瘦,彷彿一陣風就能將他颳走。穿着儉樸,一件灰布粗布杉,一雙千層底布鞋。態度極斯文,雖然已經上了年紀,走起路
來仍然如閒庭若步一般,絲毫沒有古稀之年應該有的頹敗。一張瘦削的臉上,彷彿帶着三分病容,卻又帶着七分淡泊,令人絕不敢對他有絲毫輕視。
上官輝同樣是個歸元境,但是當這名老者經過他時,他的眼中露出了比見到太子還要恭敬之意。
因爲他是太子的師傅,更是歸元境圓滿境界的強者,一手離火法術運用的爐火純青,他叫獨孤鶴。
......
宋知命坐在牀沿,手裡把玩着一枚儲物戒指,望着牀上沉睡般的絕美仙子,他吶吶自語道:“還好以前你告訴了我開啓之法,不過你這又是玩兒的哪一齣啊,再不醒來,我可要打屁股咯。”
“你不是喜歡放花燈嗎?等你醒了,我一定爲你放無數盞花燈,到時一定很漂亮。”
“哎,昨晚遇見了一個美人,差點就忍不住了,你再不醒來,我可要給你找些姐妹了。”
......
咚咚,輕輕的叩門聲響起。
宋知命調整心緒走出了臨時搭建的木屋,他沒發現,牀上女子的眼角溼潤了。
“什麼事情?”
“知命,是贏無殷。”夜仲秋難得仇恨的出聲道。“他將城裡的百姓全都聚集到了一起,並且揚言你若不出現,便每隔一個時辰便殺五百人,直到你出現爲止。”
宋知命目光一閃,道:“本來還想再練一段時間的兵,再與之交戰的,至少也讓城主府上的近衛與城中駐軍熟悉下配合之後才爲妥當,不過現在既然他先露出了破綻,我們就放手一搏把。”
“破綻?”夜仲秋疑惑道。
“沒錯,此乃天大的破綻!”
一個聲音傳來,只見春風滿面的賀東來微笑着來到場中。
“哦?城主此話怎講?”夜仲秋再次問道。
“兵者,天時、地利、人和也,其中人和爲最,然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贏無殷如此行徑,無疑是自絕後路。”賀東來感慨道。“我看見了我們的數萬大軍啊!”
宋知命微笑着點頭,不理仍然一頭霧水的夜仲秋,道:“速度集合所有蛛網兄弟,隨我一同去解救百姓!”
“是!”夜仲秋自然的回道,雖然平時大家都以兄弟相稱,但是在真正下決定的時候,夜仲秋還是很聽從的,他很承認宋知命的能力。
沒過多久,在山頂一處平坦之地,近千蛛網成員全部到場,他們個個神情嚴肅,隱隱還透着幾分擔憂。
宋知命來到場中,望着他們個個精神飽滿的樣子,露出滿意的笑容,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就讓世人看看,我們蛛網組織的厲害!”
“喝!”
“喝!”
“喝!”
底下衆人三聲齊吼,端是氣勢非凡。
宋知命笑的更滿意了,他接着道了一聲出發後,便率先朝着山下奔去。
嗖嗖嗖,毫不遲疑,陸陸續續近千道身影,緊隨其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