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恩·伊格尼爾沒有讓艾倫失望。他只花了短短兩天時間,就蒐集齊了艾倫所需要的材料,並將其送到了艾倫的住處。
艾倫也懶得自己動手,便把魔法陣的圖紙扔給黑暗神殿,讓信徒們來完成這項工程。
信徒們繪製魔法陣的速度雖然比不上艾倫自己,但畢竟人多,經過分工之後,也很快便完成了艾倫所交代的任務。
兩天以後,這座巨大的魔法陣在王宮前的廣場橫空出世。
只見廣場上空的魔法光芒五彩繽紛,好似一道道彩虹墜落大地,惹得無數民衆來此圍觀。
“這一定又是黑暗之神創造的神蹟!”圍觀者們紛紛感嘆道。
佩恩位面力量上限不高,魔法師極其稀有,其數量甚至比各個教會的神職人員還少。
正因如此,當灰鷹王國的民衆們看見這座五光十色的空間法陣時,纔會覺得無比稀罕——甚至有不少人覺得這又是黑暗之神的手筆,直接跪倒在這座魔法陣的旁邊,吟誦着讚美黑暗之神的詩篇,祈求黑暗之神的庇護。
但這些都不是艾倫需要關心的事情了。
這空間魔法陣剛一竣工,艾倫便把黑暗神殿的信徒們召集到一起,準備橫穿位面通道,返回佈雷登王國。
而新任國王凡恩·伊格尼爾也早早地帶着侍衛等待在王宮門前的廣場上,時刻準備着,與使者大人、與自己的老師、以及與自己曾經最好的朋友告別。
自從使者大人把那根黑色的權杖交到自己手中的時候,凡恩·伊格尼爾便早就知道這一天將會到來。
從這一天開始,佩恩位面整個黑暗神殿的重擔都將壓在他的身上,遇到困難的時候,再也無法向老師請教,也沒法獲得使者大人的直接援助。
所幸使者大人告訴過他,這根黑色的權杖可以用來與他聯繫,否則凡恩真的覺得自己會在這重壓之下心態崩潰。
…………
“走吧。”艾倫看了眼身後的信徒們,語氣平淡地說道。
他的神色此時很平靜,就像是平日裡吃完晚餐出門散步一樣。
雖然艾倫明白,在自己回到佈雷登王國後,很可能將遇到今生最爲嚴峻的挑戰,但是在信徒們的面前,他必須表現得處變不驚。
話音落罷,他便徑直走上前去,率先踏入了魔法陣中。
黑暗神殿的聖女伊莎貝拉緊隨其後,同樣不假思索地踏入了空間法陣。
大祭司德爾菲則沒有急着離開。他先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凡恩·伊格尼爾的面前,緊緊抓着凡恩的雙手,跟他交代了很多接下來的注意事項。看他那嘮嘮叨叨、沒完沒了的模樣,活像是凡恩的老父親。
凡恩則也抓住了這個最後的機會,仔細詢問了大祭司德爾菲關於神眷力量的很多問題。因爲凡恩明白,這一次自己的老師德爾菲離開後,可能很長時間內不會再回來了。
這麼一想,凡恩的心頭還蠻有些不捨。
這時候,埃里爾也拎着兩罐啤酒,背上杯着自己的斧頭,搖搖晃晃地走進了魔法陣。
雖然說回佈雷登王國後也能買得到酒,但埃里爾覺得佩恩位面的酒有一種獨特的口感,一種未經加工的純天然的感覺,使得他心曠神怡。
當然,德爾菲調侃說,這是因爲佩恩位面的釀酒技術不好,酒的濃度不高,不容易喝醉,給了埃里爾一種自己酒量不錯的錯覺。
在德爾菲和埃里爾先後走進魔法陣後,雷·芬特、肖恩·德里克等衆多的黑暗神殿信徒也跟在後面——經歷了漫長的背井離鄉後,他們今日終於將跟隨使者大人的步伐重返自己的家園。
實話實說,在當初踏上征途的時候,這些信徒中的很多人甚至根本沒有想到過,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還有回家的機會。
他們甚至早已做好了爲了偉大的黑暗之神在異位面犧牲的心理準備。
那時候,在他們的心目中,佈雷登王國早已是光明教會的領土,黑暗神殿因爲信徒曾遭遇大規模屠殺而勢力衰弱,只能在夾縫中艱難求生——也只有來到一個新的位面,纔有機會爲黑暗神殿搏出一片生機。
現在,他們成功了。
在佩恩位面上,任何一個人只要曾經目睹過黑暗之神的神蹟,都會對黑暗之神和他的使者充滿敬畏。黑色的旗幟所到之處,也鮮有人敢站出來與之對抗。
黑暗神殿,似乎就在這次跨越位面的征途中,完成了自己的涅槃重生。
信徒們來的時候狼狽不堪、毫無自信,覺得自己只有被光明教會弔打的份兒;等到離去的時候,信徒們突然都變得自信滿滿,甚至覺得自己有能力跟光明教會扳手腕了。
比如雷·芬特,當他握着黑暗之神賜給他的寶劍“黑暗頌歌”的時候,雖然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淡定,但內心深處卻很興奮,覺得自己只要踏上戰場,就能一挑五。
而跟在隊伍最後的,則是剛剛在艾倫面前立誓效忠的梅菲爾德·麥克尼爾。
這位曾經的國王,在他的王冠被黑暗之神摘下來後,早已變成了一個一無所有的庶民。正因如此,梅菲爾德才很輕鬆地就下定決心,拋下佩恩位面的一切,做使者大人身邊最忠實的僕人,跟隨使者大人南征北戰。
他相信,只要在使者大人面前表現得好,討得使者大人喜歡,那麼自己也並非沒有重新崛起的機會。
不過,就在梅菲爾德即將踏入魔法陣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從旁邊匆匆趕來,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抱歉,梅菲爾德,差點忘了跟你說再見,”說話的是現在的國王凡恩·伊格尼爾,“沒想到你真的會跟他們離開佩恩位面。”
“別在我面前煽情,國王陛下,”梅菲爾德用冷冰冰的口吻說道,“等我重新回到這裡,定會讓你刮目相看。”
“我等着。”凡恩嘴角上揚,露出一個陽光般燦爛的微笑。
梅菲爾德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隨後,灰鷹王國被廢黜的國王和現任的國王擁抱在了一起。
幾分鐘後,梅菲爾德走進魔法陣。
望着位面通道四周五彩繽紛的光影,梅菲爾德的鼻子卻突然感覺有些微微發酸。
這是他離家最遠的一次。
只要跨過這條通道,他就將和自己的家鄉處在兩個不同世界,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去。
凡恩那句“我等着”,也不知究竟要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