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好了要在花園裡面去栽種些什麼, 姚珠便開始忙碌了起來,府上的人手不多剛剛夠用而已,索性姚珠也便參與了進來。
一番忙碌過後又是一連好幾個雨天, 人躺在屋子裡面哪裡都去不了, 骨頭都要乏了, 這一來平洲便是半個月的時間, 算起來姚珠還沒有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來平洲之前, 會在心裡面不斷的刻畫平洲此時的面貌,但一到了平洲便是連看的興致也沒有了,放佛一切都不覺得有什麼新鮮的, 姚珠把這種感覺歸結爲近鄉情怯。
雨一停,日頭便一日比一日的烈了起來, 身上慢慢開始換上薄衫, 幸好來的時候姚珠帶的有一些新衣, 現在剛好用得上,至於宋珵的她便是打算重新做了, 只是府中閒渡時沒等來裁縫卻等來了一封請柬。
青菽拿進來的時候,姚珠頗爲好奇,她在平洲是沒什麼熟人的,所以她想這一定是宋珵那邊的什麼關係,翻開一看果然是平洲知府嚴大人正妻李氏遞過來的帖子, 上面就是寫着平洲六月賞蓮會在歸晚山莊舉辦, 誠邀姚夫人前去參加。
合上帖子, 姚珠心裡面還是有些奇怪, 她同平洲的那些官夫人, 貴婦們並無多少的交集,這個東西怎麼就突然遞到這裡來?若說是拜訪引見什麼的也不應隔了半個月纔開始的?
似猜到姚珠心中所想, 雲袖把請柬從姚珠手裡面抽出來,又塞進去一塊雲絲糕,“夫人剛來平洲時便有許多人想要登門拜訪,但是世子爺在平洲是有規矩的,府上從不接待任何訪客,若非如此只怕這幾天時間府上的門檻都要被踏平了去。”
姚珠倒是沒有聽到過這樣奇怪的規矩,府上也沒有什麼人說過,這乍一聽到便是好奇非常,“這規矩是什麼時候有的?”
一說到這個雲袖便起勁了,湊過去跟姚珠兩人說起了小話。
“前兩年纔有的,我聽我哥說,前幾年世子爺到平洲一直是住在軍營的,後來皇上讓世子爺常駐平洲,世子爺這才置辦了宅子,只是世子爺也是忙的,在府上基本上很難看到幾回,後來許多政務都是在府上商議解決,這才慢慢回府住。”
姚珠點點頭,這也是理解的,她知道宋珵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大忙人,這幾天除了晚間用膳的時候能見着回面,其餘時候都是忙着再處理其他的事情。“然後呢?”
“那個時候這個府上管事的還不是我哥哥,不少人想要攀上世子爺這條線,來往之間的訪客絡繹不絕,但好在那個管家也是懂規矩的什麼都不曾收下,但是後來卻自作主張收下一個女子,後來待世子爺回來看見時勃然大怒,將那兩人直接趕了出去,然後直接讓我哥開始掌管府上事務,並定下那條規矩。”
“既然那管家剛開始什麼東西都不收,後來怎麼會突然收下那名女子呢?”
雲袖撓了撓腦袋,使勁回想了一下,“我也這麼問過我哥,聽他說那女子便是嚴大人的嫡長女嚴羽歡,而那個管家內室與知州府上頗有瓜葛。”
嚴大人?莫非是這個嚴大人?姚珠把那帖子拿起來再翻了翻,既是有這樣一段往事,那嚴夫人邀自己去又是作何?
喚來翠茵,她倒是要好好打聽打聽這嚴夫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原以爲是有什麼陰謀詭計的,只不過聽翠茵講來一切又顯得簡單的很。
平洲知府嚴釋在平洲坊間口碑尚可,其原配妻子沈氏命短,在生下嚴羽歡之後便撒手人寰,後來嚴大人另娶了現在的李氏爲繼室,人人皆知李氏出自名門,家風清正,品行絕佳,雖後來膝下再添兩子一女,但對待嚴羽歡依舊視若己出。
姚珠想了想又問道:“李氏所出之女如今芳齡幾何?”
“十五,喚嚴羽瑢今年剛剛及笄,三月份時舉辦的及笄宴不知羨煞多少人。”一說起這個翠茵臉上的嚮往是擋也擋不住的。“不過說起來,那嚴羽歡也是可惜了,及笄宴前不久便被人從宋府扔出去,後來傳的滿城風雨,這及笄宴也就不了了之,現在十七了依舊待在府上,親事卻再也無人問及。”
聽到這裡,姚珠也明白了其間的一些古怪之處,只不過大戶人家這些都應該是見怪不怪的,也不怨她總是想着人性的劣根。
自古來繼母便是不好做的,但是在繼母手底下討生活的繼子女又回好過到哪裡去,她與姐姐姚婉不就是活生生的一個例子嗎?不過不論這個嚴夫人心裡面藏了什麼小九九,這賞蓮會她定是要好好去瞧瞧的。
日頭還早,姚珠便讓青菽她們準備準備出府去逛上一逛。
只是帶着幾個丫鬟,如常也是不放心的,只是還沒等他安排好人,姚珠三人便是先走一步,如常趕緊派人出去尋找。
換上一件鵝黃色的薄衫,外面罩着一層輕紗,料子輕盈透氣,姚珠很是喜歡,帶着青蘿和雲袖兩人從正街便下了馬車開始步行,這正街逢雙日人是最多的,路旁邊有商販,若駕上馬車再與對面來的一堵,那必定是要耗費上大半天的時間,所以算來算去還是走着最爲穩妥。
若說是離開這麼多年,姚珠最想念的是什麼,那首當其衝的必定是平洲最有名的蔥油涼雞絲,後來在其他地方也是吃過的,但是再也不是記憶當中的那個味道。
姚珠向來是嘴饞的,想到的就必然是要吃到嘴裡面纔會安心,所以帶着兩個丫鬟便去了迎客來。
說起迎客來,那是頗有緣份的,姚珠踏進去的那一刻發現這個酒樓絲毫未變,格局還與以往是一摸一樣的。挑了一個雅間,點上幾個小菜,從窗戶望出去便是熱鬧的街道,下面人流洶涌,繁榮異常。
驀然間想起當初跟宋珵初次見面時便是在這間酒樓裡面,雖然她看見的只是一個玄色的衣角。
家鄉的味道是不會錯的,菜入喉舌的那一刻便與記憶當中的重合起來,在姚珠的堅持下主僕三人坐在一張桌上,杯筷來往絡繹不絕。
酒足飯飽之後,走出酒樓,姚珠記憶當中平洲最熱鬧的便是一處清舍,裡面實際上就是一處戲坊兼茶樓,不過生意是十分不錯的,以前若能有空姚珠便會選擇去坐上一坐的。
只不過如今的清舍卻再也不復往日的繁榮,裡面只是稀稀落落的坐着幾個人,姚珠進去的時候過了半晌纔有小二出來招呼。
上來一壺清茶並點了兩齣戲,姚珠便和小二搭話,“實不相瞞,幾年之前我也有幸來過平洲,也曾到清舍坐上一坐,當時滿堂喝彩,座無虛席,不過幾年的時間怎麼會突然清冷了下來。”
對於這個問題那小二的似乎是回答過很多次似的,張嘴便來,“這位夫人有所不知,清舍前兩年說是日進斗金也不爲過,只不過後來街上又開了一家戲坊,一連挖走了好幾個頭旦,後來我們掌櫃的身體有恙心思也不在這上面了,現在也只是個勉強度日而已。”
雖說來簡單,但是姚珠也曾聽聞過一些事情,便不禁問出口,“我之前傳聞有人花千金挖人,這清舍頭旦也未曾動心,怎麼如今......”
小二滿臉晦澀難言,猶豫了半晌才解釋道:“夫人有所不知,那新開的戲坊是嚴知府的小舅子。說完也不打算跟姚珠再聊些什麼便趕緊退下去準備東西。
今日早間還聽聞嚴大人作風清廉,現在又聽聞這樣的事情,頓時心中五味雜陳。
再出清舍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四處再看了看也沒什麼特別之處,興致減半,姚珠帶着丫鬟去買了酥糕便是準備回府了。
走過一半,看見路上攤販賣着做工精巧的紙鳶,不見則已,一見則心思萌動,湊到攤前挑了又挑,猶豫不決之時一個小孩子湊了過來,拿着一個橙色的紙鳶,給姚珠說道:“姐姐,姐姐,這個我會挑,我經常放的,我手上這個便是最好的,讓給姐姐吧。”
小男孩不過六歲左右,人很飢瘦,倒是一雙眼睛異常明亮,恐是因爲很少同陌生人交流的緣故,此刻眼中還餘着幾分的忐忑不安。男孩兒身後跟着一個壯實的漢子,皮膚黝黑,此刻看着十分的拘謹,任誰第一眼見着都會覺得這定是一個老實的莊稼漢子。
姚珠只想玩但是卻不會挑選,看了看小孩兒手上的橙色紙鳶,笑着接了過去,“那邊先謝謝這位小公子了。”又讓雲袖取出幾塊酥糕遞過去。
大概是被熱情嚇到,壯年男子也沒接過糕點,抱着男孩兒便走了,姚珠看了一眼,只見那男孩兒眼淚汪汪的趴在肩頭看着她,姚珠心中並無追究。
轉頭又再挑選上一個,準備待宋珵哪天空閒時正好用得上。
心滿意足準備付錢時,卻發現錢袋子不翼而飛,一想到剛纔的那兩個人,姚珠突然間回過神來,“來人,抓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