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賞花歸來以後,姚珠又是在院子當中歇了兩日,霜姨娘那邊也是沒有聽見鍾塬再提什麼姚珠的事,心裡面也當是放鬆下了不少,只以爲他是放下了那門心思。
府中這幾日正忙,不出幾日時間,舅老爺便是到底府上了,這吃穿住行無一不是考慮個周全,所以霜姨娘日日到大夫人那邊候着,不管大夫人有沒有事情要吩咐的,她自是將面子上的功夫做得個十足。
這日晚上,姚珠正是準備歇下的時候,王嬤嬤卻是在外面敲響門,姚珠問了一聲,方纔是開了門,讓人走了進來。
晚上也是貿然前來打擾,說着實話,王嬤嬤心裡面多少也是有一些的過意不去的,只不過誰讓這幾日府中事情盡是忙亂,姨娘又是一整天的都在大房那邊幫忙,一直說是給二爺做的那新的水緞褂子至今還沒有做好,今日晚膳之時二爺又是提了一嘴的,姨娘只是推脫說是做好了,可是那功夫還是差了一大半的。
這時間確實是有些個緊了,姨娘繡那褂子上面的針法她們也是不會,那都是在仕女坊裡面受過專門的訓練的,旁人學都是學不出來的,於是她們就想到了姚珠。
姚珠也是從仕女坊裡面出來的,這件事情也是隻有霜姨娘和她這個前去接人的老婆子知道,所以兩人心下一合計便是尋她幫上一個忙。不過若是憑空說了出來也倒是唐突了,畢竟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給一個外家男子做袍子的說什麼都是不合禮法的,不過她們若是不說,誰又知道呢。
這不晚上便是由着王嬤嬤找上門來了。
姚珠將那盞蠟燭挑的更亮了一些,身上披着一件單薄的外褂,身上的衣服也都是鬆鬆散散的,隱隱約約見還能看見裡面穿着的水藍色的肚兜,身材也是姣好,豐盈的曲線誘人的很。
“嬤嬤這麼晚了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王嬤嬤撇開眼睛,不好意思再看下去,嘴裡面徑直說道:“這麼晚了來打擾姑娘也是有一樁子事情還要請姑娘幫個忙。”
什麼事情會讓她來幫忙?姚珠有些想不通,自己現在在這裡也不過是一個閒人罷了。
“嬤嬤有什麼事情請直說,若是能幫上忙的,我一定是不會推辭的。”
“是這樣的,大夫人前幾日裡面給姨娘派來了一個繡活,要姨娘在規定的時間裡面完工,可是最近姑娘也應該是感覺到了,府中既是忙亂,所以這繡活一直便是被耽擱下來了,如今剛剛大夫人還派人來催了,說是兩日後便是會要的,若說是急忙着趕工,那也是可以完成的,但是姨娘日日忙的腳不沾地的根本就騰不出空閒來,所以便是請着姑娘幫上一個忙了。”
聽他這番說辭,其中好像也是並沒有什麼錯處的,大夫人派的繡活兒又是要的急,可能只是想尋個由頭來治治霜姨娘也是說不定的。
“不是我非要推辭,而是姨娘手底下繡功好的人怕是我也是拍馬難及的,這又是哪裡能麻煩到我呢。”
知道她會這樣問,王嬤嬤也是實話實說了去。
“那是姑娘不知道,霜姨娘出自仕女坊,這在府中也都不是什麼秘密了,而且在仕女坊裡面受過教養的那都是極好的,霜姨娘的繡工便是其他人都學不來的,老奴知道姑娘也是出自仕女坊的,想必這針法也都是同出一脈,所以這個忙也只能是由着姑娘來幫了。”
這話到底不假,仕女坊裡滿所有的東西都是獨一份的,外人只知道其表面,遠遠看不出這裡面的門道。
話雖然是說道如此了,但是姚珠並沒有一口答應下來,心中還是有一些的猶豫。“嬤嬤也是知道我這幾日是爲何不出門的。”
王嬤嬤哪裡能不知道,這都是爲了避着鍾塬罷了,說大地也是霜姨娘太過於小心了,不過這姑娘既然能不去鍾塬面前,也倒是說明了她沒有那個心思,也只是鍾塬一廂情願了。
“這個姑娘到底不用擔心了,明日全府上下的人都是會被叫到前院的,有着大夫人教導,沒有幾個時辰的是回不來的,況且這幾日裡面二爺也都是極忙的,在外面忙着應酬,二爺已經一連好幾日晚歸了,所以明日姑娘便放心去姨娘的房裡面,那些個工具都擱在那屋子裡面。還要請姑娘莫要再推辭什麼了,這事也全都是要依仗着姑娘了。”
心裡面想了半響,姚珠方纔贏了下來,反正這閒着也都是閒着的,先不如在霜姨娘那裡留下一個人情,到時候自己再說是要走的話,那也倒是輕鬆一些的。
“這件事情我可以答應,不過我若是去姨娘的坊中必是要有燕兒姑娘相陪,也不知道姨娘會不會答應的。”
要燕兒陪着,王嬤嬤沒有料到姚珠會有這樣的一個要求,一時之間有些個回不過神來,不過也僅僅是片刻,心裡面也倒是想到是爲什麼了。
她也是在後院裡面長大的,看着姨娘之間的鬥爭,這會子還要什麼個不明白的,若燕兒姑娘在一旁看着,到時候霜姨娘房中若是出了什麼問題,有燕兒作證和她倒是沒有什麼干係了,這姑娘倒真的是精明的很。
王嬤嬤在心裡面想了一會兒,便是答應下來了,雖明日裡面大夫人要教導丫鬟們,但是少一個燕兒,有着姨娘在前面遮掩着也是不會出什麼問題的,想着大夫人這幾日忙得很,也是不會在乎這個問題的。
把所有的事情都敲定以後,王嬤嬤這才告辭,姚珠在屋內幹坐了一會兒便是起身上牀歇息了。
第二日因着不知道什麼時候院子當中的人都走了,所以姚珠早早的就起來了便是一直在屋子裡面等着,一直等了好一會兒的,才聽見是有人在敲門,打開門一看果然是燕兒。
“表姑娘快些出來吧,院子裡面早已經是沒有人了,姨娘回來只怕也是要在兩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姚珠應聲答應,兩人這才一起去了霜姨娘的房間。
那裡的繡繃上面是褂子,姚珠剛開始看的時候也是有些意外,原本以爲大夫人會讓霜姨娘繡的只怕也是一些尋常見的東西,最大的也不過會一個錦繡屏風罷了,沒有想到僅僅是一個褂子,只是看着也是男子的服飾纔是,大夫人這是要讓霜姨娘做給說的?難不成還是那個舅老爺不成,心下被自己的想法給都笑了,微微抿了抿嘴角。
坐在那裡,將霜姨娘原本已經繡的差不多的東西仔細的瞧了瞧,這大體看着也都是完成的差不多了,也都是一些細小之處的東西還有待休整,這也都是一些的精細活兒,看着量是不大,但是要的時間也還是非常多的。
燕兒留在這裡沒有離開姚珠一步,沏上一杯熱茶演員的給姚珠擱在案几上面,自己則是坐在一旁的軟榻上面,一隻手撐在下巴上靜靜的看着姚珠忙活。
以往府中有什麼大事的時候,大夫人總是喜歡將所有的人叫到一塊兒,什麼事情都要事無鉅細的叮囑上一遍,嘮嘮叨叨的也是要說上半天的時間。
再別說這回來的舅老爺是非常的有名望的,聽說現在在帝京是一個皇子府裡面的客卿,老爺若是想要在玩上面走上一步,說不定還是需要來依仗舅老爺的。
院子裡面是靜悄悄的,屋子裡面燕兒也倒是沒有和姚珠多說些甚麼,屋裡面的薰香有一種很是特別的香味,嫋嫋煙霧升起,在空氣當中飄蕩開來,姚珠在仕女坊裡面也是聞過多種薰香的,最好的便是淡淡的。
可是現在的這種香氣讓人心口都是有些的發悶,頭腦也是昏昏沉沉的,姚珠以爲是太久都沒有在做這些繡活的,所以眼前都有發黑。
站起身來,想要出去透透氣,不由的雙腿有些個發軟,努力地走到了門口,開了門走了出去,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腦子也是清明瞭不少,心中剛剛升起的燥熱之意,被清涼的風消退不少。
伸了伸胳膊,便是準備去出恭放水再回來接着幹其他的事情。
姚珠走在前面,直到沒有了人影的時候,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鐘塬卻是出現在了院子,看着開着的門到是一愣,不過隨即沒有絲毫的猶豫走了進去。
鍾塬進了屋子便是將門栓好,看到趴在案几上的人心中一動走了過去,輕輕地扶起那人的肩,只是瞧見烏黑的頭頂,便是伸手過去將衣帶解了開來。
柔情似水,蜜意恩愛,雲浮初起,水意初響,待鍾塬看清面孔時,心中微醒,怎會是燕兒?未及過多思慮,就被身下人伸出雙手摟住脖子拉了下去。
姚珠回來之時,走到門口聽見裡面的動靜,約摸着也是知道了什麼,臉色羞赫,悄然而去,回到自己的屋子裡面,不過心中細想下來今日之事,心中涼意鬥生,看來這鐘府也是待不得了。
這邊尚且是如此般,那宋珵收到嘉元帝口喻,本該是即刻回帝京的,可耽擱上了一日的功夫,將如常留下,所有的事情全都安排妥當之後,才帶着周毅,雲息,共三人,三匹快馬直奔綿州城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