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外院一共就那麼幾個人, 攆走了兩個,賣了一個,現在只剩下那麼兩個人, 白氏的第一反應是二管事說的人應當是瓊書。
拿過香囊捏了捏, 本以爲是個女兒家的珠釵首飾什麼貴重物事, 卻不想愣是沒有給捏出來, 感覺也不像是手帕那樣軟和的東西。白氏打開香囊從裡面拿出了一團紅紙, 拆來一看,是個剪的精巧的小人兒。瞧着手裡的東西往前支了支,“這是誰?”
趙嬤嬤也是在一旁瞧着, 感覺像是那個世子爺從宮裡面帶回來姑娘,卻也是不好擅自猜測, 只好低垂着頭站在那裡不說話。
二管事磕了一下, 方纔回道:“這是世子跟前的那個姚姑娘。”
白氏眉頭微挑, “她哪裡是個姑娘?不過是皇上賜下來的她還真當自己是個主子?”
屋內無人敢接這話的茬,過了半晌白氏又道:“即是那個丫頭你若是求去了我自然是準的, 到時若是有喜事我在給她隨件嫁妝,但也是讓你們風光風光。”
二管事自然是感恩不盡,不過趙嬤嬤倒是一臉的愁色,適時的提醒了一句,“這雖是小事, 不過那到底也是世子爺屋裡面的人, 王妃是不是該問問世子爺或者是老王妃的意思?”
白氏面色凝了凝, 趙嬤嬤這句無關輕重的話惹的她心中火氣大增, 她做的事情什麼時候讓老王妃說過一個好字?揮了揮手, 冷聲吩咐道:“這是就這麼定了,你去將那個丫鬟叫來。”
一旁的杏兒聞言走了出去, 趙嬤嬤張了張嘴知道白氏聽不進去什麼,也便是不準備再勸了。
姚珠被帶過來時宋珵還未回來,雲袖有些因着從杏兒那裡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心裡有些着緊張,眼看着姚珠被杏兒帶走了。
姚珠不知道有何事,自來了北淮王府她與白氏的相處次數並不多,只是每當白氏去南苑看望宋珵時纔會碰上幾次面,除了必要的請安之外,並無其它再多的言語。
碧叢院裡面的擺設比起南苑精緻太多,不愧是北淮王府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趙嬤嬤看見杏兒將人請了進來,本想着再勸上白氏幾句的,只見姚珠請安過後被白氏請了落座,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姚珠剛剛坐下,看着對面低着頭的二管事,心裡不懂其中的關竅,又聽見外面有了動靜,一個小廝帶着一個男子又走了進來。
端看着那男子一身墨色的袍子,人長的倒是壯碩不少,濃眉大眼的,倒是和二管事有幾分的相像。
莊二狐對着白氏請過了安,又照顧着二管事,以後纔對着姚珠喚了一聲:“姚姑娘。”
姚珠不認識他,也從未逢過面,點了點頭也算是彼此之間打過招呼了。
給莊二狐賜了坐,白氏抿了一口茶,看了下面幾人幾眼,方纔開了口,說道:“今個兒我這裡有意促成一樁好事,不過這事還是要聽着姚姑娘開口說好才行,以免日後傳出去我亂彈琴了。”
一口姚姑娘讓姚珠心裡面驚了一下,忙站起來,“王妃真是嚴重了,王妃是這北淮王府的主人,做什麼決定我們這些下人自然是依從。”
對於她的識相白氏扯了扯嘴角,隨即問道:“姚珠應該是明年四月及笄?家中再無其他親人?”
姚珠點頭應了聲是,也不知道白氏想幹什麼。
白氏接着說道:“前些日子因着你世子也才康復,不過大多是些附和之契機,不過我也是一個念恩的,既然你舉世無親,到時姻緣恐也不順,不如我爲你保一樁媒,二管事的兒子莊二狐我看着錯不了,待你及笈後再成親也是等得的。”
心中一亂,姚珠猛的擡頭,這才明白過來白氏尋她前來的目的,不過看着倒不像是問她的意思,倒有種一錘定音的感覺了。“王妃說笑了,奴婢與莊二狐並不相識,又怎知不會錯呢?”
莊二狐聞言看了她一眼,眼中也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隨即大着膽子瞧了白氏一眼,裡面盡是失望。
白氏自然是不會相信姚珠了,知道她是端端架子,聽說姚珠之前也算是書香門第了,骨子裡面的情感也是少不了了,文人也是臭講究,不過她看在二管事的面子上也願意給她一個面子。“怎麼能說是不相識,你和他都是在南苑外院又怎麼會沒有碰見的機會?你切莫再推脫了。”
莊二狐也是在南苑外院?姚珠不知,走回道:“這的確是不相識,我雖在外院可平時也是在內院世子爺的身邊伺候着的,外院的人見得也不多。”
聽她拿着宋珵說事,白氏捏在手裡的帕子緊了緊,就連一直在白氏後面站着的趙嬤嬤也是擡頭看了她一眼。
白氏知道自己家的兒子身邊這麼多年都沒有一個女人伺候着,她雖是着急但是心裡面也不如周氏來的着急。兒子自小被抱走了,回來時候也是到了知事的年紀,母子之間也沒有太多的溫情,這樣兒子長大了,這突然又有一個人出來和她搶兒子,這自然是不能容忍的,更何況這人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
簡直是不知所謂!
本以爲白氏不會再說什麼的,卻不想她拿起手邊的香囊就扔了下來。“剛纔的話也是念着你姑娘家家的面子薄,卻不想你如此不識趣!定情信物都有了現在反口又來做什麼妖?”
定情信物?姚珠嚇了一大跳,連忙將地上的香囊撿起來一看,只覺得眼前的小紙人熟悉的很,仔細一看這不正是自己剪的嗎?
莊二狐走過去從姚珠的手裡面拿過那個小紙人小心翼翼的裝了起來。“本來以爲求到王妃就能給你榮耀,讓你嫁給我,沒想到現在你反口不留情,也是我莊二狐不過是一個下人,你若是跟了世子爺那定然會是個貴妾了。你既然不願意,那……那便算了吧。”
這話擺明了是說給白氏聽的,果不其然看見白氏陰沉着臉,姚珠心裡暗叫不妙,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最近總是事多!
趁着白氏開口之前,姚珠站起來說道:“既然你說那是我送給你的定情信物,我可否問你幾個問題?”
莊二狐同她對視,表面看着傷痛難忍,實則氣定神閒,“你問吧!”
“你說那個香囊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那我問你我是何時送你的?”
莊二狐做出一副思考狀,篤定回道:“今天早上。因着我心戀你許久,就急忙讓我爹來求王妃,只是沒想到你的心思變得那麼快。”
姚珠笑了笑,今天早上整個南苑內院的人都都能給她作證,她身子不舒服沒有出過南苑內院一步。
她有接着問道,“你說那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那你倒是說說,我送你的時候說的是香囊是定情之物還是裡面的紙人才是?”
“自然是紙人了,紙上的人也是你。”莊二狐不傻一口咬定。
“這府中會剪紙人的多了,你怎麼就確定這紙人一定是我剪的?更何況我看着這個紙人不像我,但是和我屋中的瓊書像的多一些。”說着走過去拿過紙人兒,攤開仔細瞧了瞧。
說道瓊書,莊二狐心裡面有片刻的慌亂,不過她低垂着眼簾也沒有瞧見。“你以前同安平郡主剪過一樣的紙人,這一對便知是不是你剪的!”
安平郡主便是喜姐兒。
姚珠吃定白氏不會爲了這麼區區一件小事就真的去靜親王府尋喜姐兒,不過不逼着白氏鬆口,今日是不行了。
忍着腹中難受,姚珠恭敬的跪下,“王妃,奴婢與那莊二狐並無私情,卻不知他爲何這般陷害與我,既然他說安平郡主那裡有我曾經剪過的小像,何不請安平郡主過來對證,這一對便知。”
“啪!”白氏拍着桌子站起來,怒斥道:“今兒本來是好事,卻不想如此被你們攪和了,北淮王府的家事自然是不好驚動安平郡主的……”
這廂話還沒有說完,旦看着宋珵走了進來。“既然不好麻煩安平郡主,那麼只能是麻煩本世子了。給母親請安。”
白氏看着宋珵過來,這是打心眼裡面的高興,臉上早已笑開。
杏兒同趙嬤嬤連忙將宋珵要請過去坐,卻不想宋珵踱步走到姚珠跟前拿過那個小紙人,端詳一會兒,便是直搖頭。“本世子曾讓姚珠也給我剪過一個小像,同你的這個比起來可真的是一點都不像。你要不要把本世子的那個拿過來給你對一對?”這最後一句話是同莊二狐說的。
北淮王府裡面沒有幾個是不怕宋珵的,這莊二狐和二管事見到宋珵的那一刻便是跪了下來。“世子爺說笑了,不用,不用。”
宋珵面無表情的走到白氏身邊坐了下去,吩咐雲鬆將雲袖帶進來。
雲袖看着姚珠有些發白的臉色心中就知道她的情況也不大好,所以是片刻都不敢耽擱,連忙將今天早上自己去外院給姚珠取衣服的時候看見的事情說了出來。
白氏見宋珵來了自然是知道這件事情只能是如此了,不光是今日,日後也不可能再提起來了,看來宋珵也是將這個丫鬟放在心上了。
“罷了,這件事情也真是一場鬧劇,我年紀大了,有些事情不如世子爺看的清楚,既然是誤會,那麼莊二狐的婚事也是耽擱不得,如此一來便把瓊書指給你吧!”
莊二狐謝過白氏和宋珵,同着二管事一起退下去了。
白氏留宋珵飯,宋珵婉拒,臨走前白氏叫住了姚珠,“今日誤會你也別想放在心上,不過我這裡有幾句話還是要說的,這北淮王府的世子高貴,不是一般凡人攀附得起的,便是那貴妾也應當是出自官宦清貴之家,你好自爲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