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袖將人帶過來, 姚珠幾人另尋一個地方等着,昭然若揭的事情現在心裡面也沒有多少的好奇。
只是黃茅回來的時間比預想的要快一些,還是街上見着時的那副狼狽模樣, 現在憑空之中還添了幾分的傷感。他先是好好的謝了姚珠和嚴羽歡一番, 又默默的跟在兩人身後離去。
姚珠同嚴羽歡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 慢慢走着, 便是來到了冬春巷的處, 嚴羽歡剛纔只顧着說話,一直都是跟着姚珠在走,所以現在來到這裡的時候也是十分好奇, “你怎麼突然來這裡?”
“不瞞你說,我以前在這裡生活過好幾年。”不顧嚴羽歡驚訝的眼神, 姚珠接着說道:“這條青石板路我看着還是同前幾年一模一樣。”
這番對話竟是引起了黃茅的注意, 他驚疑的看着姚珠, 半晌不確定的問道:“我從小便是生活在冬春巷裡,若夫人小時候也在這裡生活過, 那便是認識的,敢問夫人貴姓?”
姚珠笑了笑,“姓姚。”
這個姓氏立即讓黃茅想起了一戶人家來,有點不確定的喚了一聲。“......阿珠姐姐?”隨即又想起現在姚珠的身份,他立刻低下頭不說話。
姚珠應過一聲, 又帶着衆人往裡面走去, “今日既是來了便去探望一下王大娘, 當年受了不少王大娘的照佛, 至今難忘。”一邊走還一邊同黃茅說道:“當初見你時並未認出人來, 時隔多年大豆也長變了許多,後來因爲事忙也忘記問過具體信息, 直到今日聽見人羣當中有人叫黃茅,我便讓人去看看,沒想到帶回來的是你,兜兜轉轉一大圈,現在看來都是天意,我早該回來多看看的。”
黃茅,也就是當年姚珠家隔壁的王寡婦的獨子大豆,小的時候便是又矮又弱,沒想到長大了竟是換了一副模樣,所以當初一時之間沒有認出來,認真說來,姚珠之所以會對這個名字熟悉,還因爲這個名字當初便是姚珠給叫起的。
“阿珠.....夫人也變了很多。”想喊記憶當中的那個稱呼,最終黃茅還是改口。
“當年怎麼叫,現在就還怎麼叫,你還同我生份了不成?”
黃茅說不過她,便只好改了回來。
走到當年生活的院落前,門也只是一塊破木板虛掩着,上面掛着一把生滿鐵鏽的鎖頭,從寬大的門縫裡面看進去,院子裡面荒草叢生,裡面的磚牆上面佈滿黑色的印記,姚珠看了看門框上面掛滿的蜘蛛網,頓時打消了想要進去看看的想法,擡腳就去了隔壁的院落。
回到熟悉的院子裡面,黃茅整個人呢就感覺都自在許多,招呼人坐下就聽裡面在裡間牀上躺着的老母親在喊,“大豆?可是大豆回來啦?”
黃茅應了一聲,“娘,我回來啦,我還帶了另外幾位客人。”
王寡婦雖不知道來者是誰,但是話語裡面都能感受到一股子高興勁兒,“來客好啊!你可好生招待着,別怠慢了。”
幾人坐定,喝過一碗茶水,嚴羽歡就去眼饞起黃茅家院子裡面的葡萄架子,葡萄藤上綴着一串串葡萄,現在還泛着青色,顯然並未成熟,但是嚴羽歡不管,她偷偷的伸手去摘了一顆,吃進嘴裡面,又澀又酸,心裡面的想法頓時偃旗息鼓。
姚珠瞧見她的動作,笑道:“你也太心急了,這葡萄是好品種,結的果子可甜了,但是現在還不到時候,要等到七月末的時候,那滋味才叫好呢!”
嚴羽歡奄奄的坐回來,又準備問起姚珠的故事來,但是這回卻慢了一步,姚珠帶着雲袖和黃茅一起進了屋子裡面。
王寡婦坐在牀頭,手上還做着些許的針線活,看見姚珠二人進來還非常的好奇,轉頭看見兒子大豆,心中便猜想到剛剛大豆說的客人就是她們了,不過還未等她問出口說些什麼,黃茅就直接點明瞭身份,“娘,這是阿珠姐姐,阿珠姐姐回來了。”
儘管黃茅如此說,但是王寡婦心裡面還是有些不敢置信,“真是阿珠啊?”
姚珠上前坐在牀邊,握着王寡婦手,“大娘,真的是我,我回來了,當年大娘做的野菜餅我一直念念不忘,心裡面總是提醒自己要回來再吃上一回的。”
一聽野菜餅,王寡婦頓時眼淚就下來了,姚珠住在隔壁,因爲孩子自小可憐,所以王寡婦經常偷偷接濟一下,家裡窮困也出不了什麼大力,只能是家裡面有什麼吃的來,便偷偷讓大豆給帶點,而當年帶的最多的就是野菜餅,“是阿珠,是阿珠回來了,阿珠最喜歡我做的野菜餅,沒錯了。”
兩人敘過幾句話,姚珠看見王寡婦被被子蓋住的雙腿,便讓雲袖前來檢查檢查,腿上的傷可大可小,所以只是在牀上靜養是沒什麼作用的。
見着姚珠吩咐雲袖做事,王寡婦還有些不習慣,看了看兒子大豆,見他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王寡婦忍住心裡面的疑惑,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阿珠啊,你姐姐阿婉呢?她可是也回來啦?”
說起姚婉姚珠心裡面只剩高興,“姐姐沒有回來,現在人還在京城裡面,她倒是也想回來看看的大娘的,但是現在身子不方便,只等着明白身子輕便了,便帶着孩子一起回來看您的。”
一番話透露出來了太多的信息,不過聽着姚婉也還好,王寡婦心裡面自然是高興的,“這有了身子自然是馬虎不得的,我有什麼好看的,還是孩子重要。”
姚珠最甜,也是最會哄人的,“當然是都重要的。”
憶苦思甜似乎是人類特有的一種本質,好日子過着卻也還是忍不住的去回想當年的那些苦難,王寡婦也是毫不例外的。
“你們姐妹兩人當年真的是太苦了,那過的都是些什麼日子啊,原本以爲慢慢來後面也就熬出來了,卻沒想到那許氏竟說你和阿婉兩人帶着家中錢財趁着夜色便跑了,這話一聽我就知道是在哄鬼了,那許氏旁人不知道,我與她一牆之隔可是什麼都清清楚楚的,許氏最重錢財怎麼會讓你們有機會觸碰?我一猜便知道你們兩個肯定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後來也讓大豆偷偷的出去打聽,可一直也沒什麼消息,大娘還以爲你們兩姐妹......”說在這個又是一陣傷心,姚珠趕緊給她拍拍背,但也並未打斷王大娘的傾訴。
“果然我猜的不錯,那個許氏就是藏着些鬼心思的,還不到三天的時間,她便是大包小包的往外搬東西,又沒過兩天這院子便就賣了人。我後來聽說許氏是同一個屠戶勾搭上了,迫不及待的想進去做繼室,只是也沒什麼好運道的,不過兩年的天氣,那屠夫夜裡趕路回家卻被一個喝醉酒的酒鬼給捅死了,要我說這許氏就是剋夫,走到哪裡都不會安生的。”
意外的得知許氏的情況,姚珠原本以爲自己會有一種看好戲的心態,但是現在心裡面卻是意外的平和。
“大娘,剛纔路過隔壁院子的時候我看見裡面都是荒廢的,原來那戶人家是搬走了嗎?”
王寡婦嘆了一口氣,“我就說許氏命硬,這不還克到了其他人,那院子原本是一個外鄉人買下來的,但是不到兩個月光景,那院子就突然起了火,一家三口都被燒死了,那慘狀真是讓人觸目驚心,不收來也是奇怪的,一家三口都是在同一個房間裡面被發現的,後來據外面傳聞啊,那一家三都是被人抹了脖子然後才燒的。”一說起這個來,王寡現在都是心有餘悸,“也是因爲如此,那院子現在都是空着的,也沒有人敢進去,都怕晦氣,說是不詳。你可也千萬不要進去,院子裡面的東西當初都是被許氏搬的乾乾淨淨才轉手賣人的。”
姚珠跟她保證過後,王寡婦纔算是慢慢相信了。
說話間雲袖已然是檢查完畢,淨了一把手,又過來同姚珠說起情況來,“大娘的腿我仔細檢查過了,骨頭並沒有什麼損傷,應該只是傷到了筋脈,所以靜養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但是也不要一直躺着,還是需要有時間多起來走走,雖然疼,但是好起來也快。”
旁邊的黃茅一一把話記下以後趕緊跟雲袖道謝,看着雲袖的模樣白淨,王寡婦甚是喜歡,但是看着大豆臉上的傷不由的想起自己腿傷的來歷,心中一陣憋悶,不過也不好讓姚珠看出來,所以又問兒子大豆,“說起來你們是這麼遇見的?”
姚珠沒有開口,倒是黃茅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的清清楚楚,都是實事求是,並沒有什麼誇大其詞的地方。
王寡婦原先只是知道兒子在外面傷着了,具體的緣由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就出了退親的這檔子事情,她上門去理論還被人打傷了腿,不過現在聽起來倒也真的是嘆一句緣分,誰知道竟會這麼巧呢!
關於姚珠的身份,王寡婦還在趁着沒人的時候偷偷問兒子大豆的,只是看着黃茅那一副模糊的樣子想來也是知道的不多,只是說道嫁人了,夫家身份顯赫,但不是正室。王寡話聽言嘆了一口氣,不過隨即又想明白了,不管如何總是比在許氏手底下討生活的好。
想起之前衛妍事件裡面莫名其妙摻合進來的姚瑛,姚珠還是問出了口,“大娘,不知道姚瑛現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