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丫頭沒看到那一幕,不明就裡,也跟着雲汐死命的往前跑。
雲汐一直跑到了大路上,看到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方纔覺得回到了現實世界,彎着腰大口喘氣。
一個聲音在背後幽幽響起:“公主怎麼跑的這麼急,是被鬼追了嗎?”
那聲音分外尖銳,又有些嘶啞,偏偏還帶了點笑意,在這樣的夜晚聽起來像夜梟叫喚,分外的滲人,恐怖指數起碼四個加號。
雲汐已經被驚嚇了一回,又來這麼一下,腿都不爭氣的軟了,她努力把僵直的脖頸緩緩轉了過去。
只見太子妃雲蓉坐在高高的肩輦上,全套禮服加身,鳳冠光暈流轉,長長的流蘇幾乎遮住她半個額頭,用一種藐視萬物的眼神居高臨下的看着雲汐,嘴角還噙了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雲汐腹誹,尼瑪雲蓉真是陰魂不散,哪兒有壞事哪就有她,活脫脫的一個瘟神。
不過雲蓉和自己的兩次交鋒,都沒討到便宜,雲汐也不怵她,直起腰桿笑道:“娘娘這麼晚了,還不回東宮嗎?”
雲蓉的表情有點僵硬,她冷哼了一聲:“公主一個未婚女子,這麼晚還在宮禁中瘋跑,成何體統,本宮勸你還是趕緊回去的好,否則,衝撞了什麼,仔細惹禍。”
雲蓉話裡有話,聲音陰森森的,像是在警告和威脅她。雲汐警覺的看了她一眼,先是遇到太子,又遇到了太子妃,太子妃又說了什麼衝撞不衝撞的話,難不成,太子妃對太子偷情一事根本就是知道的?
換句話說,太子妃已經知道自己發現了太子的秘密?
雲汐有點心虛,她儘量笑呵呵的一臉平靜:“是嗎?宮裡有皇上的龍氣鎮着,怎麼會衝撞到什麼,娘娘說笑了。我這就回去了,娘娘您多保重。”
雲蓉沒說話,冷冷的盯着她,目光如刀恨不得讓雲汐血濺五步。雲汐也不想跟她耗着,福了福身就快步離開了。
太子和太子妃,真是一對極品夫妻,身份何等尊貴,卻沒有感情,還必須被捆綁在一起,久而久之,便成了一對怨侶,日日朝夕相對,心裡沒問題纔怪。
按理說,太子妃應該知道太子的事兒,她獨自守在那條必經之路上,難不成是在幫太子望風?
如果這是真的,那就實在太荒謬了。
聽太子妃的話,她應該是懷疑自己的,以雲蓉的個性,保不齊會對自己下手,殺人滅口也未可知啊。
雲汐越想越心虛,越想越害怕,不知不覺,已經走到月桂宮門口了。
雲汐一頭扎進月桂宮,卻見軒轅奕正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翹着二郎腿品茶呢。
雲汐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頭髮跑散了一半,裙子角和鞋幫全部是濡溼的泥跡,腦門上還有汗,樣子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軒轅奕見雲汐這副尊容,眉心微蹙,伸臂就把雲汐拉到懷裡,抓了帕子給她擦頭上的汗,沉聲道:“你幹什麼去了?遇到鬼啦?”
雲汐想到剛纔看到的一幕,還真跟遇到鬼沒什麼區別,不禁扯出一個笑容,呵呵笑了兩聲。
軒轅奕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裡,聲音磁性暗沉,透着點關切:“手怎麼這麼涼?跟着你的人呢?怎麼伺候的,袖子怎麼破了?”
“啊!”雲汐大失驚色,立
刻把手抽了出來,去看自己的袖子,果然,袖子邊兒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刮破了一縷布條,繡線散亂,翻着毛邊兒,顯然是被粗糲的東西刮破的。
雲汐心裡“咯噔”一下,壞了,肯定是剛纔在迎春花圃被樹枝給掛的。
還說自己跑的及時,不會留下什麼蛛絲馬跡,結果……
千萬不能小看古人的刑偵能力,別說一條碎布了,就是一根紗,宮裡有經驗的針線上人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來歷出處,不用一頓飯的功夫,就能查出來這根紗來自哪件衣服,穿的人是誰。
好吧,得罪了太子,這回真的攤上大事兒了。
好奇心不但能殺死貓,還能殺人。尼瑪叫你賤,非要去多看那一眼,現在悔之晚矣!
到底要不要告訴軒轅奕?要是他知道了,會不會戳着她腦門兒罵自己是蠢才?
雲汐遲疑了。
軒轅奕焉能不發現雲汐臉上有事兒,他雖然表情是帶笑的,可是眼神比獵豹還銳利:“你怎麼了?皇后又爲難你了?”
雲汐不自然的移開目光,笑的訕訕的:“沒事兒,就是剛纔走的急了,有點喘。”
要說演技,雲汐實在差點兒,越遮掩就越讓人懷疑。
軒轅奕眸底氤氳着一層複雜而又狐疑的情緒:“到底怎麼回事?”
雲汐睜着兩隻大眼睛溜溜的看着他:“三哥,你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軒轅奕危險的眯起眼睛,那張清俊舒朗的臉暗沉了下來。
雲汐繼續裝:“宮宴的菜品油膩,難免不消化,小廚房新制了藕粉桂花糖糕,入口清甜,現在吃真真兒是極好的,我私心想着,眼見天氣漸熱……”
雲汐捏着甄嬛體咬文嚼字,某人的臉越來越黑。
軒轅奕的眼神兒淬了冰,出其不意猛一拍桌子:“說人話!”
雲汐一縮脖子,被某人的威壓所攝,一個激靈全抖出來了:“太子和芳嬪有一腿,被我給撞見了。”
說完了,平靜了,軒轅奕的怒意消了,卻更凝重起來,他深邃的雙眸落入雲汐迷濛的眼睛,情緒複雜,像是陷入了沉思,半天才問:“他們發現你了?”
雲汐點點頭,又用力搖了搖頭。
軒轅奕嘴角抽搐,冷臉有點崩塌:“到底發現沒?”
雲汐哆嗦了兩下,沒骨氣的全招了,連遇到太子妃,說了什麼,都沒拉下,招了個乾乾淨淨。說完了,雲汐補充了一句:“你要是過幾天在哪個廢井裡發現了我,記得幫我報仇。”
軒轅奕終於破了功,掛着無奈的笑,沒好氣的的用手一指:“胡說八道!”
雲汐心裡沉沉的,忐忑不安:“你說,他們會怎麼對付我啊?皇后和太子那可是一條藤兒。”
軒轅奕的眼底一瞬間淬上陰鷙的光,冷峻無匹的樣子讓人捉摸不透,冷冷道:“他們沒那麼大膽子。”
軒轅奕的表情和語氣都帶着殺氣,雲汐很少看到他流露出這樣的表情,可見他是真動了怒,因爲初蘭的事兒雲汐和皇后搞的不太愉快,雲蓉更是老冤家了,如今又出了這麼一件事兒,雲汐很後悔,小聲道:“我又給你找麻煩了。”
雲汐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軒轅奕嘆了口氣,用力握了握她的肩頭,安慰似的:“
你不用太擔心,這種事情本就不光彩,他們怎麼可能大張旗鼓的找你麻煩,你最近小心點就是了。”
雲汐心裡還是沒底,她又想起了另一件煩心事,軒轅奕見她依舊眉頭緊鎖,伸手颳了刮她的臉;“還有什麼事兒啊?我看你從壽軒轅到現在都這副德行。”
雲汐摸了臉做驚訝狀:“不會吧,我是那麼喜形於色的人嗎?”
軒轅奕不屑:“切,你還真以爲你城府多深?且歷練吧你。”
雲汐沮喪:“唉,啥時候我才能修成正果啊。”
軒轅奕嘴脣淡淡勾起:“不用成正果,修成個妖精,專迷爺一個人就成了。”
雲汐一挑眉,眼刀飛飛。
軒轅奕一雙眼成桃花狀,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聽不出爺在誇你呢,笨。”
軒轅奕把雲汐的腦袋按在胸口,讓她更舒服,手掌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她背心,良久都沒有說話。
只有呼吸和心跳的聲音在周圍纏繞。
雲汐心中安定多了,手指撥弄他袖子上的一顆顆米粒大的珍珠,腦子裡浮現的是軒轅奕在壽軒轅上的情景,她想了想,還是把軒轅雲煥送血經的事兒說了。
軒轅奕的下巴頂了頂雲汐的額頭,目光幽深的反問雲汐:“汐兒,你怎麼看?”
雲汐想了想,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徐家敗落的時候,皇帝曾細數徐述幾大罪狀,而所有的罪狀,沒有提軒轅雲煥一個字,說明皇帝不會殺自己的兒子,也不會治自己兒子的罪,他要的是兄友弟恭,一團和氣的局面。所以,這部血經纔可能遞到皇帝的手裡。”
軒轅奕盯着雲汐的臉,讚許的點點頭,揚揚下巴示意她繼續。
雲汐道:“這也說明,皇后和太子都知道這件事兒,並且是默許的。按說,軒轅雲煥當時可是處處挑釁太子的,太子能這麼大度?”
軒轅奕眼底笑的意味不明:“你也說了,那是當時,而不是現在。”
雲汐瞅了軒轅奕一眼,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皇帝不可能讓太子一枝獨秀,更不想皇子們斗的你死我活,皇后很懂皇帝的心思,所以就有了軒轅雲煥復出,而且,軒轅雲煥經過徐家的事,已經徹底失去繼承權,這樣一來,還正好顯示了太子的大度,對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軒轅奕的手指撫了撫雲汐額邊的一縷碎髮,寵溺道:“恩,孺子可教。順便告訴你件事兒,太醫說林東兒懷的是男胎,皇上很高興,說等生了,就封林東兒爲軒轅雲煥的側妃,雖然他們夫妻還在禁足,不過出來也是早晚的事兒了。”
這才舒服了幾天,牛鬼蛇神就又放出來了。
說到皇子們的子嗣,不算很興旺,太子妃沒有子嗣,太子的兩個兒子都是良娣和侍妾生的,而林東兒好歹是將門之後的千金小姐,她懷了男胎,皇上當然很高興了,她乾的那些醜事也兒也就遮掩了,撈個側妃噹噹也算她的造化。
不過,林東兒是個是非精,她這一出來,天知道又惹出什麼事兒來。一想到這裡,雲汐表示壓力山大。
說到林東兒,雲汐又想到了林賢妃和皇后兩人的親密狀,她靈光一閃:“我明白了。”
軒轅奕不輕不重的拍拍她腦門:“幹什麼呢,一驚一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