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靖連頭沒有回,冷冽道:“和你有關係嗎?”
軒轅長安倒不介意他的冷漠,淡淡一笑:“你若早認識她三五年,或許還有戲。”
軒轅長安毫不客氣的點破他的心思,阿史那靖終於回頭,冷測測的盯着軒轅長安:“想當皇后,你最好給我閉嘴。”
阿史那靖也毫不給她留面子,軒轅長安卻一點不懼:“是嗎?我倒是勸你,命裡沒有莫強求。”
阿史那靖高大的身軀猛的逼近,伸手捏住軒轅長安尖細下巴,一臉冷鷙,還有刻意隱忍的怒意:“我警告你,你最好別惹我!”
軒轅長安吃吃的笑了,手臂妖嬈的勾上他的脖子,口氣卻不屑:“咱們兩個現在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樣要仰人鼻息,誰惹誰呢?呵呵。”
阿史那靖被戳中痛處,心裡的怒火蒸騰,燒的他幾乎快要失去理智,偏偏眼前的女人還要刻意去揭他的傷疤,他眸底的戾氣越來越強,手上力道加重。
軒轅長安清楚的看到阿史那靖眼底的恨意和厭惡,她早就黯淡無光的心又沉了沉,而冷酷的現實逼迫她不得不振作,她一步步被命運推到這一步,忽然就沒有了憎恨,沒有了偏激,心冷如鐵。她清楚的知道,阿史那靖,是她最後的盟友。
她笑了,手指緩緩滑過他輪廓深邃的眉眼,曖昧的移到脖頸和胸口,輕輕的劃了個圈:“別衝動,省些力氣,自有用的着的地方。”
軒轅長安平靜的笑靨上有他不熟悉的冷靜,他的理智在這一刻迴歸,眼底泛起的血腥漸漸淡了下去,他鬆開手,勾起涼薄嘴脣笑了:“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倒是挺聰明的。哼,算我沒選錯人。”
阿史那靖轉身離去,身姿挺拔,動作矯健,乾脆利落。他從小接受嚴格訓練,並非一個一味沉溺在負面情緒中的人,他的內心遠比外表要謹慎精明,他是阿史那家族活的最明白的一個人。
軒轅長安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出神,前殿的樂聲嫋嫋的飄了過來,在北方冷硬空氣裡,再柔軟的音樂也會凝固而變的毫無趣味。
暗影裡走出一個侍女打扮的女子,樣貌平凡,眸子低垂:“公主,大公子剛剛傳來消息了。三日之後他的人馬會到大都。”
軒轅長安沒有動,似乎對這個消息毫無興趣,侍女見她沒有反應,也不敢出聲,垂着頭站着。
三日之後,決定她命運的日子就要來了,她這一生,沒有愛情,親情亦是一場鏡花水月,若是……
軒轅長安明豔的面孔上閃過一絲陰測:“你告訴大公子,既然來了,就規規矩矩該做什麼做什麼,最好別惹軒轅奕。”
軒轅長安說出這個名字,軒轅奕,她的三哥,那是個多可怕的男人,她早就見識過了,若是得罪了他,後果該有多嚴重,她不敢想。
她一點也不喜歡雲汐,可是,她再也不敢像在躍龍時候那樣恣意妄爲,因爲,她已經沒有本錢了,她就算想恨雲汐,也不敢了。
命,這就是命,她捏着鼻子也得認了。
她深吸一口氣,攏了攏身上的斗篷,義無反顧的一腳踏進了夜色裡。
夜色沉沉的,風吹的冷颼颼的。
雲汐跟在軒轅奕後面,邊走邊注視軒轅奕的銷魂背影,他走的很沉穩,在夜色裡勾勒出高大的輪廓,他的黑色斗篷被風吹起,從後面看,像張開了黑色羽翼的黑暗王者。
走了許久,都始終沒見他扭過頭看她一眼,好像她這個人壓根就不存在似的。
雲汐心裡直犯嘀咕,這廝這麼酷,到底想什麼呢,還走的這麼快,考慮過她這個短腿人士的感受麼?
雲汐幾次想開口叫住他,話到嘴邊都生生咽回去了。
天天掛在心尖兒上的人近在咫尺,可離的越近反而越緊張,這廝怎麼看怎麼反常。
還有,她有一肚子的疑問,從離開躍龍攢到現在,該從哪兒開始問呢?
兩人沉默的走了好大一段,雲汐才驚訝的發現,軒轅奕似乎沒有帶隨從,在大漠皇宮裡行走如入無人之境。
終於,軒轅奕在一處宮苑門口停了下來,門口兩個侍衛一看軒轅奕回來了,還是一個人回來的,後面還跟了個身份不明的女子,都一頭霧水,不明就裡。
宮門裡面隱約透出點紅色的光,輕柔朦朧,在這樣的冷夜裡顯得格外溫暖。
雲汐走了半天,臉都被風吹僵了,因此格外期待屋裡的溫暖如春。
軒轅奕身份尊貴,是重要客人,大漠宮廷特別撥了一處單獨的宮苑供他下榻,宮門一開,正殿裡燈火通明。
軒轅奕的臉黑了。
雲汐順着軒轅奕的目光往正殿一看,什麼情況?
正殿紅燭高燒,十幾個盛裝美人坐在裡面,衣香鬢影,爭奇鬥豔,在曖昧燈光下尤其誘惑,見軒轅奕回來了,都笑意盈盈的站起來朝他下拜,鶯聲燕語,甜美逼人。
好一副羣美夜軒轅圖啊。
這是怎麼回事?很好理解嘛,軒轅奕一個王爺,出個差一走幾個月,身邊怎麼可能沒有人?
沒有才奇怪呢。
只是,軒轅奕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雲汐不解的瞄了他一眼,一張側臉又黑又沉,跟誰欠了他一大筆錢似的。
軒轅奕緩緩的踱步進屋,目光陰沉沉的環視了一圈,那眼神,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美女,而是敵人。
美女們一看進來一個好看的不得了的男人,都一臉欣喜和期待,個個摩拳擦掌,可是再看看,又失望了。
這個男人身上的冷氣能把人都給凍成冰渣子了。
本來挺祥和的氣氛冷了下來,美女們面面相覷,沒人敢開口。
雲汐也楞了,軒轅奕想幹嘛?
就在軒轅奕幾乎火大掀桌的緊急關頭,一個大膽的美女上前一步,盈盈下拜,軟着嗓子道:“奴婢見過王爺,奴婢們是來服侍王爺的。”
原來不是軒轅奕帶來的,而是阿史那術給軒轅奕送來的。
阿史那術還挺善解人意,星級酒店,外加特殊服務,這招待標準,真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雲汐的心從酸溜溜馬上變成了看熱鬧狀態,她甚至饒有興趣的抱起了胳膊,一副事不關己的閒散姿勢。
軒轅奕的冷眸若有若無的往她這兒瞟了瞟,雲汐歪着腦袋吐了吐舌頭。
軒轅奕淺淺的勾脣,最後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滾。”
沒有感情色彩,不偏激,不高昂,卻足以讓空氣凝固,足以震懾所有的人。
雲汐驚訝,太不憐香惜玉了吧。
美人愕然,似乎沒搞明白什麼意思,軒轅奕卻不給她繼續問的機會,一把拽上笑的不懷好意的雲汐,拖着她就往內殿走,把一屋子花團錦簇生生給晾在
外面了。
內殿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兩個人終於單獨相處了。
有了剛纔的事兒,雲汐心情不錯,自顧自地的在屋裡轉圈,不忘發表感嘆:“這裡條件不錯嘛,華廈美女,很享受哦王爺。”
沒心沒肺的傢伙,還故作輕鬆,好像沒人發現她吃醋了似的。
傻女人,這種沒來頭的醋也吃,真傻的可以。
軒轅奕心裡甜,眸子卻一冷:“很好笑是吧?”
雲汐笑眯眯的點點頭,然後又發覺不對勁,馬上搖搖頭。
軒轅奕的眼神晦暗不明,猛然走近一步,手指摩挲上她的面頰:“爲什麼不辭而別?”
出乎意料的溫柔語氣,沒有責備和質問,倒叫雲汐不自在起來。
難道他不生氣麼?
雲汐語結,張了張嘴,軒轅奕直接問出這個最關鍵也是最核心的問題,雲汐反而不知所措起來,怎麼回答呢?
爲了不連累他,不給他找麻煩,這是真話,可是說出來吧,又實在矯情的緊,雲汐覺得有些事情心裡明白就行了,說出來反而做作了。
雲汐抿着嘴脣不語,軒轅奕的手指沒有移開,彷彿極有耐心的等待答案。
雲汐想了想,還是開口:“恩,那個,大漠風景好,出來透透風,行不?”
軒轅奕果然不滿意:“繼續。”
繼續?雲汐搖頭:“沒有了。”
軒轅奕眉心微蹙,沉寂……
難言的沉默,雲汐低着頭不敢去看他表情,卻聽到頭頂的聲音冷冽逼人:“你有當我是你男人嗎?”
“啊?”雲汐彷彿被雷擊中了最敏感的神經,錯愕的擡起頭,忽然整個人落進他的懷抱,緊緊把她鎖在懷裡。
雲汐的心沉了沉,腦子呆愣愣的迴盪着他那句話。
有當我是你男人嗎?
安全感,丟失已久的安全感又回來了。
自作聰明的女人,總以爲自己什麼都搞的定,卻什麼都搞的一團糟,更要命的是,她壓根就沒把自己當成一條陣線上的夥伴,永遠逞能孤軍奮戰。
她想做什麼,聰明如軒轅奕,心裡明鏡似的,就連那場由她發起的纏綿,他也能從激情裡品出一絲愧疚和補償。
她總覺得給自己找了麻煩,而無顏面對他。
她總覺得欠了他的,而老想着補償他。
而沒有,真正把他當做患難與共的夫妻。
在內心深處,她還是不信他。
這纔是軒轅奕鬱悶的癥結所在。
雲汐一下子就明白了,鼻子酸酸的,努力把臉埋在他胸口,聲音悶悶:“我是不是特別蠢?”
“嗯,有自知之明。”
熟悉的語氣,熟悉的默契感,就算毒舌,聽上去也覺得舒服。
這麼抱着,緊張的神經都鬆弛下來,渾身軟軟的依偎着,舒服的想睡過去。
軒轅奕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背脊,停在她的腰間,只覺得背脊單薄,腰肢纖細,她再莽撞,再衝動,也不過是個弱女子,很心疼,他忽然冒出一句:“跟我回去吧。”
雲汐擡起頭楞楞的看着他,他目光認真深邃,沒有拒絕反駁的餘地。
“可是……”
男人低頭攝住她的脣,輕輕噬咬,低聲道:“放心吧,已經沒事了。”
沒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