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難得的熱情讓他無限歡愉,呼吸漸漸亂了,很快陷入沒完沒了的纏綿……
春色再度盎然,暖意融融。
雲汐再度醒來的時候,窗戶紙已經發亮了,整晚的索取無度讓她本來就虛弱的身體更加痠痛,可是她的心此時是滿足的,就像被注射了一支強心針,讓她有力氣去直面殘酷冰冷的現實。
他大概是真的累了,睡的像個孩子,雲汐俯身,小心翼翼的在他嘴角印上一個吻,手指撫過他英俊的眉眼,雲汐聽到自己在說,我也愛你。
清晨的空氣冷冽乾燥,吸一口在咽喉很刺痛,卻讓雲汐清醒。
她裹緊了身上的衣服,翻身上馬。坐在馬上,她最後回望了一眼那個山谷間的小小庭院,微弱的燈火提醒她,昨天的旖旎時光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一個夢境。
做人不能這麼自私,他的深情,她無以爲報,所做的只有這麼多。
她之所以貪戀每一次的纏綿,是希望以後用來回憶的時候,能夠儘可能的長一點,久一點,深刻一點。
有這樣一段時光,這樣一個人,以後來回憶,來享用,足夠了。
殘月尚未褪去,她知道自己該走了,她不想再給他添任何麻煩,她不想他跟自己耗下去,他應該去做他自己該做的事情。
適可而止,她應該學會放手了。
她這樣愛他,她不想成爲他的絆腳石,陪她躲在不見天日的地方漸漸老去。
雲汐的眼淚還沒來得及衝出眼眶就被幹燥的風吹散,她猛一揮鞭,駿馬長嘶,轉眼間,咫尺天涯。
而云汐並不知道,就在她背後的山脊上,軒轅奕負手而立,他只穿了件薄薄的縐紗袍,頭髮匆忙間沒有來得及梳理,披散在肩頭被風吹起,若非緊鎖的眉頭,和冷凝的眸子,他看上去就像隨時要乘風而去的謫仙。
陸少卿亦步亦趨的站在他身後,風吹的渾身冰涼,軒轅奕卻絲毫感覺不到寒冷,巋然不動。
山下的馬蹄聲一聲聲迴盪在山谷,漸行漸遠。
陸少卿看到軒轅奕越來深邃的目光,忍不住道:“王爺,屬下即刻去追趕公主。”
軒轅奕沒有說話,視線如影隨形的盯着那個黑點漸漸看不見,良久,才聽到他緩緩道:“不必了,回京。”
軒轅奕面無表情的轉身往山下走,忽然又回過頭:“把消息傳給阿史那靖。”
雲汐獨自踏上了悲壯的逃亡之路。
開始她只是漫無目的的一味奔逃,後來離躍龍京城越來越遠,背後的緊迫感漸漸沒有那麼強了,她纔開始思考下一步的計劃。
因爲有本尊的記憶,南楚是最熟悉的,氣候也暖和,而且南楚的商業很發達,按理說最合適,但是去南楚必須要經過幾個躍龍的重鎮,而且還要過一條大江,很容易暴露身份。
去南詔的路最險,據說還有瘴氣,叢林,野獸什麼的,也不好走。
那麼只剩下大漠。
大漠除了冷點,但是地方大,容易藏匿。
阿史那靖一拍屁股跑了,給她留下一本爛帳,要是去大漠能遇到他,非要找他算賬不可。
雲汐有了目標,不再遲疑,專心北上。
慕容清瀾給她準備的馬上,有一些錢,雖然不多,但是省點
花能維持到她順利到達大漠的都城。
出了躍龍邊境,雲汐的心情好了很多,大漠是幾個國家裡佔地面積最廣的國家,以發展畜牧業爲主,往往走了很久都是一片荒涼,沒什麼人煙,偶爾有那麼幾個小鎮,也歷經黃沙的洗禮,而看不清本來的面目。
大漠孤煙,天空高遠,偶爾會有大片開闊的草地和松林,從高山之巔流淌下來的水很清甜,雲汐一路上看到的就是這樣的風景。
走了整整一個月,在冬季到來之前,她走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小鎮上。
小鎮的路邊有個小酒館,說是酒館,其實就是幾個棚子,擺了幾張油膩膩的桌椅,供往來客商旅人歇腳的。
天氣不錯,雲汐穿了粗布棉衣也不冷,坐在棚子裡往遠處看,可以看到天際邊有一輪大的出奇的,紅彤彤的太陽,懸在大漠黃沙之間,無際蒼茫,讓人陡然生出幾分邊塞遊俠的豪邁之情。
酒館裡售賣一種石榴酒,大漠盛產石榴,用石榴釀成的美酒是具有大漠特色的一種酒。酒的味道清甜甘冽,沒有苦澀的味道。
客人不多,聽酒館的老闆說起有關石榴酒的傳說,喝着美酒,看着美景,雲汐覺得很是愜意。
都說旅行是治癒的良藥,雲汐這嚴格上說不算旅行,只能算逃亡,但是即便如此,她鬱悶的心情也漸漸得到了緩解,變的舒展寬廣。
雲汐眯着眼睛正品着酒,忽然耳邊傳來陣陣雷鳴,天際邊黃沙彌漫,連紅日都模糊不清,大漠氣候很乾燥,況且現在是冬天,這個時候下雨有點不科學。
酒館老闆和夥計開始七手八腳的把桌子凳子往裡面拖,雲汐很奇怪的看着他們,就這麼幾個破桌子凳子還怕被雨淋壞了?
雷鳴聲漸漸近了,雲汐往雷鳴的方向看了一眼,靠!哪裡是什麼打雷啊,分明是一支疾馳而來的騎兵!
目測大概有三十幾騎,在空曠的大地上奔跑起來氣勢雄渾,振聾發聵。震的雲汐桌子上的酒碗都晃晃的。
雲汐在躍龍就聽說過大漠騎兵厲害,這回有圖有真相,比她想象的還要兇猛一百倍,雖然只有三十幾騎,就像大陸上憑空颳起的颶風,摧枯拉朽,無堅不摧。
只用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那隊騎兵已經飛馳到眼前,旋風一般一閃而過,雲汐覺得揚起的沙子打在臉上生疼生疼,針扎一般,桌子上,酒碗裡全是黃土。
那隊人馬跑的太快,雲汐只留意到爲首一人騎的是一匹白馬,頭上還豎着一排羽毛,很是拉風的樣子。
雷聲遠去,紅日又露出真容,雲汐默默的把那碗已經被黃土弄髒的酒給倒了,正打算再要一碗,耳邊又是一陣轟鳴!
又來了!
這回雷聲沒那麼大了,而且,堪堪在雲汐的耳邊戛然而止。
雲汐背脊一僵。
那匹白馬踱到雲汐身邊來回轉悠,雲汐的眼前出現了一隻牛皮靴子,踏在刻工精美的黃金馬鐙上,黑色狐裘的下襬鋪在馬背上,質地油光水滑。
雲汐呆坐不動,因爲她本能的感覺到,這個人雖然衣飾華貴,但是他身上有種很濃烈的殺氣和血腥味道,野性十足,讓她想起一匹爪牙鋒利的狼。
雲汐覺得自己應該沒有什麼值得這個大漠大貴人關注的,她現在穿的是辨不清顏色
的粗棉襖,頭髮用帕子胡亂包着,臉好幾天沒洗了,滿面灰土,整一個土大媽形象。盤纏也花的差不多了,可謂是要錢沒錢,要色沒色。
所以她很不理解,這人站在她身邊想幹嘛。
但她又不敢動,只能故作淡定的坐着,心裡不停的打鼓。
一柄冰涼的馬鞭冷不丁勾起了她的下巴,雲汐汗毛倒豎,乍着膽子順着那根精美馬鞭往上看,先看到一隻戴滿戒指,修長的手,中指上是一顆碩大的黑曜石,閃閃發亮的似乎在哪裡見過。
雲汐猛一擡頭,眼前是一張俊毅桀驁的臉。
哎呀呀,這不是阿史那靖嗎?
眼前的阿史那靖又和在躍龍時候的形象不同,他似乎黑了點,因此顯得更加陽剛狂放,一襲華貴的大漠貴族服飾,讓他的異域風情更加突出,他結了髮辮的長髮上壓着一頂九羽冠,九根白色羽毛呈扇形展開,正中還鑲嵌了一顆藍色寶石,威風凜凜,頗有草原雄鷹,一代梟雄的氣概。
阿史那靖俯下身,眯着琥珀色的眸子有疑惑,好像還沒有認出雲汐,也是,雲汐現在灰頭土臉面目全非,哪還有半點公主的風采?
阿史那靖盯着她看了兩秒鐘,試探開口:“雲汐?你是雲汐?”
雲汐扯出一個笑容。
阿史那靖利落的跳下馬,他身形高大魁梧,站在雲汐面前像堵牆。他一屁股坐在滿是塵土的凳子上,興趣十足的湊近打量了雲汐半天,用一種滿是戲謔的口吻道:“哎喲喲,還真是你啊,你被打劫了?怎麼搞成這個鬼樣子了?”
還不都是你害的!雲汐腹誹,臉上卻笑吟吟的:“來找你玩,不歡迎啊?”
阿史那靖爽朗一笑:“當然歡迎。”他壓低聲音,一股濃濃的八卦味兒:“喂,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會一個人來大漠?你被軒轅奕休啦?”
“休你個頭!”雲汐白了他一眼。
誰知阿史那靖不依不饒了:“哎呀,你就跟我說說嘛,到底出啥事兒了?”
阿史那靖一個粗獷高大的男人,忽然耍起賴很是滑稽,酒肆老闆和酒客都瞠目結舌,看着這個大漠貴族糾纏一個灰頭土臉的大媽這樣詭異的畫面。
雲汐被他纏的沒法子,拉拉扯扯的很不像樣,雲汐煩躁道:“你小子跑了,我給你頂了缸,這回你滿意了吧?”
阿史那靖的臉色一下子凝重嚴肅起來,他的戲謔目光猛然消失,深邃而專注的盯着雲汐,雲汐被他看的不自在,往後縮了縮,嚥了口吐沫:“喂,我可是你的大恩人,你不會要殺人滅口吧?”
阿史那靖的聲音低沉:“頂缸?你說清楚,怎麼回事?”
雲汐看他這個反應,看來他很可能不知道真相,於是嘆了口氣,把宮宴上遇到大漠刺客,還有皇后當場指認她的事說了。
阿史那靖聽完後很久都沒有說話,眉宇間烏雲密佈,陰鷙冷凝,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個空碗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半天,他才緩緩回過神,淡淡說了句:“我對不住你。”
行,還知道道歉,有點良心。雲汐倒是不圖這個,她當時救阿史那靖的時候,她也沒想過要圖什麼回報,不過是本能的跟着自己的心走罷了。甚至她都沒想過,她還能再次遇到阿史那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