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薩姆人就是傣族人,塔麗平時在家也就是穿着傣族人那種筒裙,但阿薩姆畢竟被英屬印度統治了一百多年,在服裝習俗上多少還是感染了一些印度的風味,往往上身還要套一塊紗麗。如果在正式場合,還會戴上頭飾、鼻飾、耳環。但今天要騎馬出門遠行,還是要到高寒地帶,所以服裝就有所不同了。腳上穿着一雙半筒皮靴,下身是一條絳色底色、帶白色方格的亞麻紡制的厚厚的百褶長裙,騎在馬上,長裙將馬鞍和她膝蓋以上的部位都覆蓋着,只露出小腿和皮靴之間淡藍色的像燈籠褲一樣的褲子。上身穿着絳色、藍色、金色三色搭配的羊毛衫,羊毛衫外面套了一件橘黃色的馬褂,頭上戴着絳色的頭巾,上面蓋着額頭,下面圍着下巴。在她的眉心處點了一個硃砂痣。
父女倆騎着馬一路向西走來。即使帕雷士、沙希、塔麗已經將偵察連的活動範圍圈定在了藏南一帶,但這個範圍仍然很大。再加上那個地區人煙稀少,又不能公開打聽。搜尋的難度可想而知。
塔麗分析,既然我們假設偵察連向東轉移了,那偵察連幾天來至少跑了一百公里。哈扎利卡林場離查庫三百公里,林場五十公里內有自己的眼線,來了這支部隊自己應該會知道。那麼,塔麗就將搜尋的範圍縮小到哈扎利卡林場以西五十至二百公里之間、海拔在一千米至三千米之間的區域。
塔麗把第一站定在查庫以東一百至一百五十公里的區域,她想,既然這支隊伍過來了,雁過留聲、人過留名,一百多人過了總不能一點痕跡都沒有吧。兩人騎在馬上一路前行,她用皮靴夾了一下馬肋,馬受到刺激,往前跑了幾步,跟帕雷士的馬並齊,她說:“爸爸,我們在這個區域所有的寨子都走訪一遍,如果偵察連確實經過了,我們再向東尋找。反正要是這支部隊到了林場以西五十公里以內,巴魯阿叔叔就會知道,也會將他們留下來。”
帕雷士這些天一直在思考羅茲·戈戈伊弟弟被殺的事。他是瞭解羅茲的,他是阿薩姆邦警察局的首席偵探,對於自己弟弟的死不可能不下力氣偵破。那對自己、對這個苦心經營剛剛起步的游擊隊來說會是個什麼樣的局面呢?滅頂之災還是安然渡過?他現在迫切想找到這支部隊,這樣,自己的底氣就會更足一點。聽到塔麗的話,他說:“我一切都聽從我的塔麗的指揮,現在塔麗不是小孩子了,而是一名阿薩姆的英雄了。”這也是他的內心話。
塔麗聽到爸爸表揚、肯定自己,內心裡還是很享受的。但嘴裡卻說:“爸··爸!你總是拿人家開玩笑。我在你面前永遠都是孩子,一個會撒嬌的孩子。”
看到塔麗一天天長大,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未婚夫心裡有點掛念;在這裡,老姑娘卻是會被人鄙視的。帕雷士想起了阿拉賓達,他知道阿拉賓達對塔麗有意思,但看到塔麗好像沒有什麼反應,唯一的反應就是這次阿拉賓達被關禁閉時,她親自去送過一次飯。就小心地問:“麗兒,你也不小了,也該找一個夫君了。有沒有目標啊?”
刀安香不在這裡,等於塔麗沒有媽媽,她自己的媽媽離迪布魯格爾很遠,很少去。這樣,帕雷士就既是爹也是媽,女兒有什麼心事還是要跟爸爸說的,聽到爸爸這麼問,心情多少有點暗淡,畢竟自己年齡一天天在增長,滿眼的男人裡卻找不到一個心儀的;就說:“爸爸,我還沒有找到心動的人呢!”
兩人騎在馬上也很乏味,帕雷士就故意逗她:“要不,爸爸在迪布魯格爾市的大家族裡給你找一個公子哥?”
塔麗馬上就撒嬌了,拖着長音說:“爸···爸,你是不是嫌棄麗兒了啊?這麼想早點把我趕走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那些一天到晚在家玩花、逗鳥的人。再說,我還要解放阿薩姆人民呢!”
帕雷士看到火候到了,就說:“要是想找志同道合的人,我看啦,阿拉賓達就不錯。這個小夥子將來肯定是會有出息的,目前是在拼命地訓練、學習。”
塔麗聽到爸爸提到阿拉賓達,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對於他,塔麗不反感,也說不上他有什麼缺點。自尊心強,這對男人來說應該還能算是優點。如果要是在自己認識裡的人裡面排排,也就是他最合適。可是自己心裡就是不甘!她能想象的出,如果倆人結合了,阿拉賓達一定會將她當成寶貝一樣供着;而她,就會失去生活的激情,也許會將所有的精力轉移到事業上。這是自己所不願意看到的。現在,爸爸對自己的婚事也有點急了,那就隨他吧,反正自己不會去同意,當然也不會去反對。想到這裡,就閉口不說了。
帕雷士也知道塔麗對阿拉賓達有不滿意的地方,但他並不知道塔麗不滿意他什麼。看到女兒不說話了,以爲女兒不好意思開口,就說:“你要是喜歡阿拉賓達,回去後,我跟他談談,你有什麼要求可以給我說。”
真到了這當口,塔麗的不滿意還是佔了上風,說:“爸爸,現在我們最重要的是找到偵察連。還是不要在這方面花精力吧。我看到你自從去戈戈伊家族參加葬禮回來就一直心事重重,是不是擔心羅茲會將焦奈那個案子破了啊?”
聽到女兒說中心事,帕雷士有點尷尬,不過,也說明女兒對自己很關心,就說:“是啊!這個羅茲是阿薩姆最有名的偵探,要是真的將這個案子破了,那我們游擊隊甚至哈扎利卡家族都會遭殃啊!”
塔麗頓時杏眼怒睜,說:“就怪這個阿拉賓達!就是他無組織無紀律纔會讓爸爸一天到晚擔憂。我有個想法,能不能將他和一班想辦法調回雲南去?留在這裡遲早會給整個游擊隊惹事。”
帕雷士嘆了一口氣,說:“這個問題我跟你巴魯阿叔叔也商量過了,等找到偵察連再說吧,正好讓他們一班做偵察連的嚮導,帶着回中國去。所以,我們要儘快找到這個連隊。”
塔麗是個鬼精靈,說:“爸爸,要是找到了這個連隊,你真的想讓他們全部都回去?你不是一直想讓基地派一些有實戰經驗的人過來做軍事指揮員和教官嗎?”塔麗當然知道爸爸的想法,因爲帕雷士給基地的電報得經過她的手。
“想是想啊,但這還必須基地同意才行。這個連隊跟基地不是一個系統的,要是留下來還是有難度的。不過,我會爭取的。總不能到了嘴邊的肉不吃,還去捨近求遠吧?”
塔麗笑了,說:“爸爸,我有個主意,可以讓他們留下來。現在呢,大雪封山,確實也走不了。要等到明年四月以後纔開始化雪。而四到六月又是雨季,這片森林裡隨時會有山洪暴發,根本就過不去,這樣一拖,就到了明年七月,在這幾個月內,先讓他們給我們訓練戰士,到時候,爸爸再留下一兩個游擊戰專家,應該沒什麼問題。你說呢?”
帕雷士是個學者,在革命的道路上又是個墨守成規的人,對上級可以提要求,但對於上級的命令肯定會不折不扣地執行,還沒想到用什麼花招應付,原想到找到偵察連後會向基地提出要求,基地要是不同意,就會想盡辦法將他們送出去。現在塔麗這樣一說,既減輕了馬上要送他們走的負擔,又解決了訓練的問題,就說:“還是麗兒有辦法,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