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格桑德吉帶路，一路很順利，既沒有像李遂前幾天那樣在原地打圈圈，也沒有因爲走到前面是斷頭路而回頭。第一天就行軍了約四十多公里，看看太陽要落山了，格桑德吉在一條小河邊的高地上停了下來，跟索朗旺堆說：“你告訴他們，就在這宿營吧！”
一確定宿營地，大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揹包、背囊放下來。壓在肩上一整天了，該讓肩膀歇歇了。各個班的戰士聚集在一起，安排晚上的宿營點。李遂也將揹包放了下來，元和接過揹包，拿到一塊乾燥一點的地方，將李遂的揹包放在那裡。這時，卓嘎走過來，將自己的背囊挨着李遂的揹包放在一起。
李遂將崗哨安排好以後，正要去河裡洗臉，卓嘎揹着弓箭，拉着他向小河的下游走去。李遂看着林加加，一邊被卓嘎拉着橫着走；林加加笑着朝李遂揚揚下巴。
山裡的小河並不寬，由於山勢較陡峭，小河是呈臺階式的，一塊平潭接着一段石頭坎子，清澈的河水從那些大石頭之間的縫隙裡傾瀉而下，像那種小瀑布一樣。卓嘎拉着李遂來到一塊小平潭邊，從背後抽出一支箭，彎弓搭上，對着水裡射出一支箭，讓李遂口瞪目呆的是，平潭裡一條大魚翻了白肚，那支箭分明是射穿了魚肚。
卓嘎對李遂笑了笑，是那種甜蜜的、自豪的、自然的笑容，毫無嬌柔做作。李遂看得有點呆了！那條魚被水衝到了潭邊，卓嘎並沒有下水去取，而是又抽出一支箭，再一次簡單地瞄準後射出，那支箭在水面上濺出一點點水花。隨着水花翻起的又是一條大魚。卓嘎看到那條魚要被水衝到下一個平潭，就看着李遂用手指了指水下。李遂明白了，連忙脫掉皮靴，站在下游的潭邊撈起了那條魚。
卓嘎還是認真地射魚，李遂在下面撈魚；雖然彼此語言不通，但倆人就像一家人一樣默契。卓嘎看到這個小潭裡沒有大魚了，就收起弓箭插在箭壺了。在山邊折了一根細長的柳條一樣的樹枝，將樹枝中間麻利地扭了扭，她又試着彎曲一下樹枝，感覺不會斷裂，就走到李遂的身邊，將那些半斤重的魚一條條串在一起，然後將樹枝的兩頭扭了扭，把樹枝拴成一個圓圈，將這串有些沉重的魚遞給了李遂，又拉着他向下一個水潭走去。
在這裡，不一會功夫，卓嘎又射了一串魚，同樣用細長的樹枝將魚串成一串，這次，卓嘎沒有將這串魚遞給李遂，而是將李遂手裡的魚也接過來放在石頭上。然後拉着他一起往下游走去。
李遂不明白卓嘎拉他往下游走的原因，但他知道這個女孩很聰明，在這高山和綠水之中，就是她的家，就是她的天地，甚至是她的歸屬！也就隨着她往下走。
走了一百多米，李遂回頭看看，已經不見了戰士們的身影。卓嘎順着李遂的目光看了看，朝他擺擺手，李遂沒明白卓嘎的意思，他在猜：可能是說不要緊的！你的戰士們不會跑的。
卓嘎拉着他的手終於鬆開了，李遂看到這裡是一個大一些的水潭，水潭的中間是碧綠碧綠的；李遂估計這水至少有兩米深，他在往水裡仔細看，在水裡尋找大魚。等他回頭，看到卓嘎在脫衣服，已經將也牛皮外套脫下了，皮帽也丟在石頭上，長長的辮子盤在頭上；她一邊在脫氌氆長袍，一邊看着他。看到李遂回過頭來，就指指水潭，做兩手朝身上兜水狀；又朝他指指。
李遂明白了，她是要在這裡洗澡。李遂在藏區待了十年了，知道藏區的女孩子比內地潑辣，敢愛敢恨，在這裡雖然女孩子也有會一些羞澀和矜持，但絕沒有內地女孩子那種內斂。這也是卓嘎敢在衆人面前端着碗說：‘我喜歡你！你喝了這碗酒，我就是你的女人了！’這樣的話。在內地，雖然婦女已經解放了，但這還是不可想象的！
李遂還知道，這一帶的女孩喜歡在野外裸浴，她們視雪山上的水爲聖水，要是洗身子的話，會給自己帶來好運和健康。但李遂還不知道，這裡還有一個風俗，新婚夫妻在聖水裡一起裸浴會讓愛情天長地久。這就是卓嘎要拉他來洗聖水浴的原因。
但今天，李遂是絕不敢在一邊看着卓嘎裸浴的，更不敢跟她一起光着身子洗澡，那是要犯錯誤的，甚至會受到處分！他連忙朝外走，這時，正在脫衣服的卓嘎一把抓住他，嘴裡烏哩哇啦地說着，手也在比劃着。
李遂再不敢擺手了，他不知道門巴還有什麼規矩和風俗習慣，直搖頭，那意思是，一起洗澡是絕不可以的！卓嘎這時臉上脹得通紅，意思是一定要一起洗聖水浴。
卓嘎看到李遂還在搖頭，就用兩手捏成拳頭相對着，掌心向着自己，將兩個大拇指翹起來，一彎一彎的，然後右手掌將左拳包着。做完這個動作，兩眼巴巴地望着李遂，滿臉的焦急和期盼。李遂心裡明白，卓嘎意思是說已經是夫妻了，一起洗澡有什麼關係呢？但李遂裝着不明白，還是搖頭，轉身要走。
這時，卓嘎對着他大喝一聲！李遂自然而然地就站住了。卓嘎上前用胸口堵住李遂的去路，雙手就去解李遂的衣釦。李遂有些作難了！看來這個卓嘎今天是非要他陪着一起洗澡不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他自然地向小河的上游看去，卓嘎朝他搖搖頭，意思是：沒事的，他們離這裡很遠，你也不要擔心他們看得見。
李遂還在猶豫，這時，卓嘎已經將他的武裝帶解開，將套着的手槍放在一邊，又開始解李遂的棉褲褲帶，李遂剛一愣神，棉褲掉了下去，只剩下一條絨褲，卓嘎側過頭去，將他的絨褲也扯到膝蓋以下。李遂本來也確實想洗個澡了，現在，不洗澡想走是走不了的。他嘆了一口氣，便就將卓嘎扶着面對面站着，將她扳着側過身去，自己來脫衣服。
這時，已經是十一月底了，這裡是森林地帶，白天晚上溫差很大，現在還有夕陽，氣溫也只在五至十度，李遂脫掉絨褲後，還是感到涼颼颼的。但他看到卓嘎沒有絲毫的猶豫，已經將那個氌氆長袍脫了下來，裡面只穿了一件襯衫，卻沒有褲子，那兩腿間的一縷絨絨的黃色又展現在他的眼前。
李遂條件反射地將眼睛移開，也迅速地脫掉上衣，留着那條大褲衩，也不看卓嘎，轉身撲進了水裡。一陣鑽心的冰涼襲擊了他的全身，他咬着牙關在水裡用力地划着，彷彿這樣就能散發出身上的能量驅趕已經鑽進身體中的寒氣。
卓嘎也撲進水來，她也一樣在水裡不停地遊着，不過，她總是朝着李遂迎面游來，李遂的水性不咋地，只得往水潭邊上躲，可是，卓嘎已經撲到了他的身前，一把將他抱住，緊緊地抱着！她的頭也死死地貼着李遂的胸膛，李遂本能地將她抱住，等自己在水裡立起來，腳尖着地時，水已經淹沒了他的脖子，卓嘎已經全身都沉在水裡，這時，卓嘎藉着他的身體浮起來，甩了甩頭上的水漬，睜開眼睛，跟李遂鼻子對上了鼻子。她又緊緊地抱着他的肩膀，將自己的下巴架在他的肩膀上，兩人緊緊地貼在一起。李遂在冰涼的水裡感受到那溫軟的肉體將兩人之間的水擠走。水浪讓他差點站立不穩，只好再一次將她抱住，才稍稍站穩。
李遂不願意這樣站在水裡，輕輕將她摟着往岸邊走。等她的腳可以落地了，李遂將她放下，說：“卓嘎，水太涼了，早點起來吧！”
看到卓嘎睜着大眼睛望着他，他纔想起卓嘎根本聽不懂他的話，就朝岸邊做了個手勢。卓嘎笑呵呵的，她轉到他的身後，用那雙小手給他擦背，看着他身上起了雞皮疙瘩，才用雙手推着他走向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