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遂已經在林子裡聽到鬼子頭下達撤退的命令,他立即向艾米麗做一個手勢:全部格殺!
艾米麗馬上摘下步話機的話筒呼叫其他兩個分隊,呈半圓弧型圍了上來。李遂和昆吾、昆達一馬當先地衝進了鬼子窩。看到一名鬼子端着步槍正在向昆吾瞄準,李遂已經將步槍揹着,手裡拿着的是一把*,他甩手一槍,子彈穿過那頂已經破舊的戰鬥帽,擊中鬼子的天靈蓋,在頭顱裡炸開,將那個戰鬥帽掀開一米多遠。鬼子的整個面部被子彈的動能摧毀,只能看到還有一個下巴。
昆吾也一樣掂着手槍,在近距離搏殺,步槍就不如手槍靈活;他衝進一個窩棚裡,他朝裡一看,裡面沒人。他轉身就衝了出來。看到昆達也從另一個窩棚裡衝了出來。
李遂衝進靠裡面的一個窩棚,看到裡面有三個人,他正準備開槍,但他仔細一看,是一個婦女帶着兩個孩子。三人都衣不蔽體。那個婦女緊緊地摟着兩個孩子,在那裡恐懼得顫抖着。
李遂朝外面喊了一聲。這時,跟屁蟲艾米麗衝了過來。李遂做了個手勢:這三個人交給你了。也不等艾米麗答話,轉身就跟着昆吾、昆達衝進了叢林之中。
這時,前面響起了槍聲!李遂沒有擔心,這是五六沖連續射擊的聲音。他立即朝着那一帶包抄了過去。一邊衝鋒,一邊喊着,他擔心那些沒有見過陣仗的新兵*把他當成鬼子,要是給他來一梭子,那就是活見鬼了!
對面也有人在喊着,李遂雖然不懂他在說什麼,但他知道這是戰士們的聲音,也是互相在打招呼。這都是平時訓練時的套路。
李遂衝到一名戰士們的跟前,看到地上躺着一具屍體,是那個扎着沖天辮的鬼子。李遂用腳翻了一下他的臉,鬍子剪得還算整齊,頭髮可能是一直留着,已經很長了。他像古代日本武士一般,將長頭髮在頂門心朝上紮了一個辮子。看到這個鬼子年齡比自己應該還要略大。身上的蓑衣已經脫落,李遂看到這鬼子已經瘦得皮包骨。
李遂顧不得細看,他繼續往前衝。這時,前面又出現了連續射擊的槍聲,李遂再一次大喊着包抄過去。看到地上又躺着一個鬼子,年齡也跟第二個差不多,頭上剪得還算整齊,也戴着一個戰鬥帽。不過,這個帽子比第一個鬼子的帽子要破舊的多。
這時,叢林裡到處都是戰士們的呼喊聲。李遂知道兩個分隊已經合攏了,爲了防止彼此被誤傷,他朝昆吾做了一個手勢:收隊!回到鬼子的營地裡。
各處的呼喊聲又跟着響起了。李遂回到鬼子的營地裡,看到艾米麗分隊將那個婦女和兩個孩子圍着,在那裡說着什麼。李遂用手勢問昆吾,昆吾問清楚了後回答:這是附近一個寨子裡的姑娘,被鬼子搶來的。這裡有四個鬼子。她晚上輪流陪這四個鬼子睡覺。
李遂一想,還有一個鬼子漏網了!他想到今晚回營地已經來不及了。不如繼續在這裡繼續進行埋伏訓練。他讓艾米麗分隊將這母子三人帶到一公里外扎一個臨時窩棚,在那裡嚴加看守。指示昆吾、昆達分隊兩人一組在這個營地四周埋伏。等待這最後一個鬼子落網!李遂向兩個分隊重申了一下訓練時的要求:夜間潛伏時,沒有命令任何人不得移動!在黑夜裡,戰士們按照訓練大綱的要求,看到戰場上移動的人就會直接開槍!
李遂故意將兩個窩棚點燃,讓那個漏網的鬼子看到升起的濃煙。
李遂看看手錶,這時已經是六點了,天色開始陰暗下來。在叢林裡埋伏是對人的膽量和意志力的考驗;而夜間在叢林中埋伏,則是對人性的考驗!不管夜空中有沒有月光,但在叢林裡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也許隨時會有一條蛇或者毒蟲爬到你的身上,在你的肉體上咬上一口。
李遂不敢夜間在叢林裡埋伏,他畢竟不是山寨裡的人。對叢林的特性也不是太熟悉。昆吾也不敢要他在叢林裡冒險。他陪着李遂在僅剩的那個窩棚裡埋伏着。李遂知道,這個鬼子可能會摸回來。因爲一個人沒有食物,夜晚在叢林裡是沒法生存的,這裡有起碼的生存條件。
李遂低估了這個鬼子。整整一夜過去了,這個鬼子沒有回來。李遂並不着急,也許這個鬼子看到天黑了,判斷這批敵人夜間不會離開,所以纔不敢回來。天亮後,李遂讓昆吾呼叫艾米麗,讓她們分隊帶着那母子三人先回到營地。李遂決定在這裡繼續埋伏,直到這個鬼子落網。
直到當天下午,李遂聽到叢林裡有了微微的響動。李遂從窩棚的縫隙裡朝那個方向察看,怎麼也看不到鬼子的人影。但李遂的本能告訴自己,這個鬼子已經摸到了跟前,離自己已經很近了。這時,啪!一聲清脆的槍聲打破了叢林裡的寂靜!李遂看到好像是一堆樹葉一下子倒下了。這時,從叢林裡喊叫着衝出來兩名戰士,他對着那堆樹葉大叫着。昆吾朝李遂比劃:這最後一個鬼子被擊斃了!
昆吾立即向周圍埋伏的戰士大喊着,不一會,男子偵察分隊全體人員到齊。
李遂上前去看了看那堆樹葉,發現那是一個鬼子。鬼子將剛折下來的小樹枝插在蓑衣上,從外面根本就看不出來這是個人!要不是戰士們事先埋伏在這周圍,他就是摸到窩棚旁邊,也不容易被人發現。李遂現場告訴大家,這就是僞裝的效果。
李遂再看看各位戰士們,經過兩天一夜的埋伏,大家的眼睛已經窩了進去,幾乎每一個人都有黑眼圈。李遂和昆吾稍稍好一點,兩人還輪流迷了一會。
李遂將大手一揮,男子偵察分隊班師回營。當晚七點,部隊回到了營地。這次野外生存、埋伏實兵實彈訓練勝利結束,以不傷一人的成績擊斃四名鬼子。還解救了一名婦女和兩個孩子。
當晚,大家好好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李遂召開遊擊大隊全體人員大會,給擊斃敵人的三名戰士記三等功一次。
艾米麗已經將那名婦女審問清楚,她是八年前被綁架到山裡的,這一男一女兩個孩子是跟鬼子生的。兩孩子也是面黃肌瘦,兩個眼睛顯得特別大。李遂徵求西塞、昆吾兄弟的意見,大家都認爲應該將這三人送回巴萊寨子裡去。
李遂問了一下這個寨子裡的情況,昆吾說:“巴萊寨子是我母親的孃家。寨子頭人是我舅舅。那個寨子比我們邦拱寨子要大一倍。寨主只有一個兒子,我這個表哥迎娶了這附近最大的一個山寨頭人的女兒爲妻。在這一帶山寨裡,巴萊寨子有很高的威望。”
西塞補充說:“這裡的山寨一般都是一個族的族人,一般不提倡寨內通婚。在頭人家,孩子只能跟寨子外通婚。這樣,既能跟各個山寨政治聯姻,彼此用婚姻捆在一起。又能保證下一代的質量。所以,寨子頭人的孩子迎娶的大都是其他寨子頭人的孩子。”
李遂想到了部隊的擴展,他希望能親自去巴萊山寨看看,看是否能找到在那徵兵的機會。西塞同意李遂的想法。李遂決定在營地裡休息一、兩天,等體力完全恢復後,將這母子三人帶着,到巴萊山寨去拜訪頭人。
當天晚上,蕾印諾在大隊部教戰士們進行戰場救護。李遂在那聽了一會,感到有些困。他就到營地外面走走,透透氣。他看到凱賽琳在門口,就帶着她回房子裡玩。玩着、玩着,凱賽琳也困了,兩人就在牀榻上躺下了。李遂實在是困極了,倒下後不一會,便睡着了。
蕾印諾回房後,看着凱賽琳枕着李遂的胳膊睡得正香。她知道李遂跟凱賽琳感情很好。凱賽琳也知道自己是這個黑臉安可把她從壞人手裡救出來的。因而,她對李遂產生了很大的依戀,對李遂比對她自己的父親還要好。蕾印諾突然有了嫁給李遂的強烈慾望,這既是爲了自己,也是爲了孩子凱賽琳。畢竟,孩子沒有父親了,要是有個孩子喜歡的繼父在家裡,對孩子的成長也有好處。
看到這兩人熟睡的樣子,蕾印諾心裡產生出一陣陣甜蜜。彷彿這個強壯的男子就是他的丈夫,而這個孩子就是他倆親生的孩子。她慢慢地走到李遂的旁邊,生怕驚醒了這個男人。她在他身邊坐下,看着他熟睡的臉,她忍不住俯下身去,用自己的脣輕輕地印在李遂的嘴巴上,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艾米麗每晚都要給李遂鋪好牀纔回窩棚去睡覺,這已經成了她每晚的日程之一。今晚,她也在聽蕾印諾的講課,儘管她很不喜歡這個鬼佬,但這些救護的知識還是應該學的。在中途,她看到李遂出去了,也沒有在意。她知道李遂是不需要學習這個的。在學習散場後,她又開始每晚的最後一項日程---給李遂鋪牀。鋪完後,她在大隊部裡左等右等,就是沒看見李遂回來。她判斷李遂可能在蕾印諾的房間裡。她也不管夜間避嫌,她是絕對不能容忍自己喜歡的男人睡在蕾印諾的房間裡的。就算是臨時睡一會也不行。要睡,也只能跟自己睡在一起。她便毫無顧忌地去敲門。
蕾印諾只好站起來去開門,看到是這個情敵丫頭,便明知故問:“你有事嗎?”
艾米麗也不回答,她伸長脖子往裡面看,在馬燈的照耀下,她看到了室內的場景,她二話不說,徑直走進去,一把將李遂拉了起來。
李遂被艾米麗驚醒,他怕把凱賽琳弄醒了,連忙對艾米麗搖搖頭,又朝凱賽琳努努嘴。艾米麗這才鬆開。李遂慢慢地用自己的手臂將凱賽琳的小腦袋擡起來,塞進凱賽琳的枕頭,這才站了起來。他看到眼前兩個女人的架勢,只好先離開,再做打算。
艾米麗將李遂拉到大隊部。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她將李遂扳正站着,她雙手搭在李遂的肩上,擡起頭,深情地看着他,用漢語說:“李遂,我喜歡你!我要嫁給你!”
李遂用誇張的神情看着她,倒不是她說要嫁給他的事,而是這兩句話,雖然說得還很不標準,但吐字清楚,他完全聽懂了。他連忙問:“你會說漢語了?”
艾米麗搖搖頭,表示聽不懂。這兩句話是她從實兵實彈訓練回來以後,纏着表姐達諾教自己的,達諾雖然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耐不住她的糾纏,還是忍痛教會了她。她目前只會這兩句漢語。
艾米麗看到他倆還是無法交流,彼此說話像是雞對鴨講,她心中滿腹的情話無法表達,她感到很懊惱,感嘆自己沒有達諾和蕾印諾的語言能力。她急躁地跺了跺小腳,轉身回到自己的窩棚去了。
李遂的心情很複雜!他知道這個女孩是很了不起的。畢竟她是出生在頭人家裡的嬌小姐,雖然生活條件沒有馬尼拉這樣的大都市好,但也是普通人家不可奢望的。現在,她毅然來到營地,住在這樣的窩棚裡,有蚊子隨時干擾着,還可能會有毒蛇光顧。一個頭人家的嬌嬌女兒,能做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
至於她的愛,李遂是不能接受的,就算是不考慮卓嘎,但也要考慮蕾印諾。他在蕾印諾的房間裡,跟凱賽琳一起睡着了,那是他感到自己對凱賽琳產生的父愛,最起碼也應該是繼父的愛。他潛意識裡有這種做凱賽琳父親的願望。
今晚,看到蕾印諾認真地教戰士們戰場救護時,他有些感動。他知道,她已經把這裡當成自己的歸屬,在慢慢融入這支隊伍。這固然有美國人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的特性使然,但她毫無疑問是衝着自己來的。他覺得自己不能辜負了蕾印諾。
現在,艾米麗已經明明白白地說了,自己怎麼辦?不拒絕,便是辜負了蕾印諾;要是拒絕的話,李遂非常擔心遊擊大隊還能不能在這裡生存下去。艾米麗可是這塊土地上頭人的愛女,並且,部隊裡的戰士有一半都把她當成主人。李遂感覺自己的頭有點大,似乎裡面塞滿了漿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