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院的那天接到了娜娜的電話,她在南方的城市,想要來我的學校度假。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我們很久都沒有坐在一起聊天,她能來我很高興。
出院的時候,童末末來接我,在出租走到一半的時候,我就跳了下來,攔車去了車站,剩下童末末一人在車上瞪着我。
來到車站後,我第一眼就看到娜娜了,她把頭髮拉直了,綁了個馬尾辮,整個人看上去漂亮很多。
“娜娜,”我大喊着,就朝她奔過去。
“唯”她喊了我一聲。不得不承認,她的大嗓門和上高中時沒什麼兩樣,分貝比我高多了。我看見有幾個乘客已經捂住了耳朵。
我和娜娜抱在一起,相見的喜悅沖刷掉了我心中的傷痛。我們高興的又蹦又跳的,嘻嘻哈哈的鬧了好一會。
“唯,我餓的沒勁了”娜娜說。
娜娜這個大吃貨還像以前一樣,吃的最多,餓的最快。記的我們一起上學的時候,沒隔兩節課她都會去學校的小賣部買吃的。
呵呵,我笑了。說“娜娜,上大學了你有什麼感覺啊。”
“大學的環境比高中好多了,還有很多帥哥,不過唯一不好的是一上課就要上一上午。”
“你不能去買吃的啦”,我大笑起來,說“娜娜,你真像豬。”
娜娜看了看我說“唯,你別笑了,當豬有什麼不好的,要是有來生我就要當一頭豬,什麼煩心的事都沒有。”
我不笑了,問她:“娜娜,你有什麼煩心的事啊?”
“唯,我只是隨便感慨啦,中午吃什麼啊,我快餓死了。”娜娜拉着我的衣袖,晃來晃去。
“你想吃什麼都行,我請客。”我笑着說。
“唯,你真好,”娜娜說着做了一個飛吻的動作。
我也回了一個飛吻。
旁邊一個有些娘炮的男子用不屑的聲音說“現在這些女生啊,沒一個正常的。”
我和娜娜相視一笑,互相摟着腰,走到那個男子前面。我用很大的聲音說“親愛的,今晚住哪啊”。
後面的男子很明顯的發出一聲驚叫,他的聲音又尖又細,要是有根縫衣針,立馬就能從針孔穿過。
我和娜娜笑的更大聲了,扭的也更明顯了,說的話也更膩了。
“你們倆給我站住。”娘炮發話了。
我們停下了腳步,朝後面看去。
他見我們停下來,就小跑幾步跑到我們面前,不得不承認,要不是白天看見他,我一定會認爲他是一條站起來扭動的蛇。
“我告訴你們哦,談戀愛就要找異性的,這樣才正常的,像你們這樣啊”他搖搖頭“是不正常的哦,我是好心纔來提醒你們的,現在像我這種好人已經很少了,碰到我是你們的運氣。”我仔細的打量着他,上身穿一件銀色的貼身長袖T恤,下身穿了一條玫紅色緊身長褲,腳上是一雙尖頭金色皮鞋。
“雖說是勸合不勸散,但那你們這種情況啊,還是散了吧,我看你們長得也有個人樣,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吧。”說完,他一臉幸福的神情,顯然他已經深深的沉醉在自己的說辭裡。
我懷着無比感激的心從書包裡翻出一張證書,在他看到的瞬間我感覺他的臉都綠了。
然後在向我和娜娜投射了無比驚恐的目光後,扭動着離開了。
“唯,你使用了什麼招數,讓他乖乖的閉嘴的?”
我把手裡的結婚證遞給娜娜,這是上次我和曉依出去逛街的時候買的,外皮和真的沒什麼兩樣。
當時只是覺得有趣纔買的,誰知今天竟也派上用場了。
“唯,真有你的,不過,你怎麼會有這個?”娜娜一臉的驚訝。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我陰陽怪氣的說着,摟着娜娜的腰,“走,吃雞腿去。”
“好啊好啊”聽到雞腿娜娜不住的點頭贊同。
我說娜娜啊,咱什麼時候也有點出息,別見了雞腿兩眼就放光,要放啊也得找個帥哥。
“唯,你不知道”她頓了頓,嚥了下口水,“從我上大學的第一天,我每次去餐廳吃飯的時候,都會買根雞腿。”
我看了看她,肥嘟嘟的臉頰,還是像高中時候一樣可愛,不禁伸出手捏了兩下。
“唯,你幹嘛啊”娜娜把我的手從她臉上推下來。
“我看看是不是貨真價實的。”我說,“看來你的雞腿沒白吃。”
“唯,你都不知道呢”
我當然不知道了,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啊。
“那個賣雞腿的現在跟我可熟了,每次見了面我們都會打招呼,上次她還要請我去參加了一個活動。”
“哦?男的女的?”我饒有興致問。
“女的。”
“哦!”
“唯,她對我很好,以前十塊錢一個的雞腿,現在賣給我十五兩個呢。”
“她請你參加的什麼活動啊,你有沒有穿禮服啊?”我問。
我看見娜娜的臉色有些變化。
“怎麼了,娜娜”
“是老年秧歌舞比賽。”
‘什麼?”是在是難以置信,我面前的花季女生能夠去參加一個和她年齡話不搭調的老年活動。
“你去幹什麼了啊?”我接着問,因爲我實在是太想知道她和一羣老年人在一起跳秧歌是否能跟上那個年齡段特有的節奏跟韻味。
“當觀衆啊”
……我……我徹底無語了。
“唯,很好玩的,我還學了幾個動作呢”你看。娜娜說着就開始在原地轉起圈來,一邊轉,一邊揮舞着兩隻手,就像是隻揮舞着鉗子的大閘蟹。
“唯,你學會了嗎?就這幾個動作,我學了一天那,可難學了。”娜娜說着,拉過我的手,我不得不和她一起跳起了不倫不類的舞蹈。
“娜娜,你確定轉圈的時候兩隻手一定要舉過頭頂嗎?還有,不轉的時候,手真的要向前伸直與地面平行嗎?你確定有舞蹈像是這樣的嗎?”
我一口氣把心裡的疑問全都說了出來。我看着地上我們倆的影子,就像是兩個殭屍。
“是啊,唯,真的就是這樣。”
“可是我從沒見過過這樣的秧歌”我說。
娜娜停下了表演,開始懷疑自己的動作。她看我跳了一遍後,瞪大了雙眼,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樣子,說“唯,等我回去再學學,我可能是弄錯了。”
“韓娜娜同志我的形象已經被你全毀掉了,”我抓住她的肩膀。
“唯你和以前一樣的美啊,一點都沒有毀。”娜娜看着我,一幅認真的樣子。
好吧,交到天真的朋友我只好認了。
“娜娜,你要不要吃雞腿了?”我假裝嚇唬她“再晚一會,我就不請客了。”
以雞腿來要挾,娜娜的腳步果然是快了許多許多,要跟上她的步子我幾乎都要跑起來。
“娜娜,你怎麼走這麼快啊”
“唯,你不知道去晚就沒了。”說完,更加緊了腳下了步子。
在路上,你會看到一個邁着大步子有些胖胖的女生和她旁邊的一個一路小跑的瘦高個女生,她們像是在趕一場遲道的宴會那樣匆忙,以至於從她們身邊經過都會被那種着急的情緒感染。
總算是到了滷肉店,我和娜娜的桌子上的盤子裡擺着十個雞腿。這是娜娜要的數字,拿起雞腿,我很懷疑的看了娜娜一眼。
“唯,不要懷疑了,我都能解決掉的。”還沒說完就往嘴裡塞了個雞腿。
我咬了一口手裡的雞腿,久違的快樂感傳遍了身體裡的每個細胞,看着娜娜大口的啃着雞腿,我們彷彿回到了那個我們一起在高中的快樂日子。
舊時光,充滿快樂的舊時光,是否會回到我身旁。
“唯,你快吃啊”娜娜催促我,“你知道我爲什麼那麼喜歡吃雞腿嗎?”
我搖搖頭。
“每次吃雞腿我都感覺像是回到了以前”。
娜娜說完就沉默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滷肉店裡,我們安靜的坐着,耳聽咀嚼雞肉的聲響。
我想要打破這種沉默,於是轉移話題說“娜娜,你們大學裡賣雞腿的大媽很喜歡你嗎?她家是不是有個兒子啊?”我打趣道。
“她沒結過婚,我挺喜歡她的,她是我在大學裡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的”,等了一會,娜娜又補充道“至少到現在爲止。”
我看着她,突然感到她也是個孤獨的女孩。
我沒有說話,原本想要打破的沉默,現在更變本加厲的沉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