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入冬。
我窩在宿舍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北方冬天格外韓冷,聽着外面的冷風呼嘯的拍打玻璃,韓冷就會傳到我全身的每個細胞裡。
“唯,森範打你電話你怎麼不接啊?”童末末靠過來,她頭髮上洗髮水的香味飄滿了整個宿舍。
“哪有啊,你看,”我把手機從被窩裡拿出來,遞給童末末。
她結果手機按了兩下,然後毫不留情的把手機扔到我頭上。
“童末末,我要是被砸傷了,下半輩子就賴在你家。”我拿起手機,看了看屏幕,黑的。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把手機關掉的,難怪森範的電話要打到童末末那裡。
“唯唯,我可警告你啊,你要是再這樣下去,森範遲早會變成你過去式的第三任。”
我一聽這話,立馬開始傷感。
我說“童末末,你不帶這麼打擊我的”。
她笑了,說“唯,我就是要讓你清醒些,你看都幾點了,還不去談戀愛啊。”
我瞅了一眼她那奧地利水晶鑲嵌的腕錶,整個人連滾帶爬的就起來了。
我約了森範下午一點去看電影的,可現在已經四點了。
我帶着哭腔問童末末“我現在該怎麼辦”時,她甩過一句“長出翅膀”,就爬上牀“安息”了。
我拿起手機,看着黑色的屏幕,急忙按下開機鍵,心裡不停的說”快點快點”。當屏幕出現白色的亮光時,我立馬就按下了森範的電話號碼。
一陣彩鈴過後,是無人接聽,我又打一次,還是無人接聽。
我不知道森範是不是故意不接的,如果真是的話,那就代表他現在一定是生氣了。
有時候,我都看不慣自己,這是我第三次放森範鴿子,記的前兩次分別是我約他看畫展和吃飯。看畫展的那次,我因爲和童末末一起去買包耽誤了時間,而吃飯那事,我硬是忘了。結果,等森範打電話的時候,我纔想起來。
範事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我想這次森範的臉該黑了吧。這要換成我有這麼不靠譜的男朋友,我怎麼也得扇他……
等我趕到電影院門口時,我看見森範自己站在門口的角落四處張望,頓時,我的心裡是滿滿的感動。當我以非他不嫁的心情向他衝過去的時候,他顯得有些慌張。
“唯,你怎麼來了,我剛要打車回去找你。”
我抱着他不肯鬆開,說“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森範接着說“唯,聽到你摔倒的消息,我就立馬想要回去,我很着急,不知道你傷的嚴不嚴重。”
摔倒?我什麼時候摔倒過啊,我有些納悶。
“我打電話給你,你關機了,我又打給末末,她說你摔倒了。”
童末末,你隨便編個理由也比說我摔倒要好的吧,我心裡默默的讚歎着童的“編導”能力,同時又很心疼森範,這小子聽說我摔倒一定沒少着急,怪不得剛在門口看見他時,他的神色有些難看。
雖說童末末的理由編的有些重,但我知道她是不想讓我再一次因爲遲道的事影響我和森範的感情。所以呀,我怎麼也得按照這童氏劇本演下去。
“唯,你摔的疼不疼啊”森範有些急了。
“沒事的,只是摔了一下,我又不是泥做的,散不了。”我說,並朝辦扮了個鬼臉。
“唯,你都摔倒了還有心思開玩笑,走,我帶你到醫院看看。”說着,就要攔車。
“沒事的,森範,你看,我走的好好的,真沒事”。說着我在森範面前前前後後的走了兩個來回。
看我沒什麼異常,他纔打消了帶我去醫院的念頭。
我鬆了口氣,說“森範,對不起啊,因爲我,你沒看成電影。”我看着他手裡的兩張電影票和凍得發紅的鼻尖,心裡酸酸的。
“電影我們下次再看就好,只要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他抱了抱我,我能感到他內心的溫熱。
“我們去吃飯吧”他拉着我的手走進一家餐館。
看着熱氣騰騰的飯菜,我突然想到了左林肖,我記得也是在冬天,去年的冬天,我的爸爸,媽媽,我,他,我們坐在一起吃晚飯,當時的晚飯冒着更大的熱氣,他幫我撿起掉在地上的筷子。
我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來,回憶真是個可怕的東西,一旦打開,過去的舊事就會綿綿不絕的涌現出來。
腦海中關於左林肖的記憶就像是噴射的火山一樣,一刻都不肯停歇的持續往外涌動。他小麥色的皮膚,露出潔白牙齒的陽光笑容,還有他說的話“因爲我得不到太陽,所以,我就經常把燦爛的笑容掛在臉上”。
悲傷的情緒就像是漲潮的海水,層層的加進。眼淚不停的在眼眶裡打轉,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在一個原本應該快樂的晚餐中變得脆弱難過。
“唯,你怎麼了啊”森範發現了我的情緒,我不得不借着熱氣帶來的朦朧用手擦乾了眼淚。
“沒什麼,我就是眼睛有些疼。”我回答。
“唯,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森範溫柔的說着。
“沒有”我堅硬的回答。
他越溫柔,我越難過。只好假裝低下頭來吃着飯菜。
“唯,吃魚女生會更漂亮”他夾了魚肉放在我碗裡。
我忙說“謝謝”。
他擡起頭,溫柔的笑了笑,說“唯,我們很陌生嗎?”
我這才感覺到自己剛纔說的謝謝是多麼不恰當。
我繼續低下頭吃飯,隨意的夾着盤子裡的末菜。
整頓飯吃的格外沉默,我和森範沒有再說過話,桌子上只聽見筷子碰到碗碟發出的悶響。
出了餐廳,森範拉起我的手,問我“唯,你是不是有什麼難過的事情?”
我擡起頭來看着他,他的臉上有我從未見過的憂愁。
我說“我怎麼會有難過的事的呢,倒是你,不要再擔心我了。”說完我又低下頭。
“唯,那我給你唱歌吧。”
我不知道森範爲什麼唱了一首特別憂傷的歌,他唱完後就憂傷的看着我。
然後問“唯,我們會不會永遠在一起。”
我沒有說話,靜靜的夜晚,我們默默的走回學校。
宿舍裡童末末正在聽歌,我走過去抱住了她的腰。
“怎麼了,唯”她拔下耳塞,轉過臉看我。
“難道是穿幫了?”她一臉驚訝的看着我。
我搖搖頭,鬆開她,倒在自己的牀上。
“唯,你怎麼有點反常,森範欺負了嗎?我去找他算賬。”說着,她真要往外走。
我急忙拉住她,說“不是”。
“那你們怎麼了啊,唯?難道你們要結婚?”童末末被自己的推測嚇到了“我聽說很多人都有結婚恐懼症。”
這個死丫頭想到哪了,我拿起枕頭朝她扔了過去。
她沒有躲,拿起落到地上的枕頭向我走來。
“這纔是唯嘛,”她笑着說“剛纔你的舉動嚇壞我了。”她把枕頭放到我的牀上。
“末末,我想要問你,愛會是永遠嗎?”
“唯,你又嚇到我了。”我看見童末末的臉上露出一絲嚴肅,一點都不像那個平時嘻嘻哈哈的她。
“你和森範,你們怎麼了?”她又問。
“我也不知道,只是他今晚唱了一首特別憂傷的歌曲。”我說。
“這有什麼,再正常不過了”童末末說,“以前在高中的時候,他可是我們學校的憂鬱情歌王子呢。”
“憂鬱王子?”我有些吃驚,“可是他很陽光啊”我說。
“他現在是很陽光,那大概是因爲遇到了你。”童末末說。
看來每個人都有過去,我陷入深思中。
“唯,過去不就是要扔掉的東西嗎?”童末末沒來由的說了一句。
或許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