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林肖被捕的消息在學校裡傳的沸沸揚揚,對於一個高中學校來說,殺人事件就像是在平靜的湖面裡投了一顆巨型炸彈。
唯唯的眼睛腫的厲害,白眼珠上佈滿了紅血絲,她呆呆的坐在位子上,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似的,額前的碎髮凌亂的貼在臉上。幾節課過去了,擺在桌子上的練習冊一頁都沒有翻過。
偶爾有一兩個女生從她身邊經過時,好心的安慰着“,別難過了,馬上都要高考了”。這時她纔會艱難的擡起頭,用紅腫的眼神向來安慰的人表達感謝。
一轉眼的功夫,就到了放學的時間。唯唯提着書包無精打采的往學校外面走去。少了林肖的陪伴,在擁擠的人羣裡,她顯得格外孤獨。
唐夙敏驚訝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天哪,林肖怎麼是那樣的人啊,真夠恐怖的”
接着是周圍發出的各種各樣的驚歎。
唯唯埋着頭,想要從人流中快速走出去。可主觀意識並不能決定客觀事物的發展,所以唯唯前面的人流似乎擠得動不了,而偏偏唐夙敏被擠在自己的身邊。
“唯,看你眼睛都哭腫了,以後別和林肖住在一起了,多危險啊,說不定哪天他就拿着刀把你大卸幾塊呢。”唐夙敏的聲音聽起來極不舒服,有些字眼故意加重了語氣。
周圍的人都紛紛看向唯唯,他們很好奇和殺人犯住在一起的人,當看到是唯唯時,又不禁捂住嘴巴發出一個巨大的“啊”。
唯唯伸出手來用力的推聳着前面的人,那個人立刻伸出手來推着前面的人,一連串的反應後,人羣被突如其來注入的力量擠壓着,變得一片混亂,唐夙敏擠在人堆裡,被踩掉了鞋子,急得一陣亂叫。
坐在車上唯唯的眼睛又紅潤起來,司機從車內後視鏡上看到後,嘆了口氣。
幾天沒見林肖了,聽說他趁哲琴的媽媽不在病房的時候,拔掉了哲琴的氧氣管。
淚水從眼睛裡流出,唯推開的家裡的防盜門。
客廳裡爸爸媽媽在沙發上坐着,始終沉默。看樣子已經知道林肖的事情。
唯跑過去,問:“林肖真的殺人了?”聲音不停的顫抖。
她爸爸點點頭,頓時她感到天旋地轉,整個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之後的事情自己已經完全不知道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明媚而憂傷。
唯唯下了牀,客廳裡空空的,沒有一個人。她又跑去爸爸媽媽的房間,推開房門,裡面依舊沒人。
“都去哪了呢”唯唯心裡很好奇,她坐在沙發上,腦海中慢慢想起林肖的事情。
眼眶記不得紅過多少次,唯揉揉紅腫的眼睛,抓過靠墊抱在懷裡。還記得自己曾經不止一次用靠墊打過林肖,而今想起來那真是一段幸福快樂的時光。
莫大的悲傷就像是不斷上漲的潮水,氣勢洶涌的襲來,激起千層浪花。
而你卻只能站在海水裡,腳底悄悄生出的根鬚早已牢牢的扎進海底,所以你只能忍受潮水慢慢沒過頭頂的恐懼。
夜晚,防盜門被突然打開,而後客廳裡的燈被打開,整個客廳裡發出一片明亮的光芒。
唯唯一個激靈爬下牀,莽莽撞撞的跑到客廳,當看到客廳裡的人時,她急迫的喊道“你們去哪裡了?”
沒有回答。
進來的人慢慢的脫下黑色的西裝和白手套,神色凝重。
“爸爸媽媽,你們今天去哪裡了?”唯唯又大聲的問了一遍,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我們去哲琴的葬禮了,”唯的媽媽難過的說“那麼一個生龍活虎的孩子,才幾天就......”
還沒等她說完唯唯就撲過來了“哲琴的葬禮?爲什麼不告訴我?爲什麼?爲什麼要瞞着我?”
唯唯抓着她媽媽的衣肘,邊哭邊大叫起來,淚水奪眶而出,她整個看起來極度崩潰。
“我們都是爲你好”唯的爸爸說。
“爲我好?怎麼是爲我好?”她拿過喝水的杯子“昨天你們給我喝了什麼,讓我睡到中午”
她的媽媽扭過頭來,眼裡流露出愧疚“唯,我們是在爲你着想,你去了,只會更難過。”
“我現在才更難過”唯哭着推開了站在身邊的父母,朝門口跑去。
衝出樓道口後,她在馬路上快速的奔跑着,腳下的小石子就像是一把把尖刀。鑽心的痛不斷襲來,唯唯的額頭上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
她努力的擡起步子跑着,在黑夜裡,在看不到邊際的道路上,一個人竭盡全力的跑着。
金黃色的車燈的光芒刺眼的照射過來,一聲剎車聲後是司機罵罵咧咧憤怒的叫喊“你眼瞎”
唯唯從車旁繞過去,繼續跑着穿過馬路。
城郊的夜晚更加靜謐,唯唯跑進一處公墓。
由於沒有穿鞋,她的腳底已經滲出了鮮紅的血珠,但她絲毫沒有在意。
她在一排排墳墓中緊張的找着哲琴的墓碑。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多,最後在一個嶄新的墓碑前,她停下了腳步。
“阿姨,是你嗎?”唯唯的聲音顫抖着,所有的墓碑都看過了,只剩下眼前的這個。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新的墓碑,應該是今天剛剛建哲琴的墳墓。而趴在墓碑前的人,也應該是哲琴的媽媽。
“阿姨”唯唯又喊了一聲,那個人始終也沒有轉過來。
空寂的夜傳來幾聲烏鴉的叫聲,讓人毛骨悚然。
唯唯硬着頭皮上前去拉起趴在墓碑上的人。
那個人緩緩的轉過頭來,披散着頭髮,夜幕下臉色慘白,眼睛、鼻子、嘴巴就像是貼在一張白紙上。
唯唯的手迅速的往後縮着,嘴巴里發出持久的尖叫。
那個人緩緩伸出手來,捂住唯唯的嘴。“別叫了唯,是我。”說話的聲音是那樣的無力、淒涼。
叫聲戛然而止,“阿姨,是你啊”唯唯哭了起來,因爲她看到墓碑上哲琴的笑臉依舊是那麼燦爛。
哲琴的母親也開始哭起來,淚水涌出眼眶,像是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墓地的上空頓時傳來一陣陣的哀慟,聲音悲涼,聽着有種撕心裂肺的痛苦。
兩個人哭成了淚人,哲琴的媽媽斷斷續續的說“哲琴走了,還讓我怎麼活啊”她的聲音悲涼哀傷,讓唯唯的心裡更加痛苦。
最後,唯抱着哲琴的媽媽,在墓碑前,靜靜的坐着。
一陣腳步聲傳來,悉悉碎碎的,不斷靠近。
唯唯往後看了看,神色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