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兒怒氣衝衝的進了若離和甄一脈的裡外兩間的套房,正要將懷裡抱着的一堆衣服扔在地上,一眼看見弟弟甄一脈坐在炕沿,一雙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甄一脈的眼睛不似平時純真無辜的帶有極大的依賴性,而是一汪潭水深不見底,甚至泛出絲絲寒意。
心裡一慌,甄一脈是爹孃嫡出,爹已有官職在身,如果不被流放,以後就是名正言順的世襲王爺,在府裡的地位是獨一無二的,除了爺爺,爹孃都讓他三分,只是他有個怪癖,除了爺爺和誰都不張嘴,來到這裡除了若離還是一句話也不說,以至於她都忘了他的存在。
眼睛掃了一遍屋子,粉紅色的質地很好的綢門簾掛在隔間門上,整個外間就一張炕,鋪得整整齊齊,炕上放着一隻瓷盤,裡面放着一些紅紅的果子。
定了定神,對着甄一脈說:“一脈,看着姐姐做什麼?怪嚇人的,這些衣服髒了,讓金若離給我洗了。”說完將衣服扔在地上,轉身往外走。
一隻腳剛邁出門檻,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抓住她的腰帶將她提了進去,甄一脈深潭似的眼睛裡透出滲人的寒氣,甄珠兒只覺得心被一點一點的凍結,冷的喘不出氣。
甄一脈眼裡的寒氣冷凍着她,一隻腳在地上輕輕一挑,一堆衣服乖乖聽話的到了甄珠兒懷裡,甄一脈輕輕一推,甄珠兒身不由己的輕飄飄的出了門。
若離在廚房裡看到甄珠兒抱着衣服去了自己的房間,嘴角落出一絲譏諷,還真當自己還是王府千金,能幫她做飯作伴已經很不錯了,這還是看在老王爺的知遇之恩和原主心願的份上,換做她理都不理她,可是不大一會她又抱着回去了,不由得笑了起來,也許是看到弟弟,想明白了。
擀好了面,彎腰正要生火,才發現挎包還在身上,裡面還有13只鳥蛋,忙起身出去站在矮牆前,雖然一牆之隔,除了鮑天麟年紀尚小,偶爾自由一下,還沒有串門的。
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該叫什麼,鮑天角說不能直呼男子的名字,他說話舉止太有震懾力了,讓人不由自己的臣服,正在思量,卻看見鮑天角從屋子裡出來。
不知道喊他什麼,便不停的招手,鮑天角一眼就看見了他,揚起了很有帝王特色的略微狹長的丹鳳眼。
若離從挎包裡面拿出鳥蛋遞了過去:“這是那個,鮑天麟找到的鳥蛋,說好的給他一半,比雞蛋還好。”
若離色手上還粘着面,鮑天角看了一眼,對着屋子喊了一聲:“春枝。”
鮑春枝快速低頭幾乎衝了出來接過若離手裡的雞蛋,眼睛都沒擡。
“還有,還有,一共是十一枚。”鮑春枝接過雞蛋就往廚房走,看起來也怕鮑天角,若離忙在後面提醒。
“哦。”鮑春枝又返回來。“你去拿只盤子來,或者簸箕來。”一雙手裡也拿不下,看鮑春枝像只無頭蒼蠅,若離提醒一句。
鮑春枝很聽話的回去拿出一隻竹編簸箕,裡面還有鮑天角買回去的雞蛋。
若離從挎包裡一隻一隻的掏出鳥蛋,看鮑春枝細眉細眼,乖巧喜慶,一點看不出以前是金枝玉葉的公主,看着心裡就舒服,想來她也沒進過廚房,不會做雞蛋,便對她說:“鳥蛋跟雞蛋應該是一個吃法,除了煮煎,還能燉,聽說燉的最好吃。”
鮑春枝低頭答應着,不等若離說完匆匆進了廚房,昨天鮑天角說要煮雞蛋,一個下午,她和鮑春雅火都沒生着,還塗了個大花臉,她現在最怕的就是做吃的東西。
看鮑春枝的神色慌張而又緊張,若離看出是鮑天角在一邊施加壓力,心想這個鮑天角還真是厲害,並沒開口卻讓妹妹嚇得失色。
習慣性的撇了撇嘴縱了縱肩剛要離開,鮑天麟從大房裡出來,對着若離說:“金若離你等一等。”轉臉又對春枝說:“春枝,留下七隻鳥蛋。剩下的還給她。”
在廚房裡的春枝答應一聲端着簸箕又走出來,從裡面拿出鳥蛋給若離。
若離笑着往回走,邊走邊說:“好了好了,說好的給你這些。”
鮑天麟在後面堅持着:“說好的是一人一半。”
“不是還回窩裡的也算嗎?”若離沒搭理他,進了廚房。
鮑天麟見若離不要,自己從簸箕裡拿出五隻就出了院子:“我就那麼一說,還回去的又沒拿回來怎麼能算,我給你送過來,免得有人說我愛佔小便宜,殘忍沒人性。”
鮑天角揚起丹鳳眼看着弟弟快速的過了隔壁院子,轉臉看一眼春枝,春枝忙進了廚房蹲在竈間。
“給你,放這裡。”鮑天麟進了院子徑直進了廚房,見若離蹲在竈間將一些茸茸的蒿草塞進竈口,將雙手拿的鳥蛋放進案板上的碗裡。
“那就等會給你燉了。”若離用蒿草引着火,往上面架了些玉米杆,站起來掀開鍋蓋。
“這就是你說的蕎麪節節?怎麼是黑色的?”鮑天麟放下鳥蛋,看見案板上放着碼的整整齊齊的指頭長短,筷子粗細的黑色麪條,指着問。
昨天他偷走了一碗麪,明明是白的。
若離提起油壺往鍋裡倒了點油,小小的銅質油壺很精緻,如果十年後回去時能將它帶回去,那就值錢了。
這裡的四個院落都一樣,一間大的套間,兩間單獨小間,一個廚房一個雜物間,廚房用具生活用具農具幾乎齊全,來的時候院子裡還堆着可以用一半個月的柴禾,好像是專門給他們的,可是看起來院子破落的程度卻像是很古老了。
炒菜下鍋,蓋上鍋蓋,這才轉身回答鮑天麟的問題:“這是蕎麪,是蕎麥磨成的面,昨天的是麥面,是小麥磨成的面。”
鮑天麟點着頭,看着若離下好了面,盛了一海碗端起就走:“我不在這兒吃,回去了。”
若離盛好飯,裝進了盤子,順手將甄珠兒甄貝兒的碗筷放在案板上。
出了廚房,一股濃烈的煙從隔壁傳來,嗆得她猛咳幾聲。
定眼看去,卻是從鮑天角院子裡的廚房傳出來的,裡面還傳來春枝不斷的咳嗽。
鮑春雅從屋子裡跑了出來,也進了廚房,滾滾濃煙越來越大,若離眼睛都掙不來了,鼻子嗆得透不過氣,忙一隻手捏住鼻子,快走幾步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