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鮑天麟走過幾條坎坎坷坷的小道,就轉到了剛來時的寒磣街道,那些亂七八糟的店鋪都已關門,門外卻都懸掛着破舊不堪的燈籠。
若離本想問一問鮑天麟是怎樣找到他們的,又是怎樣找到這裡的。但是看着鮑天麟冷酷着一張明朗的臉,竟然威嚴無比,縱然平時脣舌相戰已成家常便飯,也覺得有點發怵。甄一脈就更加的低頭不語甚至眼裡還有恐懼,若離牽着甄一脈的手感覺到他手心的汗,輕輕緊了緊,示意他不不太擔心。
她只是以爲鮑天麟也許是剛好遇見了,最大的可能也就是找到了他們,只是不敢和鮑天麟隨意的說話,並不是很恐懼。
但是甄一脈就不一樣了,冷靜下來,才感覺自從逃出了那座大院子,鮑天麟好像一路尾隨,也就是說被不認識卻說若離在尋找自己的超雄姓男子綁架,他已經知道了。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來到這裡流放改造是絕對不可泄露的,萬一被歹徒知道了身份,是了不得的事兒。來到這裡的人除了若離,全都是萬金之軀,若離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他從小生活在王府,卻是知道的。
現在鮑天麟找到他們,是要冒着危險的,他和若離的安危是小,但是影響到鮑天麟就是天大的罪。
“一脈啊,不用這麼害怕,不就是我們走的迷路了嗎?現在不是沒事了,鮑天麟找到我們了,我們回去就好。”
感覺到甄一脈的發自肺腑的害怕,若離小聲安慰他。
甄一脈聽若離說,哀愁的看了她一眼,雙眼無神無助,不似以往那樣茫然。在收回目光的時候,偷眼去看鮑天麟。
鮑天麟身高腿長,一會就走過他們,走出幾步又放慢腳步等着他們,神情一直很嚴峻。
若離和甄一脈儘可能地放快腳步,腦子裡就想起了那個看一眼就有會想到性感的,會想到男性的某一個特質的男子。
他爲什麼會說她一直在找他,又爲什麼要挾持她,他的眼裡真心的沒有綠光?
不知道他會不會再次找到她?聽他的口氣是針對她而不是甄一脈,這一點讓她有點欣慰。她不是什麼身份高貴之人,針對她應該是沒什麼目的。
走過街道來到那片空地,空地到欄杆之間有一點距離。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鮑天麟停住腳步,等若離甄一脈來到面前,一雙平熱情洋溢的眼睛就算是在黑夜 也能感覺到冷邃的盯着若離。
“這麼盯着幹什麼,有什麼話就說吧,怪嚇人的。”
若離以爲他盯一會兒就會移開目光。可是好長一會兒,感覺他的眼睛一動不動,甄一脈深深低下頭去,牽着她的手悄然垂下,黑夜中能感到他的恐懼,身體已幾乎是在顫抖。若離忍不住擡起頭看着鮑天麟的眼睛。雖然只能感覺到。
“嚇人?你還知道害怕嗎?說哪來的銀子?”
鮑天麟一雙眼睛似乎能看穿的心臟,說出的話更讓若離吃驚。
她睜大眼睛問:“什麼銀子?我哪來的銀子?銀子早就被你派發給客棧了。”
鮑天麟一把拉着若離的胳膊,黑夜中很準確的就從若離斜挎在身上的挎包裡拿出那包銀子。速度之快讓若離來不及阻擋。
“這,這銀子是我冒着生命危險偷着帶出來的,是準備自由了以後做本錢的,你拿來。”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樣知道挎包裡有銀子的, 既然被發現了就實話實說。
鮑天麟重重的哼了一聲:“我怎麼沒見你留作本錢。你不是花的挺舒心的嗎?”
鮑天麟說的很自然,若離心虛起來。難道自己從進了菜館的行蹤就被他掌握了?
嘴裡絕對不能服輸:“我那麼辛苦的將銀子帶了出來,難道不能好好享受享受,況且我只是化了一點點,其餘的都留着。”
鮑天麟厲聲問:“既然有銀子,爲什麼要甩掉我?”
原來他是生氣這個?若離放下心來。
慌忙狡辯:“那裡是甩掉你,我不是沒見過世面嗎,看到那麼多的東西就東看西看的,等想起你來,就發現已經轉了兩條街了,你也不見了,我哪能甩掉你呢?你什麼沒見過,”
鮑天麟又哼了一聲:“還不承認?金若離,我只是忘了給你銀子,你以爲我會讓你出那麼點銀子嗎?”
若離忙說:“不會不會,你怎麼會在乎那點銀子呢?鮑天麟,不要這麼看着我,很嚇人的,是我錯了。“
鮑天麟聽若離說的誠懇,停了一會才說:“回去再說。”
轉身往前走,銀子被他攢在手裡,若離藉着馬店漸漸傳來的爲微弱燈光想要拿回銀子,鮑天麟好像背後長了眼睛,她怎麼都拿不到。
常來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很及時的走到欄柵門前將門打開,賓至如歸的將他們迎了進去。
走的是後門,沒有經過櫃檯,鮑天麟卻看見櫃檯前黎馨蘭在着急的轉悠,忽然想起他早上的約定,便讓熱情的小二帶若離甄一脈先上去,自己去了櫃檯。
客棧內燈火通明,若離這纔看見甄一脈臉上汗涔涔的,臉色蒼白。
兩人一起進了若離的客房,關上門。
若離忙對甄一脈說:“一脈,不用害怕,有姑姑呢。”
甄一脈 對若離慘兮兮的一笑,小聲說:“姑姑,我不害怕。”,但是害怕兩個字很明顯的寫在臉上。
若裡覺得有點難過,來這裡這麼長時間,甄一脈總是保持着弱者的形象,連她這個局外人都真的覺得孩子真不容,但是卻從未見他有這樣的恐懼,看來她還是小看了鮑天麟的威風。
鮑天麟並沒有說甄一脈一句,卻讓他誠惶誠恐到難以自拔。
只好安撫的對甄一脈說:“一脈啊,姑姑知道你很害怕鮑天麟,但是姑姑不怕他,有姑姑在前面頂着,吃過飯就好好睡覺,要是害怕就跟姑姑睡一起。”
甄一脈點了點頭。
不大一會兒小二端上了熱騰騰的飯菜,甄一脈卻是不敢動筷子,若離知道他是在等鮑天麟。便打開房門站在走廊看。
卻見鮑天麟正在樓下和黎馨蘭說話,輕輕一笑走了進來。
“一脈,我們吃吧,不用等他了,人家有美女相陪。”
甄一脈走近若離伸頭出去看了看回來坐下,還是沒敢動筷子。
若離就有點不明白,平時他也不是很怕鮑天麟,這一出來,這是怎麼了?
甄一脈見若離很迷惑的看着他,雖然沒明說,卻也知道她的意思,默默地低下了頭。
他雖然年紀小但是卻是見過大世面,知道輕重的人。爺爺爹孃他和兩位姐姐的性命全系在他一個人身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前功盡棄。鮑天麟是什麼人,以後就算不是皇上也是王爺,是那種一人下所有人之上的王爺,而他只不過是一介臣子,就算是以後只能留在這裡,生死也會掌握在鮑天麟手裡。
甄一脈掩飾不住的擔心恐懼讓若離越來越內疚,她有點怪自己一時小家子氣,給她和甄一脈惹來不不必要的麻煩。
她雖然在古代也就生活了這麼久,還沒真真的融入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種古老的觀念之中,但是這些道理她是知道的。
便狠了狠心再次去安慰甄一脈:“一脈,你放心,姑姑一定將這件事情給鮑天麟解釋清楚,你快點吃,吃了過去睡吧,晚上不要睡太死,姑姑等着鮑天麟。”
甄一脈這才吃了幾口飯菜,回到隔壁去。
不大一會兒,鮑天麟上了樓,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若離愣了愣隨後跟了上去。
“鮑天麟,你還真生氣了,別生氣,都怪我不好,一脈不跟我去,我是硬將他帶了去。”
一進門若離很規矩的站在鮑天麟面前,誠誠懇懇的道着歉,眼睛卻四處尋找她那個包着銀子的包。
鮑天麟坐在椅子上,等着小二端來洗腳水,自顧自的脫襪子洗腳,腳很白皙,腳踝處的關節很勻稱,五個腳趾頭也修長,泡在水裡很性感。
若離的眼睛盯着鮑天麟的腳,腦子裡卻想起了挾持她的男子雄性十足的身軀,鮑天角令人眩暈的眼神,甚至甄一脈空洞的依賴的眼神。
這幾個男子都不同程度的讓她瞬間覺得很性感,很有男人味。
怎麼會將甄一脈和這三個人相提並論,若離爲自己的念頭啞然失笑,他還是個孩子。
鮑天麟不知道是看到了若離臉上突然冒出的難以捉摸的笑,還是感受到了,眼睛盯着她,略帶不羈的問:“怎麼,覺得很可笑嗎?”
“沒有沒有,有什麼可笑的?”若離慌忙否認,很諂媚的實話實說:“鮑天麟,你的腳很好看。”
“是嗎?”鮑天麟被若離的話說的頓了頓,探尋的目光在她臉上掃過:“金若離,你該不會是專門來看我洗腳的吧。”
“不是不是。”若離又忙否認,還是實話實說:“我是來向你認錯的,你大人有大量,就看在我是一個鄉下長大的沒見過世面的村姑份上,原諒我見識淺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鼠目寸光,這事跟一脈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只是個孩子,什麼事都聽我的。”
鮑天麟泡着腳,盯着若離嫣紅的嘴脣一張一合的,嘴角旋起意思譏諷的笑:“金若離,你認爲一脈還是個孩子?真的需要你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