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周昊的回話,司機大哥哈哈大笑,神色中露出興奮。
是啊,我還是一個活着的人。
我即將見到呱呱落地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就在明天。
而她憑什麼要騙我,憑什麼說我已經死了。
她作爲一隻鬼,不就是想蠱惑我嗎,不就是想吸我陽氣嗎?
是了,一定是這樣子的。
她騙我,她在騙我,所以我要殺了她。
哪怕她是鬼,
哪怕她恐怖,
哪怕她是不可名狀無敵的存在。
我不懼怕,我要殺了她。
誰讓她騙我的,
誰讓她想要熄滅我心中的夢想的,
誰讓她踐踏我美好的憧憬的!
她,該死!
司機大哥臉上的興奮,漸漸化作癲狂。
他盯着年輕的女鬼,嘴角微張,露出了駭人而又可怕的獠牙。
見到司機大哥這般模樣,女鬼微微嘆了口氣。
她顯然有些驚訝周昊的回答,她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周昊。
隨即,她轉過了頭,指着這一輛出租車,輕輕說道:“你是個癡兒,你至今還不相信自己已經身死的事實,那麼,我便讓你看看,你所開的這一輛出租車是什麼。”
說罷,她對着出租車輕輕一揮。
一陣朦朧的霧靄散去,露出了出租車的本來面目。
出租車在這一瞬間縮小了無數倍,只餘巴掌大小。
黃色的硬紙,印染在上面的畫,這……竟然是一輛紙車。
“這……”周昊呼吸急促,有些難以置信,他從市裡乘坐到張家村的出租車居然是一輛紙紮的車。
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這是司機大哥的家人燒給他的紙車。
他的心情一時間有些莫名與複雜。
他不知道司機大哥能否接受這個事實。
“你在騙我,你居然還想騙我!”見到這一幕,司機大哥低聲嘶吼,臉上的神情越發癲狂了起來。
見到司機臉上神情的變化,女鬼目光中露出了戒備。
不願意相信自己身死的人,其執念何其之深,這樣的鬼是瘋狂而又可怕的。
此戰在所難免。
她必須全力以赴。
司機大哥尖嘯着縱身而起,如同一道颶風一樣向着女鬼撲去。
女鬼動了,身體如同一片羽毛一樣浮起,側身躲開了司機大哥的攻擊,隨即她的指甲化作了利刃向着司機大哥直刺而去。
見到這一幕,周昊嘆了口氣。
對於司機大哥周昊很是同情,但是眼前的這一切也不是周昊所能干預的了。
趁着這個機會,周昊抱起腳邊的紙箱子悄悄地溜走了。
他向着張家村的方向跑去。
遠處的戰鬥還在繼續,可當周昊回頭看去時,張家村石碑之前,卻是沒有了他們倆的蹤跡。
聲音猶在耳邊,畫面卻已消散。
這樣的一幕,不知情的人路過,估計能嚇個半死。
劫後餘生的周昊本該慶幸,可莫名的他的心情卻有些沉重。
理了理心緒,周昊繼續向着張家村的方向走去。
張家村的石碑離張家村還有些路,周昊走了半天,依稀纔看見遠處有一些燈光。
周昊舒了口氣,忽然他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在他的不遠處,有着一道顫巍巍的人影。
一路而來的經歷,讓周昊的神經有些緊繃,條件反射的讓他認爲前方那道身影可能是不乾淨的存在。
周昊先是一驚,但轉念一想,女鬼也已出現,這世上哪來的這麼多神神鬼鬼。
偏遠地區的導航一般來說都不怎麼準確,周昊雖然知曉張天住在張家村,門牌號也有,但卻不知具體在哪裡,現在正好遇見了個人,也可以向那人詢問一下。
這麼想着,周昊快步來到了那人的身後。
“咳咳,那個請問,張天家怎麼走?”
前面那人聽見身後的動靜,緩緩地轉過了身子。
“尼瑪!嚇死個人!”
眼前之人居然是那名老嫗。
周昊的魂都差點給嚇沒了,他纔剛剛逃離虎口,現在又主動送上人頭,這運氣不是一點半點的背。
老嫗轉過了身子,先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在見到是周昊後,臉上露出了訝異,並用責怪的語氣說道:“我說你這小夥子,也太埋汰了,大半夜的竟是做些嚇唬老人家的舉動。”
“emmmm……”周昊無語了,他嗎到底是誰在嚇唬誰。
“我耳朵不太好,你剛剛問誰家?”老嫗皺了皺眉,輕咳了一聲。
“那個,沒,沒,我什麼也沒問……”周昊開始了辯解。
早知道是你,鬼才問你話呢。
“不對,小夥子你又忽悠我,還嫌之前忽悠的不夠多嗎?我明明聽到你好像在問我誰家怎麼走的。”老嫗有些生氣了。
周昊要哭了,我都不想叨嘮你了,你怎麼非要扯着我不肯放呢。
“快說!”老嫗催促道。
周昊看出來了,這老嫗有強迫症,只能硬着頭皮說道:“張天家……”
“張天家?”老嫗的臉上竟是露出驚訝的神情,“你和他什麼關係?”
“朋友。”周昊如實答道。
“他這樣的人居然會有朋友?”老嫗驚歎道。
“你是說他的性格?”
老嫗走過來,在周昊害怕的目光中,輕輕拍了拍周昊的肩膀,“他的性格很古怪,連村上的同齡人都沒有幾個願意和他打交道的。”
“我知道。”周昊點了點頭。張天性格怪癖確實是人盡皆知的一件事情。
可你爲什麼要拍我的肩膀,你是要對我做什麼……
感受着肩膀處,老嫗手上傳來的力道,雖然很弱小,可卻讓周昊頭皮發麻。
“他是個可憐的孩子。”老嫗嘆了口氣。
“怎麼說?”周昊一愣,害怕的同時卻是好奇了起來。
“他媽死的早。”
“這樣啊。”周昊想起張天,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樣,卻不願與其他人多說話,原來背後竟然有着這麼一個原因。
因他從小失去了媽媽,缺少母愛的他,導致他的性格變得尤爲怪癖。
這一點班上無人知曉,倒是從未聽人提起。
“不過,你要去他家,我勸你最好別去。”老嫗的表情逐漸嚴肅了起來。
“爲啥?”周昊越發好奇了,一時間竟是忘了害怕。
老嫗清了清嗓子,這才說道:
“他家不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