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椒房殿內的蠟燭一直亮到深夜。
第二天,椒房殿便籠罩在了一片沉沉的陰雲之下。
鳳鳴公主破天荒的沒有去上課,而是坐在裴映雪跟前,看着半靠在窗臺上一臉生無可戀的裴映雪,小大人似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母后。事已至此,你接受現實吧!”
裴映雪艱難張張嘴,卻是連一抹笑都擠不出來了。
良久,她幽幽嘆了口氣:“鳳鳴,你說以後我們去哪裡好呢?要不南邊吧,我記得你外曾祖父說過,南邊四季如春,鳥語花香,山美水美,令人流連忘返。當初如果不是他身體不濟,他本來也是打算帶我去那裡走一走的。俗話說得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啊!”
“母后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父皇不會容許你把弟弟一起帶走的。”小女孩立馬便道。
裴映雪一怔,整個人頓時就跟瘋了似的大叫:“什麼弟弟?沒有弟弟!沒有!”
“父皇說,昨晚上你們就在爲我生弟弟來着。父皇今天早上離開前還一再囑咐兒臣,一定要守好母后。不然十個月後兒臣的弟弟就沒影了!”
嗷!
裴映雪好想仰天長嘯。
皇帝那個死不要臉的!昨晚上死死糾纏了她半天。將她折騰得筋疲力竭,今天一早她差點都爬不起來!現在她還覺得雙腿發軟,腰肢泛酸,簡直難受的要死。
虧得她現在還在禁足期間,衆妃不用過來請安,不然她就要丟人丟大發了!
這就是傳說中甜蜜的魚水之歡?爲什麼她並沒有察覺到多少歡愉,反而更多的是疲憊呢?這種事情,她以後再也不要經歷了!
隨即,她又不由想到昨晚上皇帝對自己做的那些事,胸口又涌上一股酸楚。
“鳳鳴,母后心裡好苦!”她抱着女兒痛苦哀嚎。
小女孩煞有介事的點點頭。“覺得苦就哭一哭吧,流點眼淚,然後就好了。”
裴映雪聞言心中一動,訝異的擡起頭。“鳳鳴你說什麼?誰教你的這些話?”
“這個還用人教嗎?事實擺在眼前。母后你現在除了順應現實,還能怎麼辦?”小女孩淡然道,又拍拍她的手,“哭吧哭吧!哭夠了就沒事了,日子該怎麼過還得怎麼過。”
裴映雪目瞪口呆。
要是這個時候還察覺不到不對勁,她這個皇后早已經死了千百遍了!
“鳳鳴,你到底站在哪一邊的?”皇后娘娘沉聲問。
“兒臣當然是站母后你這邊。不過,如果父皇能把母后您留下、再給兒臣一個弟弟的話,那兒臣就站在父皇那邊。”小女孩很現實的道。
裴映雪腦子裡一陣晴天霹靂。“你們什麼時候約定好的?”
“也沒多久,就在三伯父回來之後。”
那還沒多久!她和皇帝的一月之期還在後面才定下的呢!
裴映雪震驚了。她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依然一派淡然的女兒:“爲什麼?”
“很簡單。如果非要在父皇母后中間選一個的話,兒臣當然選母后。可是,如果能同時和你們在一起。我當然都要。父皇他答應我。一定會留下你,而且還能給我幾個弟弟,卻只需要我幫忙穩住你一些時候。現在,他已經做到一半了。”
“你們父女倆合起夥來騙我!”裴映雪明白了,她也崩潰了。
而且,給她弟弟……還幾個!她當她母豬嗎?現在她根本一個兒子都不想生好不好?
但小女孩還一本正經的道:“這不叫騙,只是非常時候採取一點非常辦法。母后您這麼聰明,心裡肯定明白的。就算現在不能接受,以後也一定能接受。”
別和她提以後,現在她就要瘋了!
被皇帝忽悠就已經夠讓她癲狂了,結果現在,居然連女兒也是站在那個混蛋那邊的。也就是說,她一直被女兒矇在鼓裡,這個發現讓她不能接受。
她越發的生無可戀了。
裴映雪扭開頭閉上眼。“你走,現在我不想看到你。”
小女孩踟躕一下,小臉上爬上一絲擔憂。
素錦見狀,悄悄上前道:“公主您先出去一下,讓皇后娘娘一個人靜靜吧!娘娘現在心情不大好,並不是有意針對您。”
“我知道。”小女孩小聲道,卻沒有離開,只是在距離裴映雪稍遠的地方站定,便不再動了。
當皇帝再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情形。
他的心不由一緊,連忙用眼神示意女兒。小女孩回頭淡淡看了他一眼:“父皇,兒臣已經盡力了。接下來一切都看你自己了。”說罷,便扭頭走了。
看來情況很不容樂觀啊!
皇帝暗道,慢慢走到裴映雪身邊。
裴映雪早知道他來了,一時心裡也亂得很。她想把這傢伙趕到一邊去,但又不想和他說話。思來想去,便乾脆扭開頭不理會。
不過皇帝可不是這麼簡單就能妥協的。見她這般表現,他不禁勾起一抹笑,一手搭上她的肩頭:“現在身子怎麼樣?還難受嗎?”
裴映雪立馬從頭到腳都紅了個通透。之前拼命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也以失敗告終。
“我難不難受關你何事?皇上日理萬機,什麼時候連這等小事都管起來了?”
“若是其他人,朕當然懶得管。但是昨晚……”皇帝輕輕一笑,將薄脣送到她耳邊,衝着她的耳垂輕輕吐出一口帶着暖意的氣,“時隔兩年,朕都有些生疏了,昨晚上難免有些過分的地方,要是把你給弄疼了就不好了。”
裴映雪立馬一個哆嗦,趕緊伸手去推他。“你離我遠點!”
皇帝卻順勢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和昨晚一模一樣的觸感來襲,裴映雪頓時哆嗦得更厲害了。
“皇上,現在是白天,您請自重!”到最後,她居然只能想出這麼一句話來震懾他。
皇帝聽了,卻是輕輕一笑:“白天又如何?有誰看到了嗎?”
他話音剛落,殿內一干人等便在王全的帶領下悉數退了出去。
裴映雪欲哭無淚。土乒亞號。
皇帝連忙摟住她。“好了,昨晚上是朕太猛浪了,朕向你賠罪。可這不是兩年沒有……了嗎?好容易恢復了,朕急於驗證一下,以後肯定不會了。”
他還說以後?
裴映雪要瘋了。
“皇帝陛下,您忘了您曾經和我約定過的那些事了嗎?”
“朕記得啊!”皇帝立馬點頭。
“那你爲什麼還要說話不算話!”
面對她氣勢洶洶的質問,皇帝眉梢一挑,慢條斯理的反問一句:“皇后,先說話不算話的人是你吧?”
裴映雪一怔,便聽他道:“那天還是你自己主動說的不再理睬忻州王,並和朕聯手給張瑩挖坑,讓她自己往下跳。結果你話沒說幾天,你們就被麗妃給當場捉住了。這件事,你認還是不認?”
裴映雪又愣住了。
“那是張瑩刻意挑唆、太后推波助瀾的後果。而且如果不是那樣,我又怎麼能給你們製造機會盡快讓你拿到解藥?”
“你這話說得自然在理。但是你說話不算話,卻也是事實。”皇帝一本正經的道。
裴映雪渾身無力。“皇帝,你這叫耍賴皮你知道嗎?”
“不,朕只是實事求是而已。”皇帝卻板着臉,一張臉嚴肅得好像真在和你就事論事一般,“既然你已經違背了諾言,朕自然就沒有繼續信守諾言的責任。而且,不管如何,一月之期沒到,你還是朕的皇后。朕和你同房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去你妹的理所應當!”裴映雪忍無可忍,直接破口大罵,“李翰,你這叫強詞奪理!你是在故意混淆概念!”
“那你就當朕是在故意混淆吧!”皇帝淡然道,復又笑眯眯的擡擡腳,“你做的靴子朕今天穿上了,很合腳,可見你是下了真功夫的。荷包也繡得很漂亮,裡頭填得白梅花花瓣很好,香氣清淡馥雅,正是朕喜歡的。以後有空的話,你再多做幾個給朕吧!”
做做做,現在我就想一剪刀戳死你!
裴映雪恨恨咬牙,好容易纔將心頭的衝動按下去。
“皇上,您能給臣妾一點清淨的空間嗎?臣妾想一個人靜一靜。”她無力道。
“好吧!”看她有氣無力的模樣,皇帝心裡也有些愧疚。似乎,他是逼得有些緊了。只是現在不趁熱打鐵逼她一逼,讓她認清現實,以後就來不及了!所以現在,雖然知道這樣做對她有些傷害,他也只能咬牙認了!
不過到了現在,既然都已經把話說得差不多了,看她的反應也還好。因而看裴映雪有些承受不住了,他一直強行壓在心底的愧疚便又冒出頭來。
但是裴映雪纔剛鬆了口氣,就又聽他道:“朕明天再來看你。”
我的老天爺啊!你放過我不行嗎?
裴映雪突然好想放聲大哭。“皇上,您是不是該去看看麗妃妹妹了?知道您好了,她一定也會很開心的。”
皇帝眉梢一挑。“麗妃朕自然是要去看的,不過不是現在。等你給朕生下了皇子,朕再慢慢考慮其他的事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