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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立工快步走向停在道旁的越野車。車是到了印度之後租的，黃立工的要求，他喜歡越野車，雖然平時都是開着在城市公路中跑來跑去。

“機場的場景，我記得啊。”許茜茜緊隨其後，掩着嘴笑，“記得你的木桶原理學得不夠好。”

那天兩人快速入境後，卻在裡面等了許久，劉睿陽和工程師們才疲憊地進來。許茜茜取笑他，堂堂大企業主都忘了木桶原理，花再多錢快速入境也只不過是換個地方等而已。

黃立工有點埋怨，我不是讓你們花錢快點進來嘛。劉睿陽奇怪地問，你不是說印度人想騙你的錢，你搞定了嘛？！黃立工啞口無言，許茜茜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個可以不用記得。”黃立工一副無奈而又寬容的口吻，拉開車門，啓動車輛。許茜茜坐到副駕上。車緩緩開出。

“你認識那個人嗎？”黃立工看着前方路邊，許茜茜順着他的眼光，樹底下站着一個人，在陰影裡，低着頭，靠着樹幹，似乎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不認識。”她搖了搖頭，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從衣服和形態來看，像是中國人。

黃立工瞄了眼路的另一邊，是庫房的入口。“剛纔出來的時候，你看到他了嗎？”許茜茜努力想了想，抱歉的搖頭說，“我沒留意。”

那個人是夜裡逛逛呢，還是在關注庫房裡的動靜呢？黃立工悶哼一聲，本能地就想下車，走到那個人面前，看清他的真面目，挑釁上幾句。他從來不憚和人面對面交鋒。但是這次他忍住了，還有正事要辦呢，先不打草驚蛇了。

車加速，往前開去。

“如果入境都是這樣，那你就判斷得出來，在那個機場，用錢可以搞定一切。”

“你想搞定什麼？”

“相片。行李過檢的相片。”

自從9·11事件之後，各個國家都加強了安防管理，不但安全檢查變得細緻而嚴格，對於證據保存和管理也認真多了。行李過檢的相片都會電子存檔，關聯到對應的乘客，保存多年，以備對恐怖主義行爲進行事後軌跡分析，加強事前預測的能力。存檔、備份、調取、分析，這些都是由人來操作；在黃立工的世界圖景裡，既然是人在操作，自然也就可以對人進行操作。

“睿陽不是要節點嘛，機場就是最好的節點，所有東西都要過安檢，所有東西都會留下記錄。我想，隨身攜帶可能性不大，這種金屬的東西基本都要拿出來仔細檢查。他應該是放在托運行李裡，到時候找個藉口單獨排隊，就不容易暴露了。”

“機場那麼大，要找到能拷圖片的人恐怕也不容易吧。”許茜茜有點好奇，“難道你要像問路那樣一路問下去？這種事情能一路問人嗎？”

“鏈條不要超過兩個。”黃立工隨口回答，馬上就意識到許茜茜聽不懂，他耐心向她解釋，這個世界的江湖生意都是一樣的，不管哪個國家，哪個年代，人找人，事接事，資源轉資源。一個城市，一片區域，一條街道，最重要的人物不是一方大佬，而是中間人。沒有人能包打天下，總會遇到事情需要一路找人的。但是，鏈條超過三個的話，就要做好出事的準備。

“爲什麼啊？”

“被介紹的人沒能力擺平你的事情，還要再找人，不靠譜；這不靠譜的人還會介紹給你，介紹人是不是也不靠譜。上下都不靠譜，想要好結果就得撞運氣。所以呢，找到可靠的中間人很重要。”

“怎麼找？”

“當然是問人。見得多了，自然就會有感覺。中間人有他自己的味道。就算在人堆裡，一眼就能認出來。”

越野車穿過靜謐的光伏園區，開出了大門。黃立工在路邊把車停下來，看了看左右，左邊通往舊城區，黃金之城；右邊離開，穿過沙漠，開往下一個城市，機場在那裡。

許茜茜忽然反應過來，“我們忘了一個問題，這裡去機場還挺遠，那天過來的時候，都要4個小時。”

“我也剛想起來，要去機場，這一晚上就別睡了，都未必搞得定。我想，要不可以去老城區試試，這邊出入也都經過那個機場，肯定有人認識那邊的中間人。就是得有個我們認識的人引個線，總不能找光伏企業的人……”

“你忘了，我叔叔在這裡！”

“他就在老城？！”

“嗯。我也沒想到這麼巧，招標也在這裡。我都和他說好了，招標結束去找他，他要好好陪我一天。不過現在去找他沒問題啦。只是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認識你說的中間人，要不我打電話先問問他？”

“不用，約見面就行，這種事情當面說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