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媛美美地吃了早飯,玉荷小姑娘第一次有了和小姑姑同樣的待遇,雖然她早起已經吃了,不過一碗稀粥根本不頂餓,喝一碗鮮魚湯,就着白麪餅,炸的酥脆的小花生,這是她根本不敢想的早餐。
整個吃飯過程,小姑娘保持着小心翼翼,一張消瘦的小臉卻是通紅的,那是她心裡激動造成的。
兩個小姑娘吃光了王氏特別爲小姑子準備的早飯,玉荷來不及收拾碗筷,就被元媛拉出去了,王氏看看小姑子的早飯第一次一點不剩,心裡不是不惶恐,可想到自己小閨女居然能夠吃到這麼好的東西,心中暗喜,被婆婆多罵幾句也心甘情願。
果然,陳老太陰着臉,三角眼惡狠狠的瞪着王氏,幾次三番想要張嘴罵人,可聽到寶貝閨女在院子裡的笑聲,又憋了回去,難得元姑高興,且忍了這一回吧!
不過,王氏還是得了陳老太無數個白眼,沒有被婆婆罵,王氏內心是不安的,接受到婆婆隱晦的目光,她居然感到鬆了一口氣,這纔是正常反應,頂着陳老太的白眼,王氏放心的收拾東西回了廚房。
洗刷一通,顧不得擦乾手上的水漬,王氏回到三房住的後罩房,見只有玉蘭在做鞋,“春柳那裡去了?”
玉蘭見母親眉眼舒展,一臉喜氣,停下手中的針線,“娘,一早上是有什麼高興事?”
王氏把雙手在腰間擦拭了幾下,弄乾了水汽,才小心地拿起玉蘭手中的繡鞋,蔥綠色的緞面上繡着幾朵淡粉色的花苞,看着就喜人,“這是給元姑做的?”
“嗯,姑姑待我們好,我不能忘記!”玉蘭想到自己的親事,不由得紅了臉。
“元姑是真的懂事了,剛纔硬拉着玉荷和她一起吃飯,就連她最喜歡的魚湯也分了一半給我們玉荷,你們姐妹該時時刻刻記住元姑的好,這鞋子做的不錯,小孩子長的快,你抽空多做幾雙給元姑。”王氏萬分感慨,小時候的元姑有一副霸道性子,現在長大了,有好東西也知道與人分享,真是菩薩保佑啊!
“娘,我記住了,這些綢緞都是姑姑給我的,我心裡有數,這鞋子做得了,剩下的料子再給姑姑做了兩個肚兜,只是我的繡活不好,不敢繡花,等到玉蓮回來,還要請她幫幫忙。”玉蘭想到二房最近的倒黴事情,不由得嘆道,“樁子遇到這事情,也多虧有姑姑幫忙,我雖然不怎麼出門,也知道奶奶的脾氣,不是姑姑幫着,樁子的湯藥怕是早就停了!”
“誰說不是呢,阿彌陀佛,我們元姑是大好人,菩薩自然會保佑她!”王氏虔誠的合十禱告。
“娘,你放心,我們都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姑姑對我們的好,自然記在心裡,將來一定會報答的。”玉蘭透過窗戶隱約看見姑姑小妹和樁子在說笑,嘴角也露出笑意,這個家有姑姑在,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對了,春柳一早上就不見了人影,跑哪裡去了?”王氏想起來的目的,憂愁的說道,“元姑想吃花生做的小零嘴,可我笨手笨腳的也想不出什麼新花樣,想找春柳商量一下,這死丫頭倒好,早起就沒影了!”
玉蘭奇道,“地裡的花生收了嗎?娘,您怎麼不叫我下地!”
王氏摸摸玉蘭消瘦的臉,悶在屋裡幾日,女兒的臉色白了些,愈發的好看了,“姑娘要出門子了,當然要留在屋裡繡嫁妝,怎麼好再讓你下地幹活,且還不是農忙的時候,花生只收了頭茬,你爺帶着你爹就足夠了。”
“玉蘭啊,你說這花生和魚皮一起煮能夠好吃嗎?還有那什麼掛霜花生?這大夏日的,到哪裡去找霜啊?”找不到春柳,王氏犯愁了。
“姑姑要吃這個?”玉蘭驚訝,元姑從小都是玉蘭伺候長大的,還真的沒有聽到這樣的吃法,想了想,“姑姑得了菩薩點化,知道的自然不一般,娘您也不要找春柳了,她會弄個點心不見得會這個,不如您去讓玉荷和姑姑好好打聽一下,說不定能成呢!”
王氏眼睛一亮,“還是你的主意好,我這就去問問!”小姑子性情變好了,王氏也不怎麼怕她,樂呵呵的出去了。
後院裡,元媛和玉荷兩個小姑娘腦袋擠到一處,正認真的看樁子做活。
此時的陳樁雖然臉上不見血色,可雙眼充滿了神采,他肩拄雙柺,穩住身體,有力的雙手正在打磨木頭,製作輪椅的木輪。
元媛好奇的滾動已經做好的一個木輪,臉盆大的木質輪子,居然看不到一根釘子,真的好神奇啊!
“樁子,你的手藝真棒!”元媛發自內心的讚美,古代的能工巧匠的確厲害,聽說有許多古代建築都是榫卯結構,經歷千年依然巍然不動。
陳樁的臉上冒出一抹紅暈,那是被她誇獎的,半響,才沉悶的回了一句,“不算什麼,都是師傅教的好!”
悶油瓶子居然說話了,元媛沾沾自喜,都是本姑娘開導有功啊!
“三哥,你的輪椅什麼時候好啊?”玉荷雖然也很喜歡看陳樁做活,可小姑娘心裡還惦記着給姑姑編東西,可姑姑一直拉着她不放,她也不好離開。
“這個輪子好了,就可以組裝了!”
“這麼快?”元媛眼睛一亮,看看地上那一堆形狀各異的木質結構,是不是像樂高玩具一樣,好想動手玩玩啊!
她剛想開口,就見王氏興沖沖的走來,“元姑,嫂子有話和你說!”
玉荷笑道,“我知道,娘是問姑姑想吃什麼?”
王氏點點她的小腦袋,“就你知道的多,眼看日頭上來了,怎麼不領着你姑姑進屋,看把她曬了!”
元媛暗笑,玉荷才八歲,且是晚輩,自己這個比她大的長輩居然要小姑娘照顧着。
“三嬸,快讓姑姑進屋吧!”陳樁的開口,讓王氏唏噓不已,這孩子傷了兩個多月,終於見好了。
“行!”王氏拉着元姑的小手進屋,也不忘關照陳樁,“好孩子,你的傷還沒有好全,不能硬撐着,日頭大了就回屋歇歇,做活的事情也要慢慢來!玉荷,給你三哥端碗水!”
玉荷一點也沒有因爲母親的區別對待而不滿,樂呵呵的應了,跑到廚房。
王氏不敢送小姑子回正房,拉着她回到三房的屋子,直接送到玉蘭屋裡。
“元姑,看玉蘭給你做的新鞋,喜歡嗎?”王氏把小姑子抱起讓她坐在牀上,拿起做好的一隻繡鞋就給她試試。
哎呀!這位嫂子真的把人家當成小娃娃了,元媛略爲有些不好意思呢!
“好,正合適!元姑,喜歡嗎?”王氏小心地換下鞋子。
厚臉皮的元媛姑娘點點頭,看看緞面鞋子上的粉色小花,還真好看,這樣的藝術品居然是鞋子,雖然陳元姑嬌生慣養的,可陳家畢竟住在鄉下,這樣漂亮的鞋子踩在泥地真是可惜了!
“哎呀,大姐手真快,鞋子做好了!”玉荷送完水,一進門就看見緞面繡鞋,她們姐妹三個住一個屋子,當然知道這是大姐做給姑姑的,臉上沒有一絲妒忌,只有高興,“姑姑穿的怎麼樣,合適吧!”
元媛能夠真切的感受到三房母女是發自內心的對自己好,真的有些小激動呢!本姑娘人緣好啊!
“謝謝玉蘭,對了,三嫂你找我什麼事?”
王氏遲疑了一下,問道,“也沒有什麼大事,嫂子想給你做吃食,魚皮煮花生,還有掛霜什麼的,我真的不會!”
“魚皮煮花生?”元媛大樂,“嫂子,魚皮花生不是魚皮和花生一起煮的,是和麪一起油炸的小零食,還有掛霜花生也是差不多的做法!”
還好當年在網上看過大概的做法,嘴饞又擔心食品安全,元媛的室友就曾經DYI過各式小零食,她也多少看了幾眼,不如說出來讓王氏琢磨,做的好又是一條掙錢的門路呢。
畢竟過去的時間長了,且並沒有親身實踐過,元媛只能給個大致的做法,具體怎麼操作,都要王氏自己琢磨,好在王氏母女在廚藝上頗有天賦,聽她簡單的描述,若有所思之後,王氏已經挽起袖子衝到了廚房,小姑娘玉荷也跑了去打下手。
看看,這風風火火的母女兩個,元媛咂舌,也許古代的女性都有這樣的廚藝天賦吧!
半個時辰後,正房的炕桌上,已經擺上新鮮出爐的魚皮花生和掛霜花生,陳老太看看兩個小碟子的東西,又瞥瞥惶恐不安的王氏母女,再看看呆若木雞的小閨女,稀疏的眉頭一挑,張嘴開罵了,“個敗家玩意,你做的是什麼鬼,浪費了糧食就做出這個,是給人吃的嗎?”
王氏母女在廚房嘗試了三次,這些是最成功的作品,之前的兩次她們並沒有該用太多的材料,不過十來個花生,玉荷偷偷吃過,又香又甜,好吃的不得了,這纔有底氣把最好的送過來,可看見姑姑沒有笑容,奶奶又開始罵人,兩個人的底氣沒有了,老老實實地站在捱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