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來得及說完，長廊另一頭那氣勢洶洶而來的人馬，讓紫鳶倒吸了一口冷氣，趕忙捂住了嘴。
來的可真快。
不過片刻功夫，主母房內最得寵的丫鬟清雪已經來到兩人面前，雖是丫鬟，但在墨府後院裡的地位要比幾位庶小姐要高上許多，平日裡雖然總是一副笑臉迎人的模樣，但稍有不樂意的，暗地裡使絆子也能讓人生不如死。
那雙銳利的眸子一眼就瞧見了墨靈手裡的寶玉。
臉上的笑容頓時更深了幾分，“七小姐，主母特地讓我過來請你過去，說是小姐剛入府才一個月，肯定還有許多沒有習慣的地方，主母心善，雖然想着讓院子裡每位小姐、公子都住的舒服，但也未必能各個顧及的到。”
這話裡藏話的技術，果然一流，話裡話外都提醒着自己，主母現在對你好是你的福氣，可要銘記在心，好好報答。
墨靈心中對這番虛僞早已爛熟，微垂的眼底掠過一抹厭惡，面上仍是悠然從容，“主母的恩情，我感懷於心，從不敢忘。”
“還是七小姐乖巧懂事，若不是主母法外開恩，否則堂堂的相府怎容得下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外人進府呢。”清雪見她都不敢擡頭看自己，笑裡的惡毒和輕蔑更甚了幾分。
就算得到太子殿下贈玉又怎麼樣，還不是要對我低頭，到底是改不了賤民的德行。
紫鳶聽的心中惱火，又爲墨靈難受，握着拳頭嘴裡嘀咕道，“真是狗仗人勢的東西。”
“喲，剛剛是什麼東西吭了聲，怎麼聽不清呢。”聲音不清，但清雪的耳朵可是利索的很。
話音未落，只聽墨靈聲正言詞的呵斥道，“紫鳶，清雪姑姑這般勞心勞力的提點我，是一片好意，又怎會是越俎代庖，代替祖母來管教我們呢，等會回了房自己領罰。”
一句話，頓時說的清雪面紅耳赤。
要是把這話傳到主母耳朵裡，自己死定了。
她忙擺手，賠笑，“七小姐說的是哪裡的話，紫鳶年幼，童言無忌，說的話都不算數，你看這時候不早，還是快些去見主母吧。”
主母住在東苑，在幾座錯落有致的別院中間。
院子裡和房內都是乾淨的一絲不苟，幾乎每隔一個時辰就有人來打掃一遍，也不知是惡事做多了怕被人陷害，還是天生潔癖。
隨着清雪走進屋內，沉悶和壓抑的氣氛，讓人窒息。
墨靈眉眼輕擡，望向屏風後端坐着的女子，看那保持姣好的身材就辨認出一定就是主母秦氏。
只是沒想到墨翠玉竟紅着眼跪在一旁，微腫的臉，應該是剛被打過。
若沒猜錯，一定是爲了彈琴一事。
“墨靈給主母請安。”
秦氏緩緩從屏風後走出，目光卻是落在墨翠玉的身上，“你身子骨弱就別跪着了，起來吧。”
“謝主母。”墨翠玉哽咽着從地上爬起，唯唯諾諾退到一旁，目光含恨的瞥了一眼墨靈。
“聽說今天的玉閣十分熱鬧，就因爲太子來了，彈琴的不好好彈琴，反倒是讓一團烏煙瘴氣攪亂了，翠玉，你說這該，還是不該呢。”秦氏溫和的目光裡卻射出一道凌厲。
“主母，都是七妹她一定要彈琴，我是可憐她剛入府才成好心成全的，可沒想到她會擅自做主，請主母明鑑。”墨翠玉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又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秦氏微微一笑，“你心地善良，主母是明白的，可府裡的規矩不能破壞，下去領二十板子吧。”
二十板子？
就墨翠玉這單薄的身子，就算在榻上躺個十天半月的，也不能起來。
墨靈看着磕頭謝恩的墨翠玉從自己身邊落荒而逃，心中不由冷笑。
“你這孩子，還跪着做什麼，起來吧。”秦氏話音一轉，慈眉善目，“你剛入府有諸多不懂的地方，需要慢慢學，雖然有錯，但好在未讓太子殿下動怒。”
恩威並施。
剛剛那一齣戲，墨靈看的眼明心亮。
果然是一隻老狐狸，既把主母該有的威嚴保主了，又能在自己面前施恩，讓自己心懷感激。
真是一石二鳥的好計策。
秦氏見她低頭不敢說話，只當她是膽小怯懦，語氣便又強硬了幾分，“現如今你必須切記自己的身份，莫要再擅自做主，免得闖下大禍，今天的運氣，可不是常有的，還有…”
她擡起了墨靈的小臉，看着眼前雖還未長開，但已是清豔脫俗的小臉，眸底掠過一絲厭惡，“你母親去的早，孤苦伶仃的一個，在府中也沒個依靠，這般樣貌只怕惹得那些紈絝公子不安分，主母也是爲了你好，所以爲你指了一戶人家，好讓你……”
“墨靈只想陪在主母身邊伺候，請主母成全。”
“你的孝心，主母明白，但女子終究是要嫁人的，早一些嫁過去，趁還年輕，反而是你的優勢，明白嗎？”秦氏拍了拍她白淨纖細的手，想不到一個在鄉下生活的臭丫頭還能有這麼漂亮的手。
“可今天太子殿下離開時，讓墨靈下一次要奏完笛曲，若墨靈嫁爲人妻要再爲太子彈曲，恐怕於理不合，更是拂了太子殿下的意思。”
悠悠一句，好似晴天霹靂，徹底讓秦氏的臉變了色。
看到她系在腰間的那塊寶玉，彷彿就像是一根針，刺痛了秦氏的眼睛。
這小賤人果然跟她死去的娘一樣，賣弄***，勾引男人。
看來現如今是打算把太子當後盾了，可那又如何，皇家的人本來就情比紙薄，說不定出了這個門就把今天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太子殿下貴人事忙，宮廷樂師何其之多，又怎會記住這些小事。”秦氏潑了一盆冷水。
“主母所言甚是，那墨靈就聽主母安排，只是希望太子殿下莫要記起這不重要的小事就好。”後半句，輕不可聞。
秦氏卻微微蹙眉。
她決不允許有任何萬一，影響到墨府的前程仕途。
“今天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心思重重的擺了擺手，這件事需要重新評估。
第二天一清早，紫鳶興沖沖的跑進院子，“小姐，你讓我打聽的事情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