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翠玉驚出了一身冷汗，不由一哆嗦。
之前被推進池塘裡，險些喪命的經歷，已經讓她心有餘悸，現在再讓她跳一次，豈不是跟要她的命一樣麼。
“怎麼，四姐不信我麼？”脣角泛起一抹薄涼的笑意，墨靈不喜不怒的反問道。
“七妹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只不過，你讓我再跳一次，是打算怎麼做？”墨翠玉心慌沒底的移開視線。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四姐不是希望報仇麼？”墨靈眉梢輕挑，眉宇間盡是篤然之色。
墨翠玉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現在除了聽她的安排之外，自己的心裡實在是一點主意都沒有。
天色漸黑，墨府上下都開始忙碌，準備起晚膳來。
墨靈身披黑色披風，走在暗處，身後還跟着忐忑不安的墨翠玉。
兩人再度來到池塘邊，確定四周圍沒有人，墨翠玉才磨磨蹭蹭的邁動了步子。
見她在池塘邊糾結半晌也不敢往下跳，墨靈的眸底掠過一絲寒芒，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重重的扔到了她的腳腕處。
墨翠玉頓時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回頭去看墨靈的時候，卻發現身後早已經空無一人。
她心中驚詫無比，只當是墨靈欺騙了自己，不由大驚失色，想要離開。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疾奔過來一到人影。
“墨繡雲？！”等墨翠玉看清楚人影的時候，手臂已經被她緊緊拽住。
“你不許往下跳，你跟我回去，讓主母知道你沒有死！”被關在柴房裡受盡折磨的墨翠玉早已狼狽不堪，滿身是傷，但看到她還好好活着時，眼睛都亮了。
墨翠玉本就不想跳下去，可就在掙脫她的手時腳下一滑。
頃刻間，兩個人幾乎同時尖叫一聲，滾落池塘。
“救，救命！”強烈的求勝慾望，讓墨翠玉撲騰出了水面，大聲呼救。
遠處，幾個巡邏的侍衛聽見叫喊聲，急忙衝到了池塘邊。
見有小姐落水，當即跳進池塘將沉下湖底的人救了上來。
“快看，我四小姐……”
“湖底還有一個！”
一陣忙碌之後，墨繡雲也被拖上了地面，可已經氣若游絲，彷彿死了一般。
“快去通知主母。”幾個侍衛匆匆忙忙把人送到了墨府的仁心閣中，讓幀天鳴施救。
更深半夜，仁心閣卻是燈火通明，一片壓抑到讓人窒息的氛圍。
從大門內走出來的幀天鳴神色沉寂，“四小姐救活了，五小姐晚了一步，已經斷氣了。”
“什麼？！”秦氏頓時臉色一青，身子後退了數步。
身側的墨若蔓趕忙上前扶住了她，擰着眉，語氣不善的呵斥道，“你不是厲害的狠麼，怎麼連一個落了水的人都救不了，簡直沒用！”
“二小姐若有質疑，何不請其它的大夫來治呢？”幀天鳴眸底掠過一絲厭惡，這女子的德行，說話的語氣實在惹人生厭。
“哼，我就不信這京都城還找不到一個比你厲害的大夫,秋桃，趕緊給我去同仁堂把他們最好的大夫請來，我倒要看看這同仁堂是不是江郎才盡了。”墨若蔓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先前就聽府裡的丫鬟說，這幀天鳴跟墨靈那賤蹄子多有走動。
“夠了，別鬧了。”人都死了，再找大夫來有什麼用。
秦氏鎮定的臉上泛起幾分不耐，語氣亦是加重了幾分。
這次可不是死一個、兩個丫鬟，而是死了個庶女。
雖然墨府的女子不少，可這墨繡雲長得可是不差的，原本墨江還有意讓墨繡雲和兵部侍郎聯姻，現在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死了，她要怎麼跟墨江交代。
“主母，秦府那邊兒來人了。”
聞聲，秦氏定了定心神，擺了擺手道，“都回去吧。”
等墨府的人差不多都離開後，侍衛才把秦府裡的人領進了仁心閣裡。
“主母，秦老太太那兒回話來了，說是同意把墨靈娶回秦府，但是隻能做侍妾，也不給任何儀式，從後門接進秦府裡就算是過門了。”傳話的小廝低着頭說。
“母親她這麼做實在是太不給我面子了。”秦氏一心爲了自己的寶貝女兒，要把墨靈儘快嫁出去，可偏偏自己的老孃不買賬，說是同意了，可這條件未免太過苛刻，若是讓墨江知道了，恐怕絕對會翻臉。
她揉着發疼的眉頭，沉着臉一言不發。
墨若蔓卻是高興的眉眼帶笑，挽着她的胳膊撒嬌道，“孃親，爹爹現在忙於政務，哪裡有那麼多時間管這墨府後院的事情啊，再說了，咱們可以說是那賤蹄子把五妹給推下了池塘，心思惡毒，藉故把她送到秦府去不就好了，爹爹一定會爲了顧及墨府的名聲，不生孃的氣的。”
“你這丫頭，腦子這回倒是轉得快。”秦氏頓時眼睛一亮，一抹算計，從眸底蔓延開來，“你回去交代，就說墨府這邊三天內會把人送到秦府。”
小廝點了點頭離開。
秦氏滿意的拍了拍墨若蔓的手背，慈愛的笑道，“好女兒，只要把這禍害弄出墨府，以後你爹也不會再有其他心思了。”
“女兒明白。”墨若蔓顏面輕笑，彷彿太子妃我位置已非她莫屬。
“好了，你先回房吧，這裡你四妹和五妹的事情還要處理。”秦氏讓人把她送了回去，轉身推門走進了仁心閣中。
二樓一層的房間裡躺着虛弱的墨翠玉，第二次死裡逃生，讓她更是小心翼翼。
“翠玉，感覺如何？”秦氏坐到牀榻邊，神色慈愛的握住了她冰涼的小手。
“好多了，謝謝主母關心……”墨翠玉受寵若驚的看着她，對於一個從來都沒有得到過這樣關懷的少女，心中頓時感覺無比的幸福。
“這一次，你看見墨靈跟你五妹起了衝突，然後推你五妹落進池塘，你想救你五妹，可忘了自己不懂水性，險些連命都丟了，主母真的很擔心。”
聽到這話，墨翠玉僵住了，一臉茫然的開口道，“可，可推我的人是五妹啊。”
“是墨靈心生嫉妒，不安分守己，把你五妹推落池塘，丟了性命，你這丫頭是不是腦子裡進水了，所以記不清楚了。”秦氏陡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甚至連指甲都嵌入了她細嫩的皮膚中。
墨翠玉頓時疼得倒吸一口冷氣，眼圈泛紅着哽咽道，“是我記錯了，是七妹不好，推五妹下水，讓五妹溺死了。”
“這就對了。”秦氏滿意的點了點頭，“記得在你父親面前，把事實說出來，知道麼。”
“知道，翠玉知道了……”墨翠玉恐慌的低着頭，不敢去看她那銳利的眸。
秦氏又敷衍的關心了兩句之後，離開了屋子。
走到一樓時，她腳步一滯，往正坐在桌邊品着茶的幀天鳴走去。
“楨大夫來墨府時間不多，但對七小姐倒是頗多照顧，想必一定跟七小姐交情非淺吧？”看似平淡如閒聊的一句話，卻帶着強硬質問的氣勢。
幀天鳴眸底泛起一抹意味不明之色，微微一笑，“在下不過是做一個大夫該盡的本分而已，七小姐丫鬟的雙腿莫名站不起來，在下又喜歡鑽研疑難雜症，因此往北苑裡去的時候多了些，主母若是覺得不妥，在下倒是可以向王爺請辭。”
“只是問一句，楨大夫又何必動怒呢。”
“在下只是覺得，墨府諸事繁雜，又常出命案，實在是讓人看的心驚肉跳。”幀天鳴神色從容應對。
秦氏聞言，臉色更是白了幾分，這話外之音，根本就是在提醒自己，這墨府裡的大小事情，他都看在眼裡。
區區一個大夫，也敢在自己面前這麼囂張！
要不是看在他醫術精湛的份上，早就把他趕出墨府了。
但現如今他已經頂替了原本王箏的位置，而且是自己親自力薦給墨江的，要是換了，豈不是惹的墨江不悅。
她微眯起眸子，眼底掠過一抹精光，開口道，“楨大夫既然只是做好大夫的本職，那墨府怎樣，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楨大夫都不必掛心了，另外，今天的事情一旦老爺問起，楨大夫只需回答今天送來仁心閣的一共是三個人。”
“第三個是誰？”
“七小姐。”
“可在下作爲大夫的本分，並未看見七小姐逆水，也沒有診治過七小姐，主母是讓在下矇騙墨丞相麼？”
“既然如此……”秦氏見他不配合，當即冷哼一聲，吩咐道，“清雪，把七小姐扔到池塘裡，再撈上來，送到這兒來讓楨大夫診治。”
“是，奴婢這就去。”
“且慢。”幀天鳴猛地收緊了握着杯盞的指節，眉宇間掠過一絲寒芒。
秦氏擡了擡眼皮，語氣不急不緩道，“看來楨大夫是有什麼話要說，還是想通了什麼?”
“主母剛剛說的話，在下聽的清楚明白，墨丞相若問起，在下也會好好回答。”幀天鳴一字一句，帶着一種莫名的威壓，好似叩擊人心。
就連秦氏都感覺到了一絲不善的氣息。
但看着那張斯文白淨的臉，又覺得自己是多想了。
“識時務者爲俊傑，楨大夫既然明白，那自然是最好的。”轉身推門而出，帶着親信離開。
就在腳步聲徹底聽不見後，幀天鳴手中的杯盞應聲而碎，滑落指尖。
第二天一清早，紫鳶從屋裡出來，正打算掃院子。
忽然看到幾個侍衛氣勢洶洶的衝進了院子裡，直闖房間。
“喂，你們瘋了，我家小姐還在休息呢！”紫鳶根本攔不住，直接被其中一個侍衛甩開幾米遠，跌坐在地。
墨靈剛起身穿戴整齊，瞥見衝到房間裡的那些侍衛，眸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神色，開口呵斥道，“是誰給你們這麼大的膽子，闖進小姐的閨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