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靈再見到這熟悉的面容,心情好似浪潮翻涌,久久無法平靜。
她會懂酒,全因爲上一世爲了取悅傅凌風,不知用了多少辦法才遇到眼前的酒聖君無恆。
而自己的這一套對酒的理解以及品酒的本事,都是這個亦師亦友的君無恆傳授。
夢迴百轉,重活一世再次相見,當初因爲自己施展酒技,讓君無恆無辜受到牽連,捲入京都陰謀的遺憾,終於能夠彌補。
“公子?”君無恆見她沒有反應,不由又喚一聲。
“我沒事,可能是難得喝酒,有些醉了。”墨靈今天來此就是爲了確定他是否就在京都,現在得到答案了,心中暫時安定下來。
一旁伍三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紫鳶面前,剛要跪下,就被墨靈手中摺扇攔住。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既然賭輸了,就甘願受罰。”伍三推開她。
“男兒膝下有黃金,能屈能伸不是用在這種地方,今天只不過是讓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仗着有點本事就仗勢欺人,不然到頭來總會輪到自己。”墨靈字句鏗鏘。
伍三頓感羞愧,“公子你說的是,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
站在高處的君無恆見她年紀輕輕就有這種氣度涵養,心中亦是讚賞,“這位公子若不嫌棄,不如入酒坊共飲一杯如何?”
墨靈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心道不好,轉身道別,“我還有事待辦,改天吧。”
說罷,帶着紫鳶匆匆離去。
望着那越來越遠的背影,君無恆的眸光不由深了幾分,口中輕吐出幾分遺憾,“忘記問她的姓名了。”
墨家。
換下一身男裝,墨靈一口氣喝了好幾口茶驅散那濃醇的酒氣。
紫鳶帶着崇拜的目光望着她,有些激動的小聲問,“小姐,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厲害?你沒看到那個大個子都被你說的一愣一愣的。”
“今天吃了棗麼,嘴這麼甜。”墨靈揉了揉發脹的額頭,雖然就品了一小口,但那酒勁也不是蓋的。
“奴婢實話實說嘛,不過那大個子性格那麼惡劣,難保他轉個身又去欺負其他人了。”紫鳶爲茶壺裡天水,心有餘悸。
墨靈擡手,指尖滑過杯口,若有所思。
今天伍三是她意外的收穫。
若沒記錯,此人應該就是當初替齊國皇族開闢江山的伍家後裔。
伍家世代爲將,各個驍勇善戰,唯獨到了上一輩,出了個愛死讀書的,後來伍家分家,文的做了太傅,武的鎮守邊關,因爲與赤國一戰損失慘重,伍家只留下幾個後人。
年幼的纔剛滿三歲,年長的已經七老八十,唯一一個年輕力壯的聽說早年任性貪玩,跑到了山裡,去做山大王了,但也不是燒殺搶奪的惡劣之輩。
以那伍三的言行舉止來看,雖然惡劣,但也算是言出必行。
至於答案是否跟自己猜想的一樣,還需要再做調查。
“小姐,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哪兒不舒服麼。”紫鳶見茶水又涼了,心裡不免擔心,該不會是醉酒了吧。
墨靈搖了搖頭,擡眸望向窗口那兩盆開的正豔的月季,雙眸微微眯起。
“這是昨個晚上二姨娘房裡的棗兒送來的,說是小姐的院子裡太素了,一點兒也不像姑娘家住的地方,所以特地留了兩盆老爺送的月季來給小姐。”紫鳶心裡有話對她藏不住,“小姐,其實我覺得二姨娘她對你挺好的,咱們是不是……”
“花雖好,意頭也好,可開得太豔了,與這裡格格不入。”墨靈明豔的眸中卻不露半點情緒。
紫鳶想不明白,月季是祝人幸福,美豔長新的意思,小姐怎麼就不高興呢。
好像是在一個月前,小姐剛進墨家就失足落水醒來後,就感覺變了一個人似得,雖然覺得現在的小姐特別厲害,可有時候總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送的月季,也就是送的幸福,二姨娘偏送一盆開的正豔的,無非是說你家小姐現如今在墨府的安穩,都是託了她二姨娘的福。”墨靈知道她心眼直,現在卻憋着不問,乾脆把話說明白了,免得她一個人亂猜。
紫鳶啊的一聲,恍然大悟,“那二姨娘心眼也太多了吧?”
話音剛落,院子外就傳來了棗兒的喊聲,“七小姐在屋裡嗎?”
“哎呀,奴婢剛剛說的是不是太響了,會不會讓她聽見了。”紫鳶緊張的趕緊把嘴給捂住,小臉發白。
墨靈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驚慌,“回來時你把院門鎖了。”
“對哦,奴婢差點忘了。”紫鳶這才長吁出一口氣,轉身出去,把人給迎了進來。
棗兒眉帶優色,一進屋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七小姐,你一定要幫幫二姨娘啊。”
“起來說話。”墨靈伸手虛扶一把,心中已將這一年發生的大小事情全部細思了一遍,似乎記憶中二姨娘與自己並沒有太多牽扯。
“七小姐你一定要答應奴婢,不然奴婢就不起來了。”棗兒抹着淚,眼圈泛紅。
“二姨娘出事了?”墨靈避開她的話,試探着問。
“是,是二姨娘前一段時間被大夫診出有喜脈,但胎位不穩,所以一直瞞着,想等肚子裡的孩子安穩了在告訴老爺,可就在剛剛,二姨娘忽然***流血,奴婢嚇壞了,也不敢去請大夫,萬一被主母知道了,恐怕這孩子絕對保不住啊。”棗兒雙手緊拽着她的裙襬,哭的更是傷心,“所以想請七小姐幫忙……”
“可我家小姐也不是學醫的啊,怎麼幫的了二姨娘呢?”紫鳶疑惑的問。
“是想請七小姐幫忙請大夫進府,一來可以矇騙過主母的人,二來明天不是要去秦府賀壽麼,二姨娘知道七小姐不願意去,不如七小姐就藉由這個機會,裝病不去,想來主母也找不出理由來強逼了。”棗兒說着,忙從懷裡掏出幾張銀票,遞了過去,“用這些買通大夫,一定沒有問題。”
墨靈並未接下銀票,而是輕嘆一聲,眉宇間微微蹙起,眸色中夾帶幾分擔憂,“墨府中有自家大夫,若我再外請,恐怕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