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頷首說了一聲多謝,便自顧自的走進積雪中,積雪被她踩得咕咕作響,園子設計巧妙,穿廊相過,便是一個偌大的梅園,她未想得的是,竟是滿園的臘梅。(
園中央是個小池,池內已經結冰,小小的拱橋上落滿了積雪,她靜靜的站在拱橋之上,張開雙臂,飛雪落在掌心,一片晶瑩,若是羽毛一般。
半闔了雙眼,曾經的畫面一一入目,讓她痛着又歡喜。
站在簾側的戰越,眸色微亮,她到底願意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與他去幻想共舞,也不願意受了他的好意。看着她那樣,既心疼着,又憐惜着。
可是他靠近不了……
她若是天邊的雲朵,美麗且又遙遠,讓他看得到,摸不着。她何時對他莞爾一笑,來自真心,帶着歡喜,撲進他的懷中,他擁着她的身體在雪地裡轉圈。若銀鈴般的嬌笑串了滿園。
思着思着,便有些疼了。
他回神之際,蘇晚已經帶了一身落雪站在他的跟前,喃聲問:“阿越,飯菜可好了?我聞到飯香了,甚至很可口?”
“去瞧瞧。”
“嗯。”
到得花廳,飯菜果然已經擺上桌,還差一個湯。蘇晚一向隨性,在戰越的跟前亦是如此,隨即落座,拿起玉箸夾了一塊鮑汁豆腐,那鮮香味道真是不差。
她瞧着一個婢女那般走出來,頭壓得極低,而且手指不若了一般的婢女那般的纖白,甚至在指彎處還有一些繭子,她的眉在一瞬間緊擰,“這個菜名喚什麼?”
婢女並沒有馬上應聲的,戰越寒着一張臉,“有何不妥?”
“豆腐……”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看起來像是極其膽怯之人。蘇晚立馬對着花憐月使了一個眼色,她倏地明白過來,揚起長鞭,鞭若繩一般,緊鎖着她的雙手,“說,你是誰?!”
婢女惶恐萬分的匍匐在地,“皇,太子妃饒命啊!婢女只是一個上菜的而已,並不是你們想得那般的複雜。”
“皇?太子妃?一個普通的婢女會知曉了我們的身份。阿越,你沒有你的身份來這家上城吧。”她是最清楚戰越的爲人,這個帝皇的身份對於他來講,根本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
戰越的臉色極其的難看,倏地緊捏着她的下頷,很是用力:“說!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婢女驚見身份暴露,緊咬着脣,一字不語,隨後嘴角流出血漬,花憐月臉色一寒,“太子妃,她已經咬舌自盡。她剛剛動過飯菜,你可有感覺不適。”
戰越聞得花憐月的話,一臉的驚恐,轉眸果見蘇晚的臉色微白,而且嘴角紫青,不假思索的奔上前,立馬封了她的穴道,對着花憐月低吼,“喚來夜宮主!快!”
花憐月的心漏跳半拍,惶恐的奔出上城,揚鞭而去。
戰越一臉愧疚的抱緊了她的身體,“晚晚,我到底還是把你牽扯進來,傷着你。晚晚……我到底要怎麼做,晚晚……”他懊惱,氣憤!爲何他要如此的自私,爲何!
蘇晚雖然感覺極其的不妙,卻仍舊緊抓了戰越的手,“我心甘情願,這是我欠你的,不必那麼的愧疚。我蘇晚死不了!放心,從腰間的錦囊裡拿出藥丸,快……”
“好!”
戰越立馬掏出了藥丸塞到她的嘴裡,準備給她倒水之時,發現這裡一切都不安全,動作僵硬下來,“能服下嗎?”
“可以。”蘇晚立馬坐直了身體,微微的打座,雙眼緊緊地鎖在那盤鮑汁豆腐上,隨後拔了髮釵插在餐盤中,釵頭並沒有變色,“應該不是毒,把廚子喚過來。”
她若真是下毒,斷不會是那麼簡單的毒,定會是蠱。再者她知道他們的警覺性高,斷是不會那麼輕易的讓他們有了把柄,這般的揣測着,希望只是虛驚一場。
廚子忐忑不安的端過豆腐檢查之後,隨後匍匐在地,“這豆腐內沒有毒,但是多了一味草藥,這味草藥,老奴是聞所未聞,更是沒有見過,不知曉是不是會什麼毒草!”
戰越大怒,沒容得廚子思索半分,一掌劈過去,掌風揚起他的髮絲,猶如地獄修羅一般的嗜血,無情。硬生生的將廚子的心臟擊碎而亡!
侯在一側的傾豐,立馬退後一步,隨即拖過廚子的屍體到門後。隨後他召集了上城上下所有的人,冷聲說着:“皇大怒,上城上下皆賜死!”
“皇,饒命啊!饒命……”頓時所有的人哭成一團。
在花廳的蘇晚微擰眉,“寧錯殺一百,勿放過一人。”
戰越沒有一絲的不忍,“我本就是來自地獄修羅之人,人人得而誅之,那麼就將此名聲落得個實實在在吧。”他有想過去愛惜他的子民,但是在臨京,所有的人厭惡他,恨不得殺他而後快。
對於要殺他的人,他向來不會心軟,更何況這些人還傷着蘇晚,他更是不會饒恕!
傾豐像是早已見慣這般的事,沒有一絲的膽怯和不忍,親自倒了酒於酒杯:“喝吧!誰讓我們不識好歹,皇好心用你們,你們卻是串通了外人,傷了太子妃!企圖傷害皇!”
儘管哭聲一片,卻絲毫沒有一絲的影響。
夜無冥到得之時,只見大廳內屍體一片,不用想也是知曉發生了何時。到了閣樓上的臥廂,蘇晚的臉色依舊蒼白,只是脣恢復了原來的神色,他立馬擺過她的脈,微沉了眉,“不是毒,而是兩種相剋的東西引起的併發症,再加上你近日有些水土不服。無礙,好在你用了我給你備的百毒丸。”
蘇晚輕嗯一聲,“廳裡的屍體,麻煩師叔處理一下。”
夜無冥沒有出聲,“可是因爲了你,所以他殺了這般多的人?”
“那個婢女不是簡單的人物,如果我沒有發現異樣,想來她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告訴百里鳳。明日便是我們中了埋伏,而且還不知這人羣中誰是細作,寧錯殺一百,也不能放過一人。”蘇晚說得輕巧,語氣中卻是透着寒意。
夜無冥知曉蘇晚的爲人,也明白戰越的處境,便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叮囑了她一聲:“再休息一會兒,便回驪園吧。不要在外面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