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起

源起

御書房內,麒帝緩緩的看完密涵,便順手揭開宮燈紗罩將其點燃銷燬。面上雖是蹙眉不語,心中卻在暗道:秦錫那隻老狐狸仗着自己官職之便,竟在如此長的時間內與東瀛出雲國互通消息。現下察覺自身危急,下一步定然會尋求新勢自保。任他有心懲治,如今單憑一封信函卻也治不得那人半個通敵賣國的罪名,末了只會以正常外交等諸多借口推掉罷了。

“長此以往,莫不把我明國全數賣盡!”麒帝再想下去禁不住怒上心頭,猛一拂袖,宮燈當即就摔落一地狼籍!隨即只見莫公公顫抖着身子上前來收拾,同時瑟聲勸道,

“陛下息怒,保重龍體要緊……”

麒帝聽若未聞,發泄過後的思慮倒也真趁此當口冷靜了下來。所幸的是,據信中所寫右相還未與其串通一氣。他思及此,一抹深邃的笑顏浮上了面容,銳利的眼神亦逐露出了陰狠的意味。

老狐狸,把朕惹急,要抹殺你又有何難!

他當即步回龍椅前,遣走莫公公等所有內侍,提筆便擬了道密旨。落筆片刻,低聲喚道,

“天龍!”

橫樑鑾柱上的黑影應聲回道,

“主上請吩咐!”

“我叫你監視那少年,現下如何?”

問出此言實因麒帝自是明白,若非東方龍月願意,莫公公絕對見不到月白亞本人,於是早已暗令天龍予以留意。

“其人現年十五,修爲深厚、手段陰狠,加以時日恐怕……”

“恐怕連你們四個都不是他對手了罷?哈哈!”

麒帝彷彿早有預料,竟是興奮的粲然道,

“那孽種如此厲害便是極好!”

隨即又提筆往密旨上補寫了幾句,方收好,繼喚道,

“玄龍!去將此道密旨交於龍月手中。”

“尊主上!”

領命之後,只見一道黑影接過密旨便飛閃而出。

“天龍繼續看着那名少年,若恐有閃失,可不必跟太緊。”

“其餘二人替我盯着秦錫那隻老狐狸,還有右相林敬之。”

“尊主上!!”三個黑影瞬即齊齊應聲,同是離散而去。當下麒帝嘴角上浮,眼底的笑意已是愈發狠冽。

前者能動自是留情不必,至於身爲前朝太傅、當朝右相的後者,即便殺不得也勢必拉攏!

次日晚,東方龍月看過密旨難得斂了笑容,沉默片刻只道,“請去回稟皇上,此事須得從長計議。”玄龍領命遂靜然離了去。留下前者,望着那道密旨卻是禁不住眉宇緊鎖。

待遣了一干侍從下去,東方龍月亦緩步走出了門外。下人傍晚時分便已回稟過月白亞回府之事,二人至此時還未打過照面,思及此,他已是驀然朝雨墨軒的方向行去。

行至西北庭心處,果真在雨亭間見到了那抹熟悉的黑色身影。目光柔和那一瞬,並未留意到自己一貫的笑顏已復回了面容之上。

雨亭周側的琴聲雖微顯凌散,音境意味卻悱徊綿長。東方龍月未待走近,便自魚白色的長袖內取出一隻羊脂白玉簪。隨即莞爾一笑,擡手略使內力一揮,玉簪遂向那撫琴之人飛刺而去!

月白亞瞬即停手,腳下使勁騰空躍起,再反身翻轉輕落於亭欄之上。靜溢之時,一身黑紗隨風輕揚,回過頭來只見其嘴上赫然銜着飛來之物。下一瞬便趁回頭,下顎暗一用力順勢將玉簪甩了回去!然而他卻在眼見飛離口中之物並非意料的暗器利刃時,禁不住慌了手腳!

只聽那人‘啊’的一聲,左手疾出試圖再把簪子奪回來,但卻爲時已晚。

東方龍月微笑着使一手接過簪子旋轉回身,當即撐出另一手成掌拍過去欲阻礙他的動作。月白亞見勢只得惱怒的避開,當下即已離琴有些距離,便化手形於刃,使出一招月牙索靈直錐其胸腔!

東方龍月閃躲不及當即便提緊內力順勢飛身而上,另一人亦緊追了上去。二人自湖心小徑開始過招一直周旋落身至雨亭之上,雖未發一語卻宛如一青一黑兩隻蝴蝶比翼而舞,畫面着實幻美無邊。

中割頓停之時,黑衣那人已帶了些輕喘。反觀東方龍月,一臉盈盈笑意卻是有增無減。見那人又要攻過來,後者俊眉一揚,乾脆甩手將玉簪扔了下去。月白亞一慌神,竟爲了取簪傾身墜落而下。東方龍月驚訝中一斂笑容,俯身欲拉住那道黑色身影,同也墜了下去。

二人便這般在意料之外雙雙掉落湖心中。

好在院心的亭湖並不是太深,湖水只浸到二人腰際。月白亞拿到簪子,卻被整成落湯雞模樣,心中自然難免埋怨。然而一回頭對上那張俊逸非凡的臉,見那始作俑者此刻也正面帶嬉笑回望着他,一時卻又罵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咬牙切齒的怒道:

“你!!!”

“是你自己不要丟還於我,之後卻又欲奪了去,怪我麼?”

東方龍月嬉笑着調侃他,似是滿腹冤屈。隨即只見月白亞摸着手裡的玉簪,負氣的責怪道,

“你要送我東西直接拿來便是,何必用這種……惱人的方式。”

前者笑嘆一聲,終是主動走上前將那人輕摟過來,擡手便解了他頭上束髮的墨色綢帶。月白亞瀑般的青絲瞬時連同蘸水的溼發一齊披散開來,入目嫵媚得絕頂純粹。

“你已經長大了,今後便用簪吧…”

溫柔的聲音扣人心絃,月白亞輕眨水眸,此刻僅以沉默表示答應,雙頰卻禁不住有些泛紅。東方龍月看在眼裡,強忍住想去吻他的衝動,轉身側目而視。二人上岸後,他猶豫半晌還是緩緩的開口道,

“白亞,今下有一個比較棘手的任務……”

麒帝這次竟親自指定要月白亞去,而且是派貼身四龍使來傳的密昭,表明了不允忤逆之意,若非如此他已然決定親自去,又何來會有猶豫。

鴻臚寺卿與出雲國的瓜葛也並非這一兩年的事了,其中勢必牽連衆多。而秦錫此人也絕非毫無防範之輩,爲求自保在較早時期便已私下訓練死士。其麾下高手衆多不說,更因牽涉到出雲扶桑使者使得行刺之計頗顯棘手……再者,月白亞的生母本是出雲嫁過來的公主,麒帝當下急欲除掉秦錫,用上月白亞這枚棋又是勢在必行……當中關係錯綜複雜,計謀、策略、頭緒尚顯凌亂,以至他言盡於此竟有了幾絲說不下去的尷尬。

月白亞聞言,只是淡淡的垂眸,失落之情亦益於言表。

“龍月要我做什麼,殺什麼人,無需特地送我東西……”

我的命不本就是你撿回來的麼……

言畢,凝望着手中玉簪,心裡亦泛起一股難言而喻的抑鬱。

東方龍月當即便明瞭他話中所指,遂執起他的手柔聲笑道,

“莫要誤會,你從小到大,我就送過你兩樣東西。難道你殺的人竟只有這個數麼?”

見月白亞嘴角上浮,便一把攬過他,繼而寬慰道,

“此事牽涉甚廣,目前也略顯棘手,所以暫時不益操之過急。你且寬心罷,我必會計劃詳盡,勢必保你周全。”

月白亞輕點了下頭,當下除卻紛擾,心頭已是暖暖的一片。

此時,在城東青綺閣內。

“不要!不要!這些都不行!給我換一批來!”

老鴇擦擦汗,貪望了一眼桌上的兩錠黃金,滿臉愁容的賠笑道:

“這位公子,按您的要求……我們閣內最紅的小倌已盡數在此了,難道您就沒有一箇中意的麼?”

“去去!我要那種看起來冷冰冰,面無表情但眼神比較狠的!最好是穿黑衣的……什麼啊你莫非要本公子親自去找?”

“不敢不敢!小人這就給您再找找去…公子您先請喝酒,先稍候啊!”

見老鴇跟只發情的母雞般瞅了一眼桌上覆又匆匆跑開,心墨撇撇嘴,玩味般暗暗的發誓:定要抓個跟月白亞身形樣貌近似之人來輕薄一番,好拿此事去刺激那小子!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這一小段頗有惡搞之意,大家笑過便是。心墨跟白亞是兄弟情誼並無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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