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關於奚福的內容了。
“散仙奚福,天庭駐人界辦事處婚管科前任月老,辭職以後,偷渡躥入洋界,大肆進行不法活動,給洋界諸神造成極大困擾,從客觀上引發了洋神到訪天庭等一系列不愉快事件的發生……”
“……嚴重危害天庭正常的工作生活秩序,極大破壞了天庭與洋神之間的友好合作關係,對六界與洋界之間的互信造成了極端負面的影響,性質極其惡劣,損失非常慘重,罪行令仙髮指……”
“……已命令巡查天將限期捉拿奚福,從重從快審理奚福擾亂洋界一案,廣大仙人要充分吸取奚福的教訓,平時要嚴格要求自己,要循正規途徑跨界,進入洋界要尊重洋界的法律法規,風俗民情……”
“……再有膽敢在洋界胡作非爲,嚴重敗壞仙界以及天庭形象的行爲發生,天庭必將嚴懲不貸。”
接下來就是許多天庭關於和洋界以及洋神交往的各種行爲準則、規章制度彙編,一份一份厚厚的,合起來都能當做一本書了。
王堯嘿嘿一笑,你特麼奚大嘴巴,這回倒黴了吧?這就是所謂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你特麼害我害得好慘,這下子終於遭報應了啊!
巡查天將捉拿、審理,還限期,還從重從快!你個老小子這回八成是要上誅仙台了,看你還怎麼嘚瑟去?特麼的好好的月老不做,把坑扔給我,自己跑去洋界瀟灑,這下瀟灑過頭了吧?等着哭鼻子吧!
“你在看什麼呢?”華駝在那裡忙好了晦朔的事情,見王堯在一邊偷偷摸摸地悄悄樂呵,不禁好奇問道。
“諾,你看看……”王堯急忙收了笑臉,將那份關於莫廣目和奚福的文件遞給了華駝,華駝拿了一看,不禁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這莫廣目是不是在天庭得罪了什麼人啊?當時那華爾闖南天門,我在現場看着呢,莫廣目沒做……”王堯正在說着,卻不料華駝臉色一變,一步躥到王堯身前,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特麼別亂說話,文件說什麼就是什麼,明不明白?”華駝瞪大了眼睛盯着王堯,王堯不知所措地連連點頭,華駝這才鬆開了手。
“我老實告訴你,洋界、洋神這一塊在天庭非常敏感,特別複雜,你以後說話小心點,莫仙那麼大的人物,說擼就擼了,你我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仙,惹到這種事情上,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華駝心有餘悸地提醒王堯。
“老奚也是,當年就對洋界耿耿於懷,何必呢?像我們這樣的仙人,管那些閒事做什麼?就算天庭塌了,天帝不還在嗎?需要我們這些傢伙煩惱?”
“唉,就是不聽勸吶,你不過是個月老,現在連特麼月老也不是了,拼了命的去做那些事,有什麼意思嘛?”華駝說着話連連搖頭,看那表情像是挺爲奚福惋惜的。
“這個……華股,天庭和洋界究竟怎麼一回事情的?爲什麼就敏感、複雜了?”王堯也不明白說到這事情,華股怎麼就變得如此謹慎。
“唉,太多的我也不清楚,你只要記住一點,最早天庭是很想將洋界收歸麾下,與那人界合併在一起的,你想想洋人也是人,咱們人界的也是人,除了膚色、體型、毛髮以外,並沒有什麼本質的不同。”
“合併成一個大的人界確實挺合適,但是天庭在推進這方面事情的時候,卻遇到了極大的阻礙,因爲洋界孕育出了一幫怪物,我們現在將他們稱爲洋神,可當初天庭是把他們當怪物看待的。”
“他們並非人死而爲神靈,與我們神界的正規神靈差別很大,又不像仙人需要修煉進步,他們生來便有強悍的力量,所以只能用怪物去解釋,不過現在再叫他們怪物,就犯了忌諱,是要倒黴的。”
華駝搖了搖頭,接着往下說道。
“一開始,天庭和洋神之間的爭鬥互有勝負,但總的來說,還是天庭局面佔優,洋界那邊,特別是與我人界接壤的地方,受咱們人界影響還是挺大的,有許多地方甚至一度併入了咱們人界。”
“但是到後來,洋神的力量逐漸強大,洋界的力量也強大起來,人界、天庭就頻頻落敗,而且咱們這邊,六界自己又鬧將起來,每一界都想獨立出去,自己做大王,天庭差一點便要分崩離析。”
“倘若那時候洋界想要吞併人界,還真有可能做到,可洋界卻根本就沒有吞併人界的想法,他們只是想掠奪人界的資源,徹底毀去人界,那段日子,簡直黑暗到了極點。”
“不僅洋人肆意屠殺人界凡人,把人界的好東西,哪怕砸碎了,都要弄去洋界,而且洋神也不斷向天庭發出挑戰,天庭呢,由於六界不穩,許多大能都忙着自相殘殺,哪裡有心思去對付洋人?”
“開始天庭還勉強拼湊了一點雜牌軍和洋神過招,結果連輸了幾陣,不僅洋神的氣焰沒打消,結果天庭還差點換了主人,你想想,到了這個地步,天庭怎麼還會有精力再去和洋人爭鬥?”
“到最後,天庭只好對洋神掛起免戰牌,當了縮頭烏龜,連咱們這辦事處都撤銷了,任由洋人、洋神在人界肆虐……”
“可人界的凡人活不下去了呀,整個界面動亂頻仍,大家一會殺洋人,一會自己相互殺,天庭又躲了起來不管不問……”
“當時的人界真正是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自打從天庭建立駐人界辦事處以來,人界就沒有發生過那樣的慘事,真真慘不忍睹、慘不忍睹啊!”華駝說着話連連搖頭,唏噓不已。
他應該是見過人界那一段慘狀的,大有不堪回首之感。
“好在後來神界一衆戰神出世,終於穩定六界,打敗洋神,又重建咱們辦事處,協助人界太祖大軍趕走了洋人,甚至打出了人界,一度威脅到了洋神對洋界的統治,這才形成今天這六界加洋界的格局。”
“剛穩定那陣子,咱們天庭和洋神,那是敬而遠之,互不理睬,可後來,天庭的計劃又改變了,好像又想和洋神做交易,還是希望能夠逐漸影響洋界,不過倒不是像當年那樣,希望人界、洋界能成一家。”
“而是因爲洋神那邊已經形成了一種新的看法,認爲咱們天庭不是正統,他們說我們這些仙人、神魔纔是怪物,反而他們洋神纔是正統,於是這事情就複雜起來了,在洋神眼裡,天庭反倒成了異端。”
“這事情讓天庭、六界都挺焦慮的,於是就想方設法的希望洋界、洋神能夠承認我們的正統地位,打嘛,誰也打服不了誰,還容易結下仇恨,所以天庭、人界現在對洋界就採取了親和的政策。”
“可這效果……”華駝砸吧着嘴巴搖了搖頭,沒有再往下說。
王堯撓了撓腦袋,聽了華駝這一番介紹,他總感覺這裡面牽扯的,好像還是心理上的問題,一開始咱們對洋界、洋神還是挺有心理優勢的,不管洋界、洋神怎麼看咱們,反正咱們對自己是沒有半分懷疑的。
什麼正統不正統?勞資都特麼傳承上萬年了,哪裡輪得到你們這幫怪物來承認?勞資不教訓你們就算對你們客氣了。
可現在看來,應該來說,咱們其實已經對自己的正統性產生了懷疑,要不也不會上趕着去求人家的承認,這就好比一個女人穿了件新衣服,逢人就問自己好看不好看。
倘若她真的認爲自己好看,哪裡需要去問別人的。既然去求別人承認,那就說明自己的底氣已經不足了,這種心理落差究竟怎麼形成的?還真是一個問題。
是不是因爲華駝說的,洋界對人界的那場掠奪屠殺,把人界、天庭的自信都打沒了?照道理來說,也不應該啊?最終咱人界不還是好好的站在這兒嗎?無論洋神還是洋人,不都被咱們趕走了,打跑了?
可……王堯所見所聞以及華駝的介紹,無不在說明一點,不論天庭還是人界,如今面對洋神和洋界,已經失去了應有的自信。
華駝和王堯扯了沒有多久,孫科的電話就來了,叫華駝去摜蛋呢,這也是辦事處開會前的慣例了。
每一次會議之前,一個科室的總要在一起碰一下,說是玩也好,是會前溝通交流也罷,總之王堯是不大合適跟着一塊過去的。
王堯自己也不太想出去溜達,今天這文件內容以及華駝的一番講述,信息量都挺大的,他得好好消化消化。
下午的時候晦朔醒了過來,王堯給他喝了點開水,晦朔卻又嚷着肚子餓了,王堯只得又出去替他買了幾桶方便麪,晦朔這假和尚倒是不忌諱什麼葷素,紅燒牛肉麪吃的倍兒香。
伺候着晦朔吃飽喝足了,王堯又看了看他的腰部傷處,華駝仙醫的名字果然不是蓋的,晦朔腰部的紅印子已經褪了下去,只是還有些青腫的意思,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
“那個……晦朔啊,你認錯人了,我真的不是你爹孃,我現在還沒找着老婆,是有一份工作,可一個月就400塊錢,這點錢也養不活你,我說,你到底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我但凡只要能滿足你,絕對不含糊!然後我覺着,你最好還是去賣佛牌去,那發願建寺廟可是一個崇高的不得了的理想,我覺着你不應該放棄……”
“你想想,真要把那靈光寺建起來了,你做了住持,不挺風光一事嗎?到那時,吃香火錢就足夠了,沒必要把大好的時間浪費在我這麼一個窮人身上。”
說這番話之前,王堯可是努力調整好了情緒,感覺自己也算是苦口婆心,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了。可晦朔聽了王堯的話,居然坐在牀上,鼻子抽抽的,又像要哭的樣子,王堯看在眼裡又不耐煩起來。
“哭哭哭,我剛見你時,你不是出口成章嗎?又是施主,又是貧僧的,還知道我身有風塵,是外地人,還說什麼找人、拜佛是一回事,一肚子的世故、道理,你現在咋了?怎麼就剩下哭鼻子了?”
“一個大男人,一個高僧,動不動就哭,算什麼玩意嘛?”
“我……那些話都是和蓮葉寺的遊方師父學的,都是對陌生施主說的話,你是我爹孃,我……”晦朔抽抽噎噎地解釋。
“我特麼早就和你說了一百遍了,勞資不是你的爹孃,勞資花都人士,姓王名堯,要不要我把身份證拿來你瞅瞅?”王堯頓時就火了。他看着晦朔在那裡又像要哭的樣子,真正是有些着急了。
“晦朔,一個騙子最重要的是什麼,你知道嗎?”王堯凝視着晦朔,見晦朔茫然看着自己,只得惱火的用指頭重重戳了戳自己的腦袋。
“是腦子,明不明白?”王堯氣道。“不搶不偷,幾句話就讓人把錢掏了給你,這是一種高智商的行爲,你知不知道?你見沒見過騙子去騙街上乞丐、盲流的?沒見過吧?”
“因爲那些人手裡根本就沒錢!要想騙到錢,你得找那些……”
“我們村夏大媽,您應該還記得吧?現在天天晚上打車去祥雲夜總會門前要飯,一晚能要來好幾百塊錢呢,多的時候都能上千,老有錢了……”聽得王堯說乞丐沒錢,晦朔頓時就不服氣了。
“額……那是乞丐裡面的大俠,洪七公一類的人物,我說的不是那種人,我的意思是……我……我特麼怎麼就應該記得那什麼夏大媽?你特麼別搗亂好不好?”
“我的意思是,你要騙得找有錢人去,那些搞房地產的,賣營養品的,玩高科技的……”
王堯眨巴着眼睛,努力想讓晦朔跟着他的思路去走。
“洪七公是誰?”晦朔疑惑地看向王堯。
“那就是一個乞丐,但是是乞丐頭子,別人要了錢,都得先孝敬他,我不是在和你說洪七公的事情,是騙的對象……”
“可夏大媽不是要飯頭子啊?您應該知道,她哪有那本事?她還常和我抱怨呢,別的要飯婆子都欺負她,晚上要錢的高峰就在12點左右,那時候人最多,出來進去的,夜總會門邊有幾個位置最好……”
估計晦朔和那夏大媽交流過不止一次,談起夏大媽要飯受到的委屈,這小子頓時就來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