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訓練緊張的進行着,俗話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但是雖然每年都會有一批又一批來自不同地區的新兵來到這裡,但是性格的不同也註定了他們結局的不同。月書白的運氣不錯,班裡並沒有像當年自己一樣令人頭疼的新兵,可是衛東全的運氣就不那麼好了。在他的班級裡出了一個與衆不同的角色,這個新兵名叫吳俊毅,父母是浙江的富商,也許是他的父母也管不住這個孩子,於是乾脆把他送到部隊,寄希望於他在部隊能夠改變,可這一下可苦了衛東全了。
衛東全之前的兩年一直在邊防派出所工作,雖然他平時嚴於律己,軍事素質並沒有落後,但天天和老百姓打交道也養成了一副好脾氣。按道理來講一般再不聽話的新兵在接受完衛東全的一套思想工作之後都會有所收斂,可這個吳俊毅卻完全不吃這一套。
這一天衛東全坐在馬札上悶悶不樂,月書白知道,衛東全性格和兩年前在新訓團時候相比變化如此之大。工作單位的原因只是一部分,而更大的原因還是因爲當初那一場特殊的考覈給他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兩年來他一直戰戰兢兢,時時刻刻的提醒着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
想到這裡月書白嘆了口氣走到衛東全的身旁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說“怎麼?還在爲吳俊毅的事情發愁呢?”衛東全無精打采的看了月書白一眼說“哎,我是真沒有辦法了,這小子早晨不起牀,衛生不打掃,訓練請病假,反正只要是我要求的事情他就反其道而行之。”月書白苦笑了一下說“如果苦口婆心的勸說真的管用,估計他父母就不會把他送到咱們這裡了。”衛東全問“那你說怎麼辦啊?總不能揍他一頓?現在可不比咱們那時候了,班長說打就打,現在誰敢碰他們一根手指頭啊?”
月書白聳聳肩說“該揍就要揍啊,不過揍他不是目的,目的是讓他知道自己現在不是在家,而是在部隊,他現在是一名軍人。這樣吧,我來幫幫你,晚上吃完飯之後我帶他出去一趟。”衛東全有些緊張的說“你要做什麼啊?你可別胡來啊。”
月書白看着面前緊張的衛東全無奈的說“老衛,你要知道現在咱們是在新訓團,不是在派出所。咱們面對的也不是老百姓,是已經踏入軍營的戰士。如果一味的縱容他們不光是害了他們,還會給我們邊防單位在以後的執勤當中帶來隱患的。你放心吧,我不會把他怎麼樣的,你要不放心晚上可以跟着來。
晚飯之後月書白走到吳俊毅的跟前說“吳俊毅,忙什麼呢?陪我出去走走。”吳俊毅擡頭看了月書白一眼說“月班長,你也要來給我做思想工作嗎?”月書白白了吳俊毅一眼說“我纔沒有你班長那個閒工夫呢,再說了,你還害怕做思想工作?”吳俊毅撇撇嘴說“那當然不怕了。”月書白點點頭說“那就是了,跟我走吧,咱倆聊聊天,在宿舍待着也沒意思。”
兩個人一邊聊着一邊走到了訓練場,月書白在看臺上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後問“吳俊毅,想回家嗎?”吳俊毅好奇的問“什麼意思啊?”月書白對他說“如果你實在不想呆在這裡的話,我是可以想辦法讓你回去的。”吳俊毅看着月書白滿臉不信任的說“真的假的?你別忽悠我,服役未滿離開部隊要麼就是除名,要麼就是開除軍籍,或者是身體原因不適合繼續在部隊服役這三種情況。”月書白笑着說“看來你懂得不少啊。”吳俊毅得意的回答“那是當然。”
月書白繼續說“既然你知道那我就直接告訴你吧,今天中午團部開會特別討論了關於你的問題。根據你最近一段時間的表現,團部認爲你確實不適合繼續在部隊服役,經過新訓團黨委研究決定讓你回家。”吳俊毅皺着眉頭問“回去?什麼理由?以什麼方式?”月書白不慌不忙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張A4紙遞給吳俊毅說“你自己看吧。”
吳俊毅將內容看完之後變得驚慌起來,但是隨即一想便又安心起來。他冷笑一聲說“月班長,你認爲這樣就能嚇唬住我?我的行爲哪一條夠得上除名?”月書白點上一支菸淡淡的說“我沒有功夫跟你在這裡開玩笑,上邊有新訓團黨委的蓋章,這個做不了假,你不會不認識吧?”吳俊毅皺着眉頭問“好,那你說我做了什麼一定要給我除名?”月書白不緊不慢的說道“中國人民解放軍紀律條令第一章第三條,紀律的基本內容,執行軍隊的條令條例和規章制度,執行上級的命令和指示,並且要求每個軍人必須做到聽從指揮,令行禁止。你自己說這一些你做到了哪一條?如果你認爲不夠,那我就告訴你一件具體的事情,每次學軍歌的時候你不光自己不認真學習,還鼓動其他人和你一樣。擾亂課堂紀律不說,你還教給其他戰友唱囚歌,囚歌是公安以及相關部門所創造出來的歌曲,其目的是爲了幫助那些正在服刑的犯人改造。你組織部隊人員集體歌唱囚歌,這種行爲判定爲擾亂軍心一點也不爲過。和你說一件真事,我當新兵的時候有個戰友和你犯了同樣的錯誤,但是他的結局卻沒有你好,他被定性爲擾亂軍心,開除軍籍,軍事法庭判刑1年零2個月,現在剛放出來不久。開除軍籍和除名的區別你不會不知道吧,這樣的結果對你來說並不算太壞。由於你和你的班長一直不能和睦的相處,所以團部決定讓我來和你談這一件事情。”
月書白還想繼續說下去,可是吳俊毅卻激動的打斷了他的話“不行,我這樣回去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來!”月書白依然淡淡的說“其實也沒有那麼糟糕,以你的家庭條件回去創業或者繼承家業都可以讓別人沒有機會去翻你的檔案,只要你的親戚朋友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你這段歷史。”吳俊毅此時的情緒已經不受控制了,他對月書白說道“你說的倒是容易,這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的這張嘴。月班長,你幫幫我,幫我想想辦法,我哪怕混兩年等退伍回去也不能現在就回去,這樣回去我家裡饒不了我的。”
月書白不緊不慢的說“吳俊毅,你現在是害怕也好後悔也罷,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就要承擔它的後果。自從你來到這裡不是沒有人幫你,你班長爲了幫你天天苦口婆心的給你講道理,你但凡是能聽進去一句話你也不會有今天的下場。說實話,也就是你班長會有那麼好的脾氣和耐心,你要是在我的班裡我早就揍的你爹媽都認不出來了,現在後悔?早幹什麼去了?”
吳俊毅來到部隊這一段時間還是頭一次聽完別人這麼不留情面的教育自己,可見他現在是真的是害怕了。他抓住月書白的胳膊說“月班長,你一定有辦法,你幫我想想辦法吧。”月書白站起來將手中的菸蒂往地上一扔,擡手就給了吳俊毅一巴掌。吳俊毅“啊”了一聲捂住臉驚恐的看着月書白。月書白說“怎麼?從小到大沒有人打過你嗎?那這一巴掌就是替你父母教育你的,你給我站好了!”
吳俊毅被月書白的氣勢給嚇到了,聽到月書白的話之後立馬立正站好。月書白接着說道“你父母從小捨不得動你一根指頭,他們心疼你,不希望你受一點委屈這沒有錯,但是這不代表你一點委屈也不能受。你父母苦口婆心想盡了辦法來教育你,希望你能懂事,能成才,以後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他們不求你多有出息,但最起碼你要做一個本分的人吧?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本以爲你是個有種的傢伙,可現在我才發現你簡直就是懦弱不堪,你平時對你班長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哪去了?”
說完這些月書白緊接着又是一巴掌,這次吳俊毅沒有用手去捂,依然立正站在原地。月書白接着說“這一巴掌是替你班長打得,自從你來到這裡的那一天,你班長每天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無時無刻的不在想怎麼才能讓你儘快的轉變過來,直到中午開會的時候他還在爲沒有教育好你而感到自責。他一個勁的在團領導面前作檢討。你爲所欲爲不要緊,可你班長還要負直接責任,一個兩年來兢兢業業工作,從來沒有出現任何差錯的同志就因爲你他就要背上一個處分,你認爲這公平嗎?我和你班長是新訓團的戰友,我最清楚他這兩年是怎麼過來的,讓這麼好的一個同志揹着一個處分回家,你想過他的家人和朋友會怎麼看他嗎?中午的時候他還在請求組織對你從輕處罰,只要你能在部隊繼續待下去,他願意替你背任何處分。”
此時的吳俊毅已經泣不成聲了,他對月書白說道“月班長你別說了,我知道錯了。”月書白看到吳俊毅的狀態緩緩地說“好了,別哭了,現在回去給你班長認個錯,具體的事情我和你班長會處理好的。”說完將吳俊毅手中的紙拿過來說“你班長已經和團部立了軍令狀了,再給你一段時間查看,如果發現你仍然不知悔改,他願意和你一起打揹包回家。如果你的班長因爲你要提前回家,吳俊毅你記住我今天的話,我饒不了你。”吳俊毅聽到月書白的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連連點頭說“是是,我這就去,謝謝你月班長。”月書白點點頭說“要謝就謝你的班長,回去吧。”
時間又過去半個月,這一天衛東全和月書白站在訓練場。看着正在自己體會隊列動作的吳俊毅,衛東全對月書白說“還是你有辦法,你怎麼就知道他會害怕被除名?我還以爲他天不怕地不怕呢!”月書白也看着吳俊毅笑着說“因爲我瞭解他,越是像他這種外表強硬的人其實內心越脆弱。他在這裡沒有安全感,又很排斥其他人,所以他纔會將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他來之前一定專門熟悉過部隊的規章制度,很明白一個戰士被除名會帶來的後果,不過現在好了,經過那件事之後他會變得堅強起來。”衛東全看着月書白問“你是怎麼想出這麼個辦法來的?”
月書白看了衛東全一眼悠悠的說“我新兵的時候我班長也用這個辦法來對付過我,當然了,我班長對我比較懷柔一點。”衛東全苦笑着說“原來如此,不過當時你知道被騙了是什麼感覺?吳俊毅如果知道真相的話,會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月書白自信的笑着說“不會,他會很感謝你我,你真的認爲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被騙了?”衛東全一皺眉看着月書白等他繼續說下去,月書白接着說“估計那天晚上我教訓了他,第二天他也就知道自己被耍了,不過他自己一定不願意揭開真相,他寧願就這樣被欺騙下去,因爲當有個動力督促着自己的時候他會發現其實他也能做的很好。這小子,聰明着呢!”
衛東全苦笑了一下說“你別說還真是這麼回事。哎?你說讓他參加海警選拔怎麼樣?”月書白看着吳俊毅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他的底子太差,以他現在的水平想要通過海警選拔幾乎是不可能的。況且以他的家庭條件,他父母應該只是想讓他在部隊鍛鍊兩年就好,怎麼會願意讓他從事這麼危險的工作呢?你可別忘了,他在家可是從來都沒有捱過打的。”
衛東全點點頭表示贊同,月書白環顧了一下整個訓練場說“海警選拔快開始了,老衛,你可不能掉鏈子啊。”衛東全笑了笑說“放心吧,我等一這天等了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