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虛弱的人嗜睡,還有舒服的按摩催眠下,董纖纖很快就去見周公。
“喵。”小白抗議沒有主人的撫摸,不料被人一把拎起,招呼一聲:“別吵她,自己玩。”
“喵”小白憤恨無奈地看向前主人,不情願地女主人腿上跳下來,無聊地追着園子裡的蝴蝶麻雀玩鬧。
董纖纖睡得安穩,連自己趴在“秋百羽”腿上也不知道。
她淺淺的呼吸呵到他的指尖,溫溫熱熱地觸覺騷動他的心,忍不住伸手碰觸她安靜的睡顏。
曾聽她抱怨過上輩子長得太好看,所以老被派去演女配角,專門給男女主角搞破壞,如今變了這副清秀乾淨的模樣,她也不曾沮喪,努力把日子過好,人前小心翼翼、收斂自如,心情一放鬆,又只是最尋常的女孩子會哭會笑。她似乎對自己的演技很自信,他覺得好玩,剛看她楚楚可憐扮無辜,一轉身就會扮鬼臉吐舌頭,還常常自言自語,他大約能猜到不是好話。每次被他戳破錶象時,她不甘示弱與自己針鋒相對,互相恭維嘲諷一番,不端架子,不裝樣子,落落大方地與他談天說地,有自己的一番見解和堅持,並不粗俗。
不禁想起第一次看她寫的一手好字時,內心所受的驚訝,越發肯定她不僅僅是“失憶”這麼簡單,她擅長講故事,常給小川講一些天馬行空的故事,但有意無意地教授小川誠心正義勇敢的觀念,尤其是她送小川的那本畫冊,以四張小圖組成一個故事,既簡單明瞭,又增加閱讀趣味。誰都看得出她是真心疼小川,相比較家中唯一知道她身份的自己,她反而更信任小川,與小孩相處時便卸下了戒備,臉上的笑容也更燦爛動人。
她那麼喜歡小孩,往後對自己的孩子必定也是細心呵護。
他面上一熱,幸而有人皮面具擋着,因爲想起毒發時的夢境,夢裡的董纖纖不正是抱着個孩子做了母親嗎?
可惜沒見着孩子爹是誰……不對,他立刻搖搖頭,董纖纖的孩子當然只能是他的孩子。
夏弦月暗暗計較沒有在那個夢境裡看見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場景,殊不知這個夢境是對他倆未來的一個預言和示警。
她嘴巴動了動,似在說什麼話。他湊近去聽,不禁莞爾。
“狐狸……”
似乎有什麼東西碰觸自己的鼻尖,睡夢中的董纖纖眼看要抓到那隻白狐狸的尾巴,卻被吵醒了,懊惱地伸手去拍鼻子上的騷擾物,結果手指似碰觸到一個柔軟的東西,還被它舔了一下。
立時嚇醒過來,她驚恐地睜大眼,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大步,指着他說不出話來。
“這麼快就醒了。”
“秋……秋……大夫,看診不用靠那麼近。”董纖纖深呼吸,努力平復心跳。她是想不起來很多事,但不代表她無知,這個大夫剛纔分明是輕薄她。
被輕薄了難道不該表現一下生氣嗎?
董纖纖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矮下身。
夏弦月低下頭與她面對面,含笑地看她一手捂着鼻子還強裝鎮定地與
他說話:“秋大夫,我想做件事,你千萬別和我計較。”
夏弦月微笑着點頭,眸光裡盛滿她的身影,纖細的手掌伸向自己的臉龐,然後——
“啪!”
這一巴掌打得重,但因爲秋百羽做的人皮面具質量不錯,沒把他打疼,反作用力讓她的手心疼。
她晃着打人的手,義正言辭地警告:“男女有別,就算你是大夫,也不可以對女兒家不禮貌。”
她輕哼一聲,抱起小白,頭也不回的回屋內。
撫着被打偏的人皮面具,他這回真笑不出來了。
旁觀者看不下去了,發出一聲悶笑。
夏弦月收好心情,斂起笑容,淡淡地問道:“你也真膽大,明目張膽地冒充展飛瀾進來。”
“論膽大我可不及你,光天化日之下,溫文爾雅的弦月公子竟然也幹起偷香竊玉的事。”來人與展飛瀾身量一致,面貌一致,除了眼神含笑,不似展飛瀾的冷漠疏離,幾可亂真。
一個冷眼砸過來,對方無懼地笑了笑,聳聳肩:“這展大人成天端着架子,扮他實在辛苦。我看下次再來展家,直接扮成董小姐的模樣。”
“你敢這麼做試試?”夏弦月悠閒地整理袖子,“我倒不介意動手毀了你的容貌。”
“喂喂,這未免太兇殘了,好歹我們也算朋友。”
他還在叫囂抗辯朋友、知交的詞彙,夏弦月已經轉過身看着那扇緊閉的房門。
都怪他方纔情不自禁,竟然忘了她已經失憶,他的貿然之舉,在她眼中便是與登徒子無異。
劍眉微蹙,他想着怎麼與她解釋纔好,讓她心甘情願跟自己離開。
“五皇子,可帶着你的笛子?”
“出來的匆忙,忘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五皇子厲承風。他原本是去秋池百羽的醫館探望病人夏弦月,誰知道躺在榻上休養的是大夫本人,而病人卻冒充大夫來了展家。他一時興起,便讓秋百羽也爲自己做了一張面具,扮的就是平日最酷的兵部尚書,父皇時時教導皇子們成才的優秀模板。
他見夏弦月神色深沉,立時明白他要做什麼。五皇子心思一轉,又看了看自己今日的裝扮,很快便有了主意。
“夏探花,弦月公子,你想見舍妹與我通報一聲便是,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五皇子衝他挑眉,大搖大擺地走到董纖纖房間敲門。
“董小姐,我可以進來嗎?”
房門應聲而開,五皇子得意地朝夏弦月看去,不料,對方只是扯了扯嘴角,手指示意他往後面看。
董纖纖剛打開房門,差點讓門外側身偷聽的那人摔倒。厲承風好不容易站穩,打算對董纖纖綻放一個溫柔儒雅的笑容,當一個多才多藝的哥哥,不料,又是一聲巨大的關門聲。重重地檢查好,貌似還挺舒服。
“纖纖乖,開門,讓哥哥進去。”五皇子哄小孩似的說辭惹來董纖纖更多白質疑,
“不開不開。你從哪裡來趕緊回哪裡去,等我大哥回來了,後果
很嚴重。”屋內的董纖纖一眼就看穿了他是假扮的展飛瀾,“我大哥從來不會叫我開門,而且他不會先敲門。這位公子,既然你懂禮貌知禮節,幹嘛不以真面目示人,還敢冒充朝廷官員,不要命了。”
董纖纖一本正經地說教,也不管打擊了五皇子的積極性,閉門不開,隨着他在門外張牙舞爪地說着要帶她走。
“怎麼樣,五殿下?可還要再幫在下一次?”
“不幫了,不幫了,人家幫忙都有個謝字,就我什麼都沒有。”
五皇子狠狠地白夏弦月一眼,示意他別幸災樂禍。
“我以爲她早像外界傳聞那樣,瘋的不堪入目。”五皇子分析道,“可我看她精氣十足,看上去一切正常,與常人無恙。”
“五殿下,纖纖只是忘記了一些事,但不代表她癡傻愚笨。”夏弦月指着他一身的“展飛瀾”裝扮笑道,“若說引人注目的還是展大人竟然有雙胞兄弟。”
“不及冒充大夫的弦月公子。”
兩個人互相吐槽嘲諷對方時,沒有注意到董纖纖正就着門縫偷看。
那個冒充大哥的人雖然形貌身量與大哥的一致,但是他的眼神遠不及大哥狠厲,爲什麼大夫的面孔也變了,還有人要來冒充大哥這種冷臉。
董纖纖百思不得其解,偏偏想得多便頭疼,只隱約覺得所有事都與自己有關。
宮中,芙蓉苑。
伺候茗璇公主的宮女們這兩天都不輕鬆,只要一聽到公主的寢宮裡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就得去整理善後。
因爲茗璇公主即將被送去和親,這兩日被安排了各種教儀課程,然而,公主脾氣大,把人都趕走了,只留下幾個宮女們隨時提心吊膽,誠惶誠恐的伺候。
茗璇公主不想去和親,更不會嫁給別人,她不願意,她不停地摔東西抗議,不斷地哭鬧。她的母妃來勸她,被她的狀態嚇壞了,便揚言要把公主宮中的宮女都拖出去砍了。她的母妃只當她是不願離開皇宮和父母,每每安慰她“待你嫁過去便會習慣”,茗璇公主心頭的鬱悶越積越多,最後發展成連母妃也不願見。
整個芙蓉苑變得越發冷清,但砸東西的聲音越來越響,砸的越來越貴。聖上因說教不成功,再沒來看她。
於是,人人都知道平日最受寵的茗璇公主受了冷落,被圈養在寢宮爲和親事業做準備。
“展大人,你不能進去,容小的先向公主稟告。展大人……”
茗璇公主正打算砸碎很重的花盆。
聽到來人是誰,她眸色一凜,等那人走近,一言不發並將花盆向他砸去。幸而他閃避及時,不然這臉就該畸形了。
“公主深明大義,爲兩國結秦晉之好作出犧牲,一定要保重身體,健康離開這裡。”
茗璇公主正在氣頭上,聽出他話裡的嘲諷之意,冷笑:“多謝展大人對本宮的關心。倒是你妹妹不知現下如何?”
“尚可。”展飛瀾淡淡答道眸光攫住茗璇公主,“只是不知道公主何時學會情絲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