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弦月坐在牀邊,握住她的手。
“好像要留疤了……不準嫌棄我難看……”她側身躺着,牀幔的陰影模糊了她的表情。
聽到她的要求,夏弦月緊懸的心放下了。
親暱地颳了下她的鼻子,深深地看着她溫暖的笑顏,溫柔地觸碰他心底的柔軟,令他怎麼也放不開:“怎麼捨得呢?”
寵溺的聲音夾雜一絲連他自己也不明瞭的傷感,只覺得對着面前的人,他必須緊緊地抓住她,再不讓她離開自己身邊。
所以,當莫倚風提出要帶董纖纖回雲州,他的反應很激烈,強烈反對,一種連他自己都道不明的擔憂籠罩在心頭,即便是見着安然出現在眼前的她,他卻覺得她隨時都會消失不見,突然涌現的無力感讓他很恐慌。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快給大爺笑一個,以示安慰。”董纖纖故意挑起他的下巴,調皮地眨眨眼。
夏弦月怎會不懂她的用意?他輕笑着搖搖頭,俯身溫柔地親吻她的眉眼,小心地攬她入懷。
她雖然常常犯迷糊,但總能適時察覺到他的不安,遇險的人是她,可她卻更關心他的情緒。
他忍不住自嘲:原來一直都是她比他更勇敢,自己纔是那個膽怯的人,時時害怕失去他最依賴的溫暖。
伸手抱住他的腰,她放心地偎靠在他懷裡,聞到他身上熟悉的乾淨氣息,連日來的忐忑不安終是得到安撫。他寵溺地看她像只慵懶的貓咪在他懷裡找最舒適的位置休息,笑着說道:“越來越像小白。”
“你是暗示我越來越胖了嗎?”她擡頭看他清俊的面容,薄脣揚起好看的線條,如畫的眉目滿溢柔情,映出董纖纖越來越紅的雙頰,她不禁羞惱地別開臉,默默吐槽:嫌她傷口出血還不夠,動不動就對她使美男計,還想讓她流鼻血嗎?真是佔了一副好皮相的便宜。
不過誰叫她偏偏最喜歡這張臉。
“如果能胖點就好了。”夏弦月握着她纖細的手腕,臉色難看,雖然不至於骨瘦如柴,可連他用一隻手都圈不住,他眼神擔憂
,“你是雙身子的人,怎麼反倒瘦下去了?”
“讓你試試每天吃一餐吐三餐,能胖起來纔怪?”董纖纖給他科普孕婦常識,“不過是前期反應,等孕吐期過去,就能好好吃飯了。”除了吐的厲害,她的身體狀況還不錯,沒有生病。背上不小心受了劍傷,董纖纖原來擔心治傷的藥性會不會影響胎兒,幸而水璇有調配藥性溫和的傷藥。
一臉慈愛地撫着尚未凸顯的肚子,她在心裡默唸:寶寶,你一定要健康平安地來到這個世界。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手上,與她一起感受他們共同孕育的新生命。他是第一次如此貼近新生命去感受它的存在,面上浮現初爲人父的驕傲神色,低頭在她耳邊說道:“家裡人知道這消息一定很開心。”
“你告訴他們了?”董纖纖皺眉,在古代,她的情況屬於未婚先孕,外人看來可不是光彩的事,況且她曾經頂替舒靜薇在夏府待過一陣子,也不知道夏老爺和夏夫人會怎麼看待她和夏弦月的事。
“我尚未告訴爹孃,但我想他們一定很高興。”夏弦月明白她的顧慮,對她偶爾地極端不自信搖頭嘆息,“爹孃都很喜歡你,等我們回去就立刻成親。”
回夏家,然後和他一起生活,多麼美好的願望,可惜……她眸子裡蒙上一層憂傷,復又很快隱去,她背側靠在夏弦月懷中,他沒有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興奮地向她描述規劃他們的未來。
“我想先回雲州。”
“你不想回夏家?”
“當然不是,董纖纖的生父想見她,我總要給他一個交代。”董纖纖搖頭,她與莫倚風早商議好,救她出來便帶她回雲州。
“我理解岳父大人思女心切,我和你一起去看他。正好,也可以向岳父大人提親。”
夏弦月的語氣自然隨意,好似與人閒聊晚飯吃了什麼,對於夏某人“我的婚姻我說了算”的態度,董纖纖自嘆不如。
“狐狸,你最好有心理準備。聽說我大哥的性格隨父親。”
“然後?”
“我怕你一
到莫家就會被打出門。”
“……”
兩日後,伴月國南部有多座城池發生地震。
一時間伴月國陷入一片恐慌。
前幾天只是一座小城發生地震,可今次是南部一整片的城池同時發生震災,南部歷來是伴月國的富庶之地,每年上繳伴月國國庫的稅收有近一半來自南部,可如今被這天災侵襲,人員傷亡、財物崩毀都將在幾年內困擾伴月國南部城池的恢復重建,短時間內經濟也很難恢復到之前的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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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月國國王忙的焦頭爛額,他快被“南部地震”、“南部天災”等字眼淹沒,命重臣商討賑災事宜。國王的煩心事一件接着一件,原以爲南部的天災已經夠讓他頭疼,不料前方戰事節節敗退,原來侵佔的北庭邊關的一些小城已盡數被北庭奪回,伴月國的軍隊被打的只能退回境內,伴月國的邊關頓時草木皆兵。
國王喝着愛妃親自泡的菊花茶明目清潤,緩解急躁的心情。國王揉揉眉心,猛然想到那日祈福時水月教聖姑說的話,不禁神色大變:這不正是她所預言的天災人禍嗎?
國王心緒複雜,盯着杯中沉浮的杭白菊發愣。這麼說來,當日董纖纖所言不假,按理說他應該放了她爲水月教正名,可是,一旦爲他們正名,那麼也就表示國王間接承認他的失誤,那他帝王的顏面何存?況且天災降臨,民間傳說多迷信,百姓中必有流言傳播是國王當得不稱職,所以老天才要懲罰他。這些都不是伴月國國王預期地結果,他預想中應該是:伴月國國內歌舞昇平,外徵鄰國,不斷擴大伴月國的疆土。聯想到是天怒人怨才這一切都崩壞了,國王甚至開始後悔貿然對北庭用兵。到底是國力懸殊,他不該急功近利。
耳邊響起愛妃軟糯嬌媚的聲音:“陛下……”
伴月國國王回過神來,對上愛妃柔媚的容顏,突然沒有了寵幸的興致。
他只是想到了,當初一個軟糯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鼓動他對北庭用兵,也是這個聲音的主人建議的一場祈福法事,惹出了一場“天災人禍”的預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