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很美，姑娘們也很美，我在一旁無精打采，提不起勁。
“小千姑娘，可是有哪裡不對？我瞧你一直板着臉。”洪老闆半是關心半是懼怕，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強打起精神朝她笑笑：“沒什麼，她們跳的很好，保持這種狀態，你杏紅樓的客人必定絡繹不絕。”
“謝姑娘吉言了。”洪老闆方露了笑臉，復又發愁道，“雖說這樓裡的姑娘已有大改變，可外面的客人並不知道。”
“洪老闆，你做老鴇那麼多年，難道沒點消息渠道嗎？”我輕描淡寫地說道，“找些人到京城最熱鬧的場合散播，今晚杏紅樓要開美人宴。美人琳琅滿目，歌舞炫人耳目。”
“我這就派人去。”
洪老闆歡樂地準備新開張，我還要繼續唉聲嘆氣。
誰知道自己男朋友得絕症了心情還好得起來？
雖然秋百羽與我再三保證他會努力想法子，而且這毒這段時間在夏狐狸體內還算平靜，可萬一哪天它又不安分地開始折騰夏狐狸，那該怎麼辦？
當時，我聽完秋百羽的忠告，恨不能立刻衝到夏府去，把他家的酒都倒光了，不許他再碰一滴酒，起碼能讓他活的舒坦點。
但我最痛恨的是那個給他下毒的混蛋，夏弦月也不過二十歲，按下毒時間推算，被下毒的時候他還是個孩童，我還把影視劇裡慣常出現的下毒理由都過濾了一遍，得出說的過去點的結論：以夏弦月愛出風頭的個性，說不定就是他早慧外露，招人嫉恨了，故意下毒折磨他。
當然，在我按着此理由把夏家的可疑對象都代入完，也沒有發現合適的嫌疑人。
困惑地拍拍腦袋，我對眼前的歌舞表演興趣缺缺，只囑咐教習大姐督促她們練習，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原想在杏紅樓隨處走走，阿暖的身影從眼前閃過，我心生好奇，悄悄跟在她後面。
阿暖的身影穿過後院的庭院，來到馬廄，她抓着一把麥子餵馬，動作親暱而溫柔地拍拍馬首，馬兒親暱地蹭她手心，這畫面看起來又和諧又溫暖。
“姑娘留步，馬廄髒亂，還請移步別處。”
我尚未走近，阿暖背對着我冷淡地提醒。
反應真快，我我想偷看都不能。
“阿暖，你會功夫。”說不定還是高手，因爲電視劇上常這麼演：武林高手感覺很靈敏，十步以內的動靜都瞭若指掌。
阿暖餵馬的動作頓了頓，見我走到身邊，皺眉道：“姑娘意欲如何？”
“胡亂猜猜而已，我不會亂說。”我不以爲意，也抓了把麥子餵馬，它低頭嗅了嗅，別開頭繼續吃阿暖喂的麥子，完全無視我。
敢情這馬的性子還隨主人，又犟又不愛搭理人。
“阿暖，我真的很好奇你會待在杏紅樓。”我抓把麥子想法讓馬來吃，不經意地瞥了眼她的衣領，提醒她露了破綻：“比如，你這樣一位嬌滴滴的大姑娘，怎麼會做起一名車伕？”
頓時，阿暖警覺地擡手，緊張而防備地瞪着我
：“姑娘，爲何一定要爲難我？”
“別誤會，我只是想提醒你，扮男人一定要把脖子遮好。”我趕緊澄清意圖，膽怯地看她擡起的手掌，萬一她剛纔運勁運的快，這一掌下來，我不死也活不了。
她緊張地摸摸脖子，神色驚慌地看了我一眼，飛快地把領子拉高，不自在地說道：“多謝姑娘指教。”
“指教可不敢當，這都是我扮敗家子得出的寶貴經驗。”扮翩翩佳公子對我來說不算難事，至於扮演孔武有力的車伕形象，就董纖纖那小身板就算了：穿上一身短打，又露胳膊又露小腿，腰帶一拉緊，那細胳膊細腿細腰就一覽無遺，立馬穿幫。
爲此，阿暖用懷疑的眼神打量我，不相信我。
“不過，阿暖人很高，又不多話，也少有人會注意你是女孩子。”我再次感慨和阿暖的身高差距，相比之下，董纖纖就顯得特別瘦小。
“不及姑娘眼神好。”
我聽她冷淡地反諷，並無不悅，轉而問道：“今夜杏紅樓重又開張，阿暖可到前面看看。”
“阿暖是粗人，去前面也只是驚擾了客人和姑娘們，我待在馬廄最合適。”她客氣地拒絕我的邀請，開始替馬梳理毛髮。
意料之中，我摸摸鼻子，自討了沒趣。
“冷大哥好。小千姑娘，大娘請你去一趟。”
杏紅樓的一個小丫鬟來找我，偷偷看了阿暖兩眼，立時紅了臉。阿暖還不知道自己又招了一朵桃花，專心地照顧馬兒，我暗自偷笑：原來這古代的女孩子，對女扮男裝的識別度也不高。
“阿暖，得空了我再來幫你，我們走。”
阿暖也不理我，只說了句“姑娘慢走”，又端起一絲不苟的工作態度照顧馬兒。
小丫鬟有些好奇：“小千姑娘，你與冷大哥認識？”
“阿暖姓冷？”咦，冷暖自知，這名兒倒挺奇怪。
“是，我們都覺得冷大哥的名字很奇怪，洪大娘和其他姐姐們就直呼他的名字。”小丫鬟笑容羞澀，神色靦腆，“可我覺得還是叫冷大哥好些。”
“阿暖是哪裡人？”我總覺得她的五官輪廓比一般女子要更深更立體，尤其是鼻子，又高又挺，而她刻意塗黑的臉部與白皙的耳朵差異更明顯，我不禁懷疑她是不是外族人。
“我們也不知道，冷大哥只說老家是塞北大漠，來京城投親不成，索性在此找份差事做。”小丫鬟見我對她的事好奇，不免多上心，“小千姑娘很關心冷大哥？”
我笑道，澄清她眼裡的困惑：“阿暖幫了我一件事，我很感謝他。”
“冷大哥雖然話不多，可是個好人。有時候樓裡的姑娘託他到外面採買物件，他也不推辭，會幫大夥兒帶來。而且，冷大哥的眼光很好，這挑選的東西美觀耐用，我們樓裡的姑娘都很喜歡。”
因爲她本身是女子，什麼東西討女孩子喜歡她怎麼會不懂？
“是喜歡人，還是喜歡東西？”我故意調侃，小丫鬟臉紅地低下頭，飛快地跑開了。
如果似小丫鬟描述這般，阿暖真是從塞北來，那混有外族血統也不算稀奇。
只不過，女扮男裝到一家青樓當馬伕，不管怎麼假設，都有太多不合理。
當夜，杏紅樓重新開業。
散播消息的人員們很賣力，把杏紅樓的新面貌誇張吹捧，今天來了不少客人。杏紅樓守門的眼看要擋不住，官方發言人洪大娘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各位貴客莫急，今夜杏紅樓重新開張，絕不會讓各位失望。”
“妹妹，聽你這麼說，姐姐我更想看個究竟，怎還不我們進去？”
“真不好意識，吉時還要一會兒。”
“辦的還挺像回事。我祝妹妹生意興隆”
今夜不止是客人上門來尋歡作樂，還有同行來旁觀考證，幾個鴇母神情傲慢，擺明了是來看好戲。
只聽得一個鴇母刻意說着全場都能聽見的話：“誰不知道這杏紅樓的姑娘可是全京城的青樓都是奇葩，這都是其他家收不起的給送到了這裡。”
“這杏紅樓走的是低價路線，我們花招樓的姑娘可比這裡美多了，更別提那清倌的價格，比這裡高這個數。”一個渾身富態的鴇母得意地用手比了個數字，洪大娘聽到這些很尷尬，但又不能發作。
“我瞧杏紅樓這次倒是別出心裁。”
我出聲幫腔，又穿上一身素淡的男裝扮演翩翩公子，混在人羣裡來捧場。
又肥又矮的富態鴇母對我的話不屑一顧：“這位公子，定論可別嚇得太早。”
“那便拭目以待。”
我也不多加爭辯，走到洪大娘面前，給了她一張銀票，吩咐道：“洪老闆，我要買看戲最好的那個位置，勞煩你了。”
洪老闆接過銀票，旁邊的人湊前一看，驚呼道：“五百兩！”
“就爲一個位置花五百兩，這位公子出手真闊綽。”
“光一個位置就要五百兩，看來杏紅樓今夜的確有過人之處。”
人類的臆測智慧是無窮無盡，湊熱鬧是人類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客人們見我花了大價錢，頓時也紛紛向洪大娘付銀子定位，洪大娘很愉悅。
她客氣禮貌地請客人們稍候，不一會兒，吉時一到，杏紅樓的大門打開，客人們蜂擁而至。然而，令人驚訝的是，這屋裡一個姑娘也沒有。
“難道我們被騙了？”
洪大娘聽了立刻陪笑道：“貴客請稍安勿躁，好戲在後頭。”
只聽鴇母拍拍手，屋裡的燈瞬間熄滅，臺上的燈和二樓兩邊外沿的樓梯卻同時亮着。衆人還來不及驚呼，就被從樓上款款走下的美麗女子們所吸引。
兩邊的臺階鋪了紅地毯，我效仿電影裡的紅毯展示模式，請鴇母依此安排。一行約十數人，個個都是貌美如花，看的幾個客人直流口水。她們從兩側樓梯緩緩走到臺上，洪大娘開始逐一介紹她們的身份。
待到美人們都從紅毯上走完，她們集中在臺上，異口同聲地說道：
“各位客官，歡迎來到杏紅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