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拉鍊被打開了,露出一團團的花花綠綠的報紙,而最外面的一層報紙上,赫然印着下鋪男人的通緝令。
唐雅靜正吃驚的時候,就看老農慢慢的一層層揭開報紙,唐雅靜聞到了那噁心的臭味,她正疑惑間,就看報紙被揭開之後,露出了一個兒童的面孔,在場的人無不驚呼起來。
就看那個兒童大概有五六歲的樣子,他緊閉着雙眼,顯然已經死去,而他的皮膚已經變成了黑紫色,從眼眶裡和鼻子裡流出黃色的液體,有些地方還不斷的冒着氣泡,那噁心的臭味正是從這個死孩子身上發出來的。
大家被突如其來的景象嚇呆了,這時姓孫的警察突然從腰間拔出手槍,厲聲朝老農喝道:“不許動。”
而此時老農好像沒有聽到他的喊聲一樣,也不顧孩子身上噁心骯髒的東西,抱着他痛哭起來:“小凱啊,是爸爸對不起你,你活着的時候沒有享過福,死了還要讓你受罪,是爸爸沒用,是爸爸該死。”老農說着眼淚已經嘩嘩的流在了孩子的身上。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唐雅靜顫抖着聲音問。
老農哭了一會兒,慢慢的擡起頭來,他黝黑的佈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愁苦:“這是我的兒子,名字叫小凱,今年五歲,本來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我結婚晚,到四十歲纔有了這個孩子,我和妻子把他當成了心頭的寶貝,可是老天捉弄我們這些窮苦的人,就在今年春天,小凱突然得了要命的癌症,我們夫婦賣光了家裡的財產給小凱看病,可是也沒見孩子的病有好轉,最後我聽說在這個省城有一家醫院能治小凱的病,然後買了家裡的房子,然後又向鄉親們借了些錢,懷揣着希望到這裡來給孩子看病,可是病沒有看好,錢就花光了,然後醫院把我們趕了出來,他們還說孩子已經沒有了希望,多看一天就多浪費些錢,但是我們有一絲希望也不能看着孩子就這樣離開我們。被醫院趕出來之後,我的心已經絕望的要死了,在出院後的第三天小凱就去世了,在大城市裡我沒有辦法安葬我的兒子,所以我就想帶着他回到家鄉,把他安葬在我們的祖墳上,不要讓他一個人在外流浪。”
老農說完又痛哭起來。
“可是,你爲什麼要跳火車呢?”唐雅靜不解的問。
“因爲我下鋪的男子發現了我的秘密,今天聽說他死了,我就很害怕,怕警察最後懷疑到我的身上,後來你說你是警察,我就更害怕了,所以趁着你離開的時候就跳了下去。”
“等等,你剛纔說男子發現了你的秘密?”唐雅靜吃驚的叫了起來,以前老農一直說不知道男子的任何情況,看來這裡面還有不爲人知的事情。
老農點點頭:“其實,就在昨天晚上我並沒有睡着,可能是着涼的原因,我半夜鬧起肚子了,你知道我平時都是把我的兒子帶着身邊,可是這次我很着急,竟然來不及帶着他,我回來的時候,發現男子正在翻我的包,他看到我回來就匆匆的住了手,裝作沒事的樣子睡覺了,我看着他不是什麼好人,所以也不敢招惹他,但願他不會把我的事情說出去。”
“那就奇怪了,他知道你的秘密了,不但沒有要挾你,反倒自己跳火車了?”張列車長不解的說。
“哈,我知道了,是那張報紙,男子發現了你書包裡面的報紙,他看到老漢書包裡面藏着一個死的孩子,所以想當然的把他想成了壞人,而且老漢用來包孩子的報紙上印着他的通緝令,所以他感到了巨大的威脅,所以就跳火車逃跑,可是他的運氣不如這位老農好,跳下火車之後居然被摔死了。”唐雅靜推測說。
“對,有道理,一定是唐姑娘說的那樣。”姓孫的警察贊同的說。
“是不是這樣我們還有調查一下再說。”張列車長說。
“這是醫院的證明,這時我家裡村委會的證明,還有我們的戶口本,身份證。”老農說着從書包裡面掏出一大摞能證明他身份的證件,張列車長接了過來自己的查看,並一一打電話過去向相關的部門求證,最後確認老農說的都是實話。
“那我可以走了吧?”老農焦急的問。
“你當然可以走,但是你不能就這樣走,你的孩子已經開始腐爛了,這樣會產生很多的病毒和細菌,會傳染給你和其他的人的,所以你必須先把它處理了才能回家。”張列車長耐心的說。
“不行,我不能把我的兒子一個人仍在這裡,我們老家都以爲入土爲安,否則的話孩子是不能投胎轉世,會變成野鬼的。”老農緊緊的抱着包說。
“你這人怎麼不知道好歹,如果你被傳染了,自己有會死的。”姓孫的警察生氣的朝老農怒吼到。
可是老農一點也不懼怕的樣子,“我不管,即使死我也要和兒子在一起。”
“你,這人真是不可救藥,看來非要逼着我們動粗了,小劉上。”姓孫的警察對身後的小警察喊道,這時小警察就要上前動手。
“住手!”唐雅靜大喝一聲,姓孫的警察和小劉都愣在了原地。
“你們就讓他走吧。”唐雅靜說。
“雅靜,你不是不知道這裡面的危險啊,怎麼可以感情用事。”張列車長也急了。
唐雅靜微微一笑:“張叔叔,這件事就交給我吧,老人家實在是不容易,所以我覺得我有義務幫助他,所以我打算僱一輛靈車,把孩子放在冰櫃裡,我送他們回家,只是我對這裡不太熟,還請你們幫助一下。”
在場的人聽了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張列車長的臉上出現敬佩的神情,而姓孫的和姓劉的警車錯愕的張大了嘴巴,老農的臉上卻滿是激動和感激。
“雅靜,我理解你的心,這對老人來說是一個最好的辦法,可是這裡距離他的家鄉還有五百多裡地,運費要花很過的錢啊。”張列車長說。
“張叔叔,你放心吧,我有足夠的錢來辦這件事。”唐雅靜大度的笑了笑。
“姑娘,你真的讓我這個幹了二十多年的老警察佩服,我自愧不如你,至於聯繫靈車的事情你就交給我吧,我一定能做到。”姓孫的警察豪氣的拍着胸口說,看來他真的被唐雅靜的真誠和善良所感動了。
唐雅靜微微一笑,“那就謝謝大哥了。”如果能用自己的行動感化一個人,這何嘗不是一件高尚而偉大的事情。
“兒子啊,我們遇到好人了,你就是觀世音菩薩轉世,你就是我們的大恩人,我和兒子先謝謝你了。”老農說着就抱着懷中的孩子不住的給唐雅靜磕頭。
唐雅靜急忙上前攔住了他,看着憨厚可憐的老農,唐雅靜的眼眶發酸,落葉歸根,這是很多流浪在外的遊子的夢想,自己書包裡面裝着的阿毅的骨灰何嘗不是這樣,自己和老農的經歷多麼的相似,爲了自己的愛的人,也要不遠千里萬里把他們送回故鄉,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很快孫警察就聯繫好了靈車,聽說了老農的故事,得知了唐雅靜的善舉,他們也只要了最低的價錢,原來善良也是可以傳染的。
事情解決之後,張列車長和兩位警察和唐雅靜一一惜別,終於火車再次順着既定的軌道前進,唐雅靜看着火車遠處,漸漸的在視線裡消失,心裡百感交集,一天兩夜的時間,竟然經過了如此離奇的事情,也遇到了一個和自己一樣的天涯斷腸人。
“姑娘,上車吧,我們該走了。”老農在她的身邊說。
“是,我們上路,回家!”
回家!美好的字眼,美好的憧憬,美好的期待,那是所有人溫暖的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