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炯的眼睛瞪得銅圓,驚聲道:“怎麼?你連‘噬魂真經’都沒有聽說過?”
唐善傻傻的點頭,傻傻的笑,“的確沒有聽說過,所以才請陳大哥指教!”
“我靠!”陳炯罵了一聲,疑問道:“那你小子爲什麼修煉‘九轉陰陽大.法’?”
唐善搪塞道:“我修煉‘九轉陰陽’自然由我的原因,你先說說‘噬魂真經’。”
“好吧!”陳炯嘆了一聲,道:“天下道觀三千六百家,各家有各家的法門,御女、飛昇、煉丹、長生、符咒之類不勝例舉。那‘噬魂真經’原本不是道家旁門邪派自有,其他道觀之中起碼存有三部。當年天山老妖禍亂江湖,九劍真人便曾聚集一千八百名道家弟子修煉‘噬魂真經’,想要以邪制妖,攻其不能。不想一千八百弟子竟然全部殉道,沒有一人可以修煉此功。九劍真人一怒之下聯合天下道教將‘噬魂真經’打入異端邪派之流,嚴令存有此經之觀立即銷燬,以免塗炭生靈……”他將有關“噬魂真經”的事情一一講來,最後再道:“‘噬魂真經’的功法只是傳說而已,從不曾聽聞有誰修成此功。桑九竟能修得‘噬魂術’,看來大內早早備有‘九轉陰陽大.法’相對乃是萬全之策。”
唐善只是靜聽,並不插言。等陳炯講完,他又再陷入沉思,一路再無閒話。
悅銷樓,客房。
廳內桌上的酒菜未動,唐善手撐着下巴傻傻的發呆,像是還未從沉思中清醒過來。
他所想的是“九轉陰陽大.法”使得數百宮女、太監死的死、殘的殘,“噬魂真經”竟然令一千八百名道家弟子全部殉道,那麼“御劍錄”呢……?
他時刻想着進宮,所爲當然不是保護霞兒,而是“御劍錄”。
御劍飛天,羽化成仙!這是多麼玄妙的事情!可現在看來,越是高深莫測的武學,修煉的危險也就越大。再玄妙的事情也沒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唐善有些猶豫,心裡甚至打起了退堂鼓。
熒光一閃,來自窗外,有流星飛逝,竟已是深夜。
唐善醒過神來,“御劍錄還是沒影的事,可自己卻在這裡無緣無故的憂傷發愁!”想及此處,他苦笑不已,暗暗搖頭。
“噗”一點黑影透窗而入,想着唐善射來。
唐善不知何物,不敢去接,掠身飄開,定睛看去。但見噼啪有聲,黑影在地面上彈跳數下停止了下來,卻是一粒石子。
既是石子,投射之人必無惡意。唐善也不聲張,湊在窗旁,沉聲發問:“什麼人?”
“故人!”窗下傳來一個富有磁性的男人的聲音。
唐善一愣,他本以爲來人可能是陳珪、方琳,或許是姚震,受了霞兒之託前來尋他。
哪怕是左憶山前來詢問唐善因何一眼便看穿了他的身份也有可能。
但這個人的聲音卻令他既感到陌生而又似曾相識,什麼人?
從來聲判斷,這個人他一定認得,可他偏偏一時間無法判斷出來人的身份。
這種事情從未發生過,因爲唐善具有過目不忘之能,哪怕只是一面之緣,對方的聲音、容貌也會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之中,但現在這樣的怪事偏偏就出現了!
唐善對於這樣的怪事感到很是愕然,可他的愕然僅僅持續了片刻,一個人的身影已經浮現在他的腦海。他微微一笑,低聲道:“陸槐,陸大哥?”
窗外,樓下。
喬裝易容的陸槐也是一臉愕然。
六年苦修,他所隱藏的不僅是自己的武功,聲音也不似從前那般清爽歡快。一聲“故人”,六年未見的唐善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他認出,自然要令他驚異不已。
“咯吱”一聲輕響,唐善已經推窗飄出,落在了陸槐對面。
“咦?”唐善輕聲驚叫,再又認出陸槐便是一舉殺掉許夫人的殺手。
陸槐苦笑一聲,將一顆乳白色的易容丹在掌中拍碎,雙手在臉上一通揉.搓,隨即恢復了真容。
唐善突然苦下臉來,掉頭便走。
“喂?”陸槐急忙跟上,“唐賢弟,這是爲何?”
唐善苦着臉道:“殺手這種職業自然是隱藏得越深越安全,可你不以真容相見,故意讓我知道你就是殺死許夫人的殺手,你一定……你該不會是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吧?”此話剛一出口,他便已經後悔。
陸槐訕訕一笑,“不錯!陸大哥確實有事相求!”
唐善暗歎一聲,但這是他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陸槐的表情有些尷尬,問:“怎麼,唐賢弟有難處?”
“說說看,能幫的我一定幫!”唐善只是客套而已,心中卻道:“危險的事千萬別找我,我剛獲得自由沒幾天,正活得瀟灑暢快,我可不想招惹麻煩事。”
陸槐當然看出唐善並不是實心相助,畢竟只是數面之緣,沒有什麼交情,唐善推脫也在情理之中。但他還是提出了不情之請,“我想請賢弟幫忙查一個人。”
唐善傻笑了一聲,道:“陸大哥,您真是擡舉我,我不過是錦衣衛裡邊一個小小的校尉,怎麼幫你查人?”
“那……”陸槐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算了!是陸大哥來的冒昧,打擾!”
“誒?”唐善不忍見他臉上英雄落難般的無奈,追問了一句,“你想查什麼人?”
“女人!”陸槐本已轉身欲走,聞聲再又轉回。
“女人?”唐善眼睛一亮,“叫什麼名字?”
“露露!”
“好!我盡力幫你查查看。”一聽是女人,唐善滿口應下。
陸槐的臉上泛起苦笑,“我也是看到賢弟穿了這身飛魚服,想借助錦衣衛的能力獲取一些消息。有些事情……我總是覺得有些不對頭,可我偏偏想不明白,所以纔會煩勞賢弟!”
唐善用手指撣了撣自己的飛魚服,一副很牛.逼的模樣,道:“陸大哥不必客氣,具體的情況是什麼樣的,先講給我聽聽。”
陸槐也不隱瞞,將自己與露露的事情一一講來。
“陰謀!這是翠玉賭坊的陰謀!”唐善聽完翠玉賭坊的東家同露露偷情的這一段後作出了自己的判斷。
陸槐一愣,問:“此話怎講?”
唐善故作神秘的笑了笑,道:“江湖上有一種技法,一個人躲在屋裡可以發出七八個人撒潑罵街,還帶上貓叫、狗吠的聲音,你信不信?”
“口技?”陸槐瞪圓了眼睛。
“噢!”唐善有些臉紅,剛剛還自以爲見多識廣,沒想到陸槐竟然也知道這門技法。
“不錯!”陸槐的臉上露出微笑,“不管是不是有人搞鬼,我應該找到露露,當面問過纔是!”
唐善似乎有意潑陸槐的冷水,提醒道:“小心!你的露露可是翠玉賭坊的搖錢樹,小心翠玉賭坊的東家殺人滅口!”
陸槐心中一凜,“我會小心,去見露露的時候儘量不被旁人發覺。”
“我想你應該可以做到!”唐善撇了撇嘴,似有不服,“你跟着我找到了悅銷樓,我不是也沒能察覺!”
陸槐道:“殺手的追蹤和偷襲自成一法,賢弟沒能察覺也在情理之中,可翠玉賭坊……我應該更加小心纔是!”
唐善對翠玉賭坊的買賣很感性趣,道:“關於露露和翠玉賭坊的事情我都可以幫你查一查,如果有消息怎麼聯繫?”
陸槐一笑,“翠玉賭坊就是發送消息和接收消息的好地方。”
唐善眼睛一亮,道:“好!”
陸槐離去,唐善看着他的背影,重新審視這位昔日神劍山莊的二莊主。慢慢的,他的臉上浮現出笑意,因爲他已經看出陸槐的功力和修爲遠不如他深厚。
“老弟?看什麼呢?”陸槐離去不久,陳炯找了過來,“我剛剛去了你房間,酒菜都沒動。”
唐善當然不能透露陸槐之事,擡頭看了看夜空的繁星,一副出來呼吸下清馨空氣的模樣,道:“陳大哥,找我有事?”
陳炯喜形於色,湊上前來,偷偷的道:“好事!”
唐善也是一喜,道:“該不是我的小旗有着落了吧?”
陳炯搖了搖頭,“不是小旗,而是大漢將軍!”
“大漢將軍?”唐善反問了一聲,暗道:“這是什麼職位?”
陳炯神情嚴肅,正色道:“大漢將軍可是錦衣衛中最重要的一職,不僅要負責殿中侍駕,還要負責傳遞聖旨,同時又是大內的侍衛。錦衣衛有官校六萬,可大漢將軍卻僅有五千人。”他輕輕的拍了拍唐善的肩膀,“要不是你此次立下大功,即便是大哥想幫你恐怕也無力把你推到現在這個位置!”
“討人情?小爺還不知道大漢將軍是個什麼鳥官,你倒是先來向小爺討要起人情來了?”唐善心中暗暗咒罵着,臉上卻捧着笑容,道:“陳大哥此次升到什麼位置?”看到陳炯剛剛喜形於色的模樣,他已經知道陳炯定是討得了天大的好處,此時問來,正是討他的歡喜。
果然,陳炯再又喜笑顏開,道:“御前帶刀侍衛!”
“啊?”唐善嘆聲出口,不服氣的道:“怎麼纔是個侍衛?”
陳炯先是一愣,而後噗笑出口,道:“我的傻老弟,錦衣衛千戶纔是從四品,可這御前帶刀侍衛卻是正四品。大哥我這個小旗由從七品的副提舉一躍升任到正四品,足足提升了三級半,你卻說‘怎麼還是個侍衛’?”
“啊?”唐善再又感嘆,“乖乖!你現在比錦衣衛千戶還要高出半級來?”
陳炯傲然一笑,賣弄道:“讓我來爲你歷數一下我們錦衣衛的官職品級吧!像你這樣的錦衣衛校尉是正八品。向上是正副提舉,正副七品。百戶、五百戶,從六、正六品。儀衛副、儀衛正,從五品、正五品。千戶從四品,御前帶刀侍衛正四品。再往上是正副留守指揮同知衛、五千戶、副留守都督指揮使、正留守都督指揮使、禁軍副都督,最後便是錦衣衛萬戶!”
唐善聽來聽去也沒有聽到“大漢將軍”,臉色逐漸沉了下來,道:“不知道我這‘大漢將軍’是什麼官職,什麼品級?”
陳炯見他竟然敢跟自己板臉,心中已然動怒,冷聲道:“還是正八品,怎麼……你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