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傳承的力量

第二天,方揚從睡夢中被慕影叫醒,迷迷糊糊便趕着去上班。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纔想起來,昨天忘記問慕影跟段子晨聯繫的事了。不過此時,他已經沒有時間去糾結這個問題了,吃過午飯休息了會兒,便再次跟着寧軍出發了。前往醫院,探望因勞累過度倒在工作崗位上的吳頭兒。

吳頭兒是個老片警,方揚之所以會被調到C城區就是因爲他突然病倒了。這個有着40多年警齡的老民警,兢兢業業了一輩子,想不到竟然在離休前倒在了工作崗位上!過勞導致腦溢血,所幸搶救急時,伴隨而來卻出現了腿腳不靈活的狀況,只得提前離休。

對於這位盡職盡責的老民警,方揚有着說不出的敬重。這位看似平凡的老民警,他對自己的轄區幾乎瞭如指掌,發生了案件,坐在辦公室都知道有沒有可能是本轄區的某個劣跡人員乾的。他曾經自行收集轄區內各項活動的詳細情況,143次提供了有利線索幫助刑偵部門破獲多起案件。

這是名了不起的老警察,平凡而偉大。

方揚等人到達醫院的時候,吳頭兒已經午休睡着了。兩人只是在牀前靜靜地站了會兒便離開,沒能說上一句話,但是方揚卻受到了極大的震動。

“以前,是吳頭兒帶的我,他是名好警察。”出了醫院,兩人都有些感傷,突然寧軍說道。

“他教給我很多東西,我剛來那會兒的幾個月時間裡都是他在幫我管理我那片兒的事。雖然他自己那片的事情也多得要命,他還是每天都抽時間出來教我處理一些應急的事情。”

“吳嫂常說他是勞碌命,忙忙碌碌一輩子,自己卻不討好……”

方揚靜靜地聽着,受着吳頭兒的影響,寧軍前幾天特地抽空跑到自己的轄區,不是因爲自己與他的交情,而是傳承着吳頭兒的做法。這就是傳承的力量,老一代的民警手把手地將後面的新人拉起來,一如他們在連隊的時候,老班長們將連隊精神一代代傳給新兵。

回到所裡,兩人沒再多說,收拾收拾,重新出發,前往自己的轄區。

在認識了街道辦的大媽大嬸和樓長、宿長後,接下來要熟悉轄區的各個單位,娛樂場所。這不是個重活,卻是個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的活兒。在對各單位進行走訪的同時,收集各單位的各種信息,特別是那些娛樂場所。

方揚在寧軍的陪同下到了本區最大的一家□□,因爲時值下午,店裡倒是有些冷清。

“來來來,抽菸!抽菸!”道明來意後,□□的老闆趙永新笑呵呵地將兩人迎進了辦公室。

“不知道兩位警官到小店來有何指示啊?呵呵……”示意來上酒,趙老闆規規矩矩地坐在了寧軍的對面。

“趙老闆,我們上班期間不能喝酒。”服務員上來倒酒的時候寧軍婉拒道。

“哦,哎呀,瞧我這記心,都忘了這條了。去去去,換杯咖啡上來。”

方揚坐在一旁直皺眉,來之前就聽寧軍介紹過這位趙老闆,典型的笑面虎,時時都是一副樂呵呵的模範經理人樣子。在臨檢時一副正經生意人的樣子,臨檢後該怎麼違規操作還怎麼做。

只是想不到這位讓衆同事頭疼不已的趙老闆竟然如此年輕,30多歲的年紀在D市竟然這麼吃得開。在各項突擊檢查中抓到罪證時,竟然能快速擺平,而且生意似乎越做越紅火。

方揚向來討厭與這樣的人相處,所以看到趙老闆一副和善的樣子就覺得特不舒服。既然都做了惡人,又何苦再裝出一副好人的模樣?

“這位警官很面生呢,新來的吧?”

“我是方揚,從縣局剛調過來的,接替吳建設的工作。今後我就是這一片的片區民警,今後的工作還請趙老闆多多配合。”既然對方都表現得如此“得體”,方揚也只好說起了場面話。

“一定一定,以後還請方警官多多關照纔是。呵呵……兩位警官,你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要不我就請兩位吃頓便飯,權當多交了兩位朋友?”

“吃飯就免了,我們還有幾個單位沒有走訪。今天來也算是見着面了,以後辦事也就方便些。”方揚說着站了起來,與寧軍便要往外走。

“兩位警官是大忙人,我也就不多留,改天兒請兩位喝酒。”趙老闆爽快地道,從頭到尾,始終笑眯着一雙眼,直看的方揚心裡直皺眉。

在一個下午走訪了三家娛樂場所後,方揚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慕影竟然還沒有回來,打電話也沒有接,不由得微微一怔。

此時再次想起來慕影跟段子晨聯繫的事,他們現在只是普通朋友罷。方揚安慰自己,斂住心頭的不安開始打開冰箱,找食材準備做飯。

而此時的慕影正在城內最早的GAY吧深藍,聽着重金屬的音樂,品着香醇的烈酒。

深藍是D城最早的一家GAY,也是最大的一家。當初慕影初來乍到的時候,就是段子晨帶他到的這裡。今天,他們再次約到了這裡,倒不是他懷舊,而是子晨要求非得在這裡碰面。

他要見子晨,理由很簡單,爲了萬福超市的產權移交事宜。當初他釋懷之後就曾想把萬福還給他,但是他卻不願意接受。現在自己已經有了小揚,子晨也已經沒有理由不接受。然而再三聯繫希望他能儘早處理此事,卻一直找藉口拖延至今。

今天剛下班便接到他的電話,約深藍見面,表示願意談此事,他自然是趕過來了。

“真的決定了就是他了?”子晨看起來並不是很好,神色複雜地問道。

“嗯。他很好,我們都願意一直這樣下去。”慕影的聲音有點輕,看着眼前曾經以爲會一輩人相守的人,也有些傷感。

“我知道了,明天把文件拿到嘉華酒店吧,我籤。”段子晨嚥下最後一口“重生”,靜靜地道,從此他們是真的沒有任何關係了。

“你怎麼了?你們吵架了?”慕影關切地問道,不管怎麼樣,這個都曾經是他深愛過的人。

“呵呵……沒有。”段子晨苦笑着搖搖頭,雖然之前就已經決定結婚了要好好過日子,然而夜深人靜的時候卻還是會無盡地苦悶。勉強自己的生活又怎麼能要求它會像以前一樣快樂?

“這裡,以後還是少來吧。”慕影也讀出了他心底裡的無奈,卻還是勸道。既然當初作了這樣的決定,現在就不可能再如以前那般任性。

慕影到家的時候並不是很晚,九點半而已,家裡亮起的燈告訴他小揚已經回來了。推門進去,放眼望去看見的是已經擺放在桌上的飯菜。而做菜的人卻趴在沙發上睡着了。

望着對方疲倦的面容,慕影有些心疼,小揚最近換了工作崗位,一直忙得喘不過氣來,有些後悔沒有提前告訴他自己不回家吃飯。

不是他不願意告訴他,而是不想讓他有所誤會。子晨是小揚心裡的一根刺,告訴他只會讓他平添煩惱而已。而他也實在不想騙他,所以選擇了不說。只是卻忘了,如果不說,會讓倔強的人傻傻等上一晚上。

將冷掉的飯菜重新加熱,慕影這才叫醒正在酣睡的人:“小揚,醒醒,吃飯了,小揚?小揚?”

“哥?你回來了?”睡眼朦朧的人坐起來。

“累了怎麼不先吃飯,早點睡?”

方揚傻笑不語,帶着淡淡的羞澀。

一天的忙碌讓兩人都有些倦怠,草草吃過晚飯,方揚衝過澡甚至都沒有等慕影從浴室出來便已經倒在牀上睡死過去。

慕影見狀,小心翼翼替他蓋好被子,搖搖頭輕輕一笑,眉眼中盡是寵溺。前陣子與葉碩談過後,還準備好好開引導他一番,讓他下班之餘多交交朋友,培養培養興趣。看來這陣子是用不上了,光工作就讓人忙得夠嗆。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方揚精神飽滿地來到C城區派出所。聽寧軍講,週二的早上是他們每星期一次的例會。方揚第一次參加,自然是早早就到了會議室等着。

例會似乎都一樣,通報一下上週的工作情況,再安排一下下一週的工作。方揚剛來,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一直靜靜地坐在一旁聽着。

接下來的日子他也是繼續熟悉自己轄區,正打算散了會去走訪一下本轄區的一些酒店及賓館。

上午的工作在走訪了幾家小旅官和處理了一次鄰里糾結中結束。吃過中飯,休息片刻之後,兩人再次開始了下午的工作。

方揚的意思是在這個星期內走訪完轄區的所有單位,下個星期就可以集中精力認識一下本轄區內的劣跡青少年,以前有過犯罪前科的人員。這些人不會一直在家等你認識他們,需要自己不斷地去跑,才能逐漸地慢慢地認識他們,因而會比較花費精力。而在此期間還要不斷的熟悉轄區羣衆,以及處理轄區內所有有可能發生的突發情況。

沒兩個月就要過年了,沒多少時間可以讓他慢慢熟悉。要想保證春節期間能夠有良好的治安秩序,他就必須得儘快融入進來,儘快地投入各方面的管理工作。

所以他們連日來基本上都放棄了中午的休息,利用這段時間進行對居民小區的走訪。而14點30分正式上班期間,居民區的人們也要開始上班。於是他們再次調整走訪對象,轉向那些酒店與賓館。

下午,方揚在寧軍的陪同下,走進第四家也是C區最大的一家酒店。在前臺休息處等待相關負責人的時候,方揚無意中瞥見兩個熟悉的身影相伴着步入電梯,當場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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