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結婚是甜甜蜜蜜的蜜月之旅,可是方揚卻結婚便開始了冷戰。自新婚之夜之後,兩人便開始了幾乎沒什麼交流的冷戰。
局裡給的半個月新婚假,方揚全貢獻給了小區附近的公園。每天天亮了便坐在那裡,天黑了纔回去。
結婚的遭遇讓他鬱悶非常,雖然葉蘇有在向他示好,每天給他做好吃的,可是他卻還是無法坦然面對她。男人的尊嚴讓他無法那麼輕易就原諒葉蘇,對於現在的即成事實他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難道真的要剛結婚便離婚?
葉蘇向來是個要強的女人,因爲要強,她的學習一直很好,畢業後,她的事業也一直很成功。也因爲要強,在連續一個星期主動討好方揚,企圖補償對他的虧欠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的時候,她的自尊心也鬧騰起來了,一惱,再也不理方揚。
於是乎,方揚在泡麪及零食的對付下過完了最後幾天婚假。他沒有感受到任何結婚的喜悅,反而陰沉了不少,到了警局卻還必須裝出一副很開心幸福的樣子。他很苦悶,卻不知該向誰傾訴。
他甚至都不敢找慕影,怕他發現他的異常。曾經他那麼自信滿滿對他說要找到一個兩情相悅的女人結婚,過上那種期待了很久的幸福日子。而生活卻如此讓人無奈,推開了他的手,卻並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幸福。
日子並沒有因爲他的痛苦而停滯不前,還是那麼不鹹不淡地繼續着。葉蘇的肚子卻一天天大了起來,開始看不出來,慢慢地也可以看出隆起的形狀。
方揚很矛盾,理智和情感都告訴他應該唾棄葉蘇,可是生活中卻還是忍不住照顧起了她的生活。
懷孕的人不能接觸太多輻射,他在家很少再玩電腦。孕婦口味偏酸,每次採購都會準備好些品種的零食、水果。懷孕的人不能做體力活,家裡的家務他都包了。懷孕的人要注意休息,他睡到了客房。就是平常看電視的時候,也不由自主地關注到孕婦、寶寶方面的信息。
在他看來,葉蘇不是個好妻子,但不可否認,她是個好媽媽。寶寶第四個月的時候,她便開始了胎教:放放對胎兒有益的音樂,讀讀詩詞,每天安排的很休閒。
各種嬰兒用品也開始準備,準備寶寶出生後的衣物,甚至着手佈置了嬰兒牀。心裡雖然有些不舒服,方揚還是不由自主地加入到了她的行列。不經意中學習着要如何照顧孕婦與嬰兒,學習着寶寶出生後如何與他相處。
“你喜歡男孩女孩?”冷戰兩個多月後,他們總結算又開始有了交談,不冷不淡的那種,誰也不再提那個禁忌。
“男孩。”
“切!重男輕女!我就喜歡是女孩兒,那多聽話。”
“我纔不是因爲這個,你媽喜歡男孩兒。”爭辯的話語脫口而出,方揚心中一黯。媽媽這個詞對他來說太陌生了,他甚至都不太記得起來自己的媽媽是什麼樣子了。因爲陌生,所以渴望,從小心裡面就一直希望自己也能像其他人一樣有媽媽,可是他沒有。
葉阿姨不是他媽媽,卻是葉蘇的,看次看見她慈愛地看着葉蘇的樣子,心裡都會暖暖的。這是個偉大的母親,二十幾年來獨自將女兒扶養長大,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
這樣的母親讓他不得不敬佩,也讓他不得不繼續就葉蘇與孩子的事保持沉默,他不想讓那個堅忍的女人承受那樣的痛苦。
“阿揚,你是個好人。”
方揚苦笑,不語。好人嗎?好人卻不見得就會幸福。他的要求不高,只想有個家,有個自己的孩子,一起好好過日子。然而生活卻讓他如此無奈……
“咦?發生什麼事了?這是誰家的小孩?”方揚外出剛回到局裡便發現同事們都圍在一圈,逗弄一個只有兩歲左右的小孩。
“哈哈……你看,可愛吧?”王凱拉扯着小孩的臉,大笑着問道。
“怎麼回事啊這是?”
“好心的路人送過來的,說是小孩走丟了,讓我們幫忙找家長呢。”
“你丫別弄人家,沒見人家小孩都快哭了?!”小屁孩可憐兮兮的樣子,方揚看了直皺眉,一把拍開王凱的狼爪子,柔聲哄道:“小朋友乖,告訴叔叔叫什麼名字?”
脫離魔爪的小孩縮了縮往面前的叔叔懷裡靠了靠,怕怕地沒開口。
“沒用,我們問好半天了,他都一聲不吭。他跟你倒挺親,還敢往你懷裡蹭。剛纔我們想抱他,還死活不肯呢。”
“那怎麼辦?找他父母沒啊?”
“已經下發到各個片區去了,讓大家留意一下有沒有孩子走失的情況。”
“哎,我看,方揚,他就交給你了。你也是準爸爸了,提前讓你感受一下做爸爸的感覺。你就照顧他到找到他父母吧,其他人別閒着了,該幹嘛的幹嘛。”組長大人發話道。
“喂,我不會帶小孩!”
“就是不知道纔要學習啊,這可是現成的實踐機會。”一行人笑嘻嘻地離開。
“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方揚輕聲問道,將人抱起。
小屁孩沒答話,一雙小手卻抱緊了他的脖子。
“別怕,走,警察叔叔帶你吃好吃的去。”既然組長大人都發話了,方揚帶着小屁孩吃飽喝足,到廣場遊樂場玩了個遍。小不點總算是不再沉默是金,開了金口。
“好玩嗎?”見人在滑梯上來來回回玩個不停,方揚蹲在一旁問道。
“嗯。”
“現在時間有點晚了,我們先回家好不好?告訴叔叔知不知道你家在哪裡?”
“我叫浩浩,媽媽叫唐麗芹。”
“原來你叫浩浩啊,真棒,知道媽媽叫什麼,那爸爸呢?”
“爸爸!”小屁孩響亮地叫道。
“嗯?”方揚一愣,自己什麼時候成他爸爸了?
“不對,警察叔叔不是爸爸,浩浩知道媽媽住在哪裡嗎?”
“媽媽住在、媽媽住在……”在了半天最終也說不出個所以來,方揚只得作罷。
“那浩浩知道媽媽的電話嗎?”
浩浩搖搖頭,直愣愣地看着帶着大蓋帽的“爸爸”。媽媽說爸爸帶着大蓋帽,穿着好看的衣服,工作很忙。這個人跟照片裡的爸爸一樣,肯定是爸爸。
“爸爸,我要回家,我要媽媽。”說着小嘴一扁,竟帶上了哭腔。
方揚忙哄道:“浩浩乖,叔叔不是爸爸,叔叔幫你把爸爸媽媽找到好不好?”
“你就是爸爸!嗚~~~我要媽媽!我要回家!我要媽媽……”說哭就哭,直把方揚嚇了一跳,趕緊哄着往回局裡趕。
剛進大門便聽到袁副道:“哎呀,回來了,正要去找你呢。小孩的家長找到了,在接待室呢,趕緊過去吧。”
“浩浩!我的孩子!你跑哪去了?急死媽媽了!”還沒進接待室便聽到聲響,緊接着一個少婦奔了過來。
“媽媽!”
“乖孩子!媽媽來接你來了,怎麼樣?有沒有事?”少婦關切地打量着兒子,伸手要接孩子。
浩浩卻沒有投入媽媽的懷抱,高興地道:“媽媽,我找到爸爸了,我找到爸爸了!爸爸,你說對不對?”
衆人眼神射了過來,方揚大窘:“我、這不關我的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非要叫我爸爸。”
“浩浩別亂說話,快放開叔叔,到媽媽這裡來。”
“不嘛,我要爸爸抱!”
“浩浩乖,這不是爸爸,是叔叔!”
“媽媽騙人!嗚~~~這個爸爸跟片片裡的爸爸一樣,就是爸爸!”
“寶寶乖,媽媽沒有騙人,這個真的不是爸爸,媽媽叫爸爸回來看浩浩好不好?”少婦說着也紅了眼,不顧孩子的哭鬧,強行將兒子抱回自己的懷裡:“多謝你們,警察同志!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事,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只是這是怎麼回事啊?”
“唉~~孩子他爸是軍人,在外邊駐軍。孩子都出生兩年了,也就滿月的時候回來過。一直都抽不開身回家,孩子天天吵着要爸爸。估計是看過他爸爸的相片,見你們穿着有點像的制服就把這位同志當作了他爸爸……”
浩浩媽媽帶着浩浩離開後,方揚久久不能平靜,如果葉蘇不設計跟自己結婚,有一天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會像浩浩一樣天天吵着要爸爸,那是何等淒涼的畫面……
“下班了還不回去啊?還在想剛纔的事?”
“哦,馬上回去。哎,頭兒,你說浩浩的爸爸是不是太冤了?生了一回兒子,兒子卻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這有什麼冤的,不管怎麼樣,孩子到頭來都得管他叫爸!”
是啊,不管怎麼樣,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孩子,生下來還不一樣得叫自己爸爸?老大的話讓方揚頓時豁然開朗起來,加快了回家的步伐。他要告訴葉蘇,他會做一個稱職的爸爸,也會努力做一個稱職的丈夫!
然而葉蘇並沒有給他說這話的機會,剛回到家門口,便看見葉蘇和一個提着行李的男人站在門口,方揚臉色一僵。
“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
“這是孩子的父親,我決定了,跟他回去。”
“你說什麼?”方揚不敢置信地問道。
“我還愛他,你也知道,我跟你結婚是爲了孩子。當初我以爲他背叛我,傷心絕望之下跑了回來。現在誤會解開了,我還是想和他在一起。對不起,方揚。”
方揚看怪物一樣看着眼前的人,已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那個男人他之前也見過她跟他見面,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是這樣的關係!
“離婚協議我已經簽了字放在桌上,這套房子就當是對你的補償吧。真的,很對不起。”葉蘇說完,挽起身邊的男人慢慢離去。
望着對方決絕的背影,遭受背叛的憤怒,傷痛,絕望,幾種情緒交織着讓方揚幾乎呆愣當場。
夜幕降臨,大雨傾盆而下。
屢遭變故的方揚萬念俱灰,站在大雨中,他只想到了一個人,那個從來沒有傷害過他,卻不斷付出的人……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