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臘月，期末考試如約而至。王老師提前一天排好了考試座位，雖然他嘴上沒說，但看着座位的排序，成績高低的學生交叉坐着，於樂已經猜出了個大概。
但對於樂來說是無所謂的，他很期待考試，一來可以顯擺自己的成績，二來也預示着假期的到來，這三嘛，順便還可以在考場上玩點刺激的，提攜一下後進的同學，讓他們拿個高分過個好年。
上午是語文考試，題目簡單，於樂早早答完了卷子，但學校有規定，不準提前出考場，只能在座位上乾等。後桌的劉飛趁老師不注意，捅了捅於樂。於樂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平常傳紙條從未被發現的於樂，這次託大，把第一張卷子直接抽出來傳給了後面的劉飛，然後兩隻胳膊摁着剩下的卷子，俯下身靠在桌子上裝在思考。
五分鐘後，監考老師走到了劉飛身邊，把於樂的卷子拿起來看了兩眼，交給了於樂，低聲說了句“好好答自己的題。”
當老師走到劉飛身邊時，於樂已經預感到了大事不妙，考試作弊是要被判零分的，他的心快提到了嗓子眼兒。好在老師沒有爲難他，只是後面的時間，無論劉飛怎麼捅咕他，他也不敢動了。
“鐺鐺鐺”的鈴聲響起，後排開始收卷子，第一場考試結束了。
“靠，你怎麼把整張卷子都給我了。老師過來的時候我快嚇死了。”監考老師剛走，劉飛就朝於樂喊了起來，也不怕別人聽到。
“我也快嚇死了。語文那麼多字，我還得抄紙條上，多麻煩，不如直接給你了。”
“這目標太大了，老師肯定看見了。”
“我傳的時候她看外邊呢，肯定是你抄的動作太明顯了。要不過了好幾分鐘她纔過來。”
“數學考試，你把答案抄紙條上給我。”
“到時候再說吧，我估計被盯上了。”
考試完已經十一點了，除了崗口村的同學，大家都回家吃飯了。
於樂到了家，發現鐵門上了鎖，父母都不在家。自從奶牛開始產奶後，家裡幾乎天天有人，於樂也沒了帶鑰匙的習慣。
等了近半個小時，於樂跑到了鄰居姑姑家，問道“姑，你知道俺爸俺媽去哪了嗎？”
“哎呀，樂樂，你這麼早就放學了？你爸說你十二點纔回來，他倆有事出去了，把鑰匙給我了。”說着，姑姑把鑰匙給了於樂。家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何況鄰居關係好，互相信得過，家裡如果沒人時，經常會讓鄰居給於樂轉交鑰匙。
“嗯，考試完就放學了。”於樂拿到鑰匙轉身就要離開。
“樂樂，我炸的帶魚，中午在俺家吃飯吧。你媽走得急，應該沒給你做飯。”
“不用了姑姑，我回去吃點涼的就行。”一個人在別人家吃飯，讓於樂多少有點拘束。
“這大冬天的，吃涼飯就把胃踢蹬了，我都炸好了，在這吃就行。”
姑姑說着把於樂讓進了屋裡，把飯桌擺到了炕上，給於樂拿了個碗。
“我記着你吃帶魚都把旁邊的刺先挑出來。”姑姑邊說邊拿了一塊寬的帶魚，開始幫於樂挑兩側的魚刺。
“姑姑，我自己弄就行。”
“不用，你不用沾手了，吃就行了。”姑姑很快就挑好了一截帶魚放在了於樂碗裡。
於樂一邊吃，姑姑一邊給他挑其他的魚刺。
“好不好吃？”
“好吃，真香。”於樂含着魚肉擡起頭幸福的抿着嘴笑道。
“好吃就多吃幾塊。”
“嗯。”
“我還包了包子，你再吃個包子。”於樂吃了五六塊帶魚後，姑姑又從鍋裡拿了個包子放在了他的碗裡。
“姑姑，我吃飽了，不用拿包子了。”
“淨胡說，那麼幾塊魚就能吃飽，快吃吧。嚐嚐我包的好吃，還是你媽包的好吃。”
“嗯。”
於樂也不客氣了，拿起包子就吃了起來，姑姑沒有吃飯，一直笑嘻嘻的看着於樂吃。那一刻，不知她是否在想，自己要是也有個孩子該多好，當年那個爲了愛情誓死不他嫁的決定是否錯了。
“姑姑，我吃飽了，我先回家了。”
“嗯，好。樂樂，你爸叫你拿點苞米秸子喂喂牛，你上學的時候再把鑰匙給我，他下午四點回來擠奶。”
於樂回了家，拿簍子撮了些粉碎了的玉米秸稈倒進了牛槽子裡，轉身鎖了門，把鑰匙給了姑姑又回到了學校。
教室裡有幾個姑娘還有樑曉剛在認真看書準備考試，於樂胸有成竹，他也不認爲臨時抱佛腳有什麼用處，跟其他男生在教室外面打鬧。
看着劉飛的爺爺從傳達室出來，於樂知道他要打鈴開始考試了，便回教室坐好。
拿到卷子後，於樂開始奮筆疾書，第二張卷子快做完時，那個監考老師走到了於樂身邊，拿起他的第一張卷子端詳起來。
“嗯，做的不錯。”老師低聲說了一句，把卷子還給了於樂，同時，用手指在一道題上點了兩下，衝於樂笑了笑，便走開了。
於樂不懂老師什麼意思，低頭看了看那道題，一道兩分的填空題。他仔細又審了一遍題，發現自己馬虎，做錯了，趕緊改了過來。想必這個老師是教數學的。
做完所有的題目後，於樂檢查了一遍，覺得沒問題了，就想趁機給後桌的劉飛傳答案。不過這回，於樂一擡頭就能看到老師盯着他，他趕緊又佯裝檢查卷子低下了頭。反覆幾次後，於樂就沒了敢傳答案的心思了。
後桌的劉飛趴桌子上低聲咳嗽了一聲，見於樂無動於衷，只好硬着頭皮自己胡編亂造了起來。
幾聲鈴響，期末考試終於結束了。
“樂兒，你怎麼不給我傳答案了？”
“我哪敢，你沒看那老師一直盯着我嗎？”
“這回完了，我前面等你答案呢，後面時間不夠，好幾道題都是瞎編的。”
“沒事，反正做不出來的題，瞎不瞎編，結果都是一樣的。要那麼高的分幹嘛。”於樂笑着安慰了他幾句，就跟同村的一起放學回家了。
家裡依舊鎖着門，於樂坐在門口的磚上百無聊賴。姑姑出來拿柴火，看到了於樂，“樂樂，你爸送奶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你來家坐會兒吧。”
看來這回鑰匙被自己父親帶走了。
“不用了姑姑，我在門口等他就行。”按理說，父親下午回來了，就算再出門送奶，母親也應該在家呀，爲什麼家裡會一個人都沒有。於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心裡開始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