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你怎麼了？”李飛一臉嚴肅，他拎着程陽來回看了一圈，確認這人沒受到什麼外傷之後，才一掌拍在程陽背上，“既然沒有外傷，那肯定就是胸口有一口鬱結之氣，讓哥哥給你拍出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他手上攥着一股巧勁，用的又猛，程陽真的被他拍的往前一個趔趄，咳嗽了幾聲，隨後便大喘着氣。
“你神經病是吧？”那些之前受到的委屈在這一刻忽然都涌了上來，程陽。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想法，天哭不出來，但就是想說些髒話，“他媽的，動不動就跟老子動手，活膩歪了是不是？”
那些平常端着架子不能說出口的髒話，在這一刻像是開了閘的洪水，說不上迅猛傾瀉，但也連着蹦了好幾個。
周圍的人大概都已經習慣了他紳士溫潤的模樣，忽然看到這樣的一面，都有些發愣。
程陽這才反應過來注意形象，他清了清嗓子，正準備替自己說些什麼的時候，那些人忽然笑了起來，笑着歡呼着鼓掌。
“還好沒事！”副導演感觸最大，他剛剛已經慌的下意識的要找導演解決導演的問題了，“你可把我嚇死了！你快再罵我幾句，不然我都覺得不真切！”
“認識這麼久了都沒看出來，你居然有這種癖好。”程陽失笑，“行了，站在這裡發什麼愣啊，手頭上的工作都做完了嗎？小心連續讓你們加一個月班，還不給工資！”
他們是做拍攝行業的，工資這個東西算起來比較微妙，也就只有程陽，每次都能用特殊的方式，把那幾個數字的轉換說的跟普通工資發放一樣。
大家忽然被這麼訓了一句，不僅沒有覺得難受，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是導演的味道！程導回來了！”“我還以爲真的出事了呢！”他們甚至開始擊掌，擁抱，歡慶這件事情。
這個時候一股無奈和疑惑涌上心頭，程陽纔來得及問一句：“我剛剛到底是怎麼了，你們怎麼會認爲我要死了？怎麼不想點吉利？”他說完之後，面對大家好奇的目光，有些心虛地輕咳，“也許我是當場羽化昇仙了，以後還能保佑你們呢……”
這句話還沒說完，就有人笑着撲了上來，大家打鬧這一團。
只有遠處，幾個性格比較安靜的人，笑着看着這一幕，並沒有衝上去湊這個熱鬧。
離奇的是平日裡最愛湊熱鬧的黑子，現在也站在邊上，只是淡淡的看着那一幕的發生，一點想要動彈的意思都沒有。
“你做的。”這是一個語氣不能夠再篤定的陳述句，他沒有偏頭，但周圍幾個人都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怎麼知道？”言齊笑得溫婉，“我只不過是看不到導演走不出來了，於是去開導了幾句，你可不能冤枉我啊。”
孩子把手從口袋裡抽出來的時候，身上有些發抖，他攥着一個藍色的藥劑袋：“這個藥的主要成分……挺巧的，和特定的煙油發生反應，能夠產生令人暈眩的氣體，而且很難被發現……”他嗤笑了一聲，“我從來沒有想過，我也能夠發現這種事情，還是因爲我小時候也用這一招騙過我爸。”
在早些年的家長教育孩子跟現在可不一樣，他要是犯了錯，老黑就直接抽出皮帶或者抄起掃帚給他一頓揍，所以他是想幹什麼壞事，必須想方設法躲過他老爹的眼睛，才誤打誤撞找到了這個方法。
那時候的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天才化學家，於是把這件事記了很多年，沒想到在這裡用上了。
他以爲發生了這件事情之後，多少能夠威脅到一些什麼，至少能夠讓言家姐妹害怕一下，沒想到言齊只是哦了一聲：“那又怎麼樣？我用的這個藥含量可是十分微薄，主要還是笨蛋導演自己精神力十分衰弱，纔會輕易中招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程陽精神十分衰弱？黑子臉色有些難看，在他的心裡，程陽就是一個無所不能般的存在，可以給他提供工作，還可以幫他擺平所有的難題，站在前方爲他們領航……
這樣的人，原來也會有精神衰弱的困擾嗎？他想不清楚，他還以爲只有自己會因爲窮而感到焦慮呢。
人們熱鬧了一會兒之後，程陽就開始招呼着大家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上進行籌備，大家各忙各的，誰都沒有繼續在意其他事情，這是今天所有人都跟在意同伴的情況，他們不想再遇到剛纔那樣的事情再發生。
黑子今天已經在那邊站了很久了。
一個小女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左右盼望了一陣，最後還是走了過去：“你沒事吧？”
女生年紀不大，語氣也十分軟糯，再加上本身就偏細軟的聲線，這一句詢問簡直要讓人聽得整顆心都酥過去。
黑子意識到自己被關心了，忽然就覺得臉上溫度開始上升，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表示自己什麼事情都沒有，只是在發呆而已，此後又雙方打趣了幾句，他才慢慢地走向了會議室。
大家一直覺得現在導演身體情況不好，需要多多休息，於是由副導演開始準備拍攝的事情，導演則一個人在會議室裡調整精神狀態。
黑子顫抖着手把門推開的時候，程陽正一個人坐在躺椅上刷着手機，奮力思考還有什麼投資方式可以拉攏的。
“陽哥……”一想到剛剛那個言小姐所說的事情，上來粗手粗腳的黑子忍不住放輕了語調，“你沒事吧？”
“黑子啊？”程陽放下手機，“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沒事……”黑子長了這麼多年，還沒關心過幾個人，他說不出那些彆扭的話，最後也只憋出一句，“俺代表俺們村的人來看看你，怕你身體出事了！”
說完之後他都忍不住擡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不理解自己剛剛把什麼奇怪的話說出了口。
程陽卻忽然擡了擡眼鏡：“老爺子會選擇去你們那裡安享晚年，我記得你們政府條件應該還是不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