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一月先前是站在岸邊的,那裡原來是停靠着翁析勻的私人遊輪。可程鬆一個不小心沒盯緊的時候人就不見了,怎不讓人恐慌。
三個大男人站在岸邊,一個個驚魂未定,這海水看起來很平靜,誰知道桐一月是不是跳下去了?關鍵是天氣惡劣,能見度低,如果桐一月真的跳海了,現在去救都恐怕來不及。
“糟了,這下可怎麼辦?”程鬆心急如焚,自責加上恐懼,焦躁不安。
但這是旁邊一個保鏢卻指着右邊的方向驚呼:“那,樹林邊上有個人影!”
程鬆急忙扭頭一看,果真是的,一個人影,看不太清楚,但是起碼有希望。
“少奶奶!少奶奶!”
“桐一月……少奶奶!”
保鏢們一邊喊一邊跑過去,前方不遠處是樹林。
果然是桐一月,她沒事!
程鬆他們虛驚一場,嚇得不輕。桐一月見他們過來了,她也激動地大喊:“你們看那邊是什麼?”
“啊?什麼東西?”程鬆往桐一月手指所指向的地方看去,岸邊靠近樹林的地方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是垃圾。桐一月就是看到一堆垃圾才跑過來的嗎?
程鬆很無語,但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無奈地說:“少奶奶,您是精神太過緊張了,一對垃圾而已……”
桐一月卻不聽,冒着寒風往前邊走,也不顧腳下已經被刺骨的海水打溼。
“就算是垃圾,也有可能是海上飄過來的……我一定要去看看……”桐一月嘴裡在念着,腳步不停,幾次都差點跌倒,但還是堅持要走過去。
保鏢們也沒轍,只能跟着她後邊。
這個被精神折磨煎熬的女人,或許她做出什麼不可理喻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吧,保鏢們可不認爲那一堆垃圾裡會有什麼好東西。
可不是在岸上的垃圾,是泡在海水裡的,聚集到樹根處,想要在垃圾堆裡尋找東西就得站在海水裡。
雖然岸邊是淺灘,但這季節這天氣,太冷了。別說是女人,就連男人也受不了這海水的冰凍。
然而桐一月像是着魔似的,保鏢拉都拉不住,她就要站在海水裡,想要從垃圾堆裡尋找一點什麼。
其實她都說不清楚到底要找什麼東西,這或許只是一種沒有道理的執着。她沒有目標,可好像心底有個聲音在蠱惑着她來這裡。
一個保鏢實在忍不住湊到程鬆耳邊說:“你看她是不是真瘋了?”
程鬆狠狠橫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但程鬆心裡也是很焦慮,該不會桐一月真的精神出問題了吧?
幾個大男人,還有她,冒着颱風欲來的危險在這海邊翻着垃圾堆,這不是一羣蛇精病是什麼?
桐一月此刻都凍得嘴脣發紫了,全身都在哆嗦,她不知道自己在堅持的是什麼,這樣發瘋似的找垃圾,不顧那些髒的臭的,她難道真是精神失常了嗎?
直到,桐一月看見一條細細的東西黑黑的……她一把攥在手裡,像發現了至寶似的狂喊:“皮帶,我老公那天穿的皮帶,我找到了!”
“什麼?少奶奶,您……”
程鬆話還沒說完,桐一月身子一僵,眼睛一黑,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還好,身
邊三個保鏢,總有兩隻手能及時將她接住。
桐一月又暈過去了,這是必然的結果,她最近身體已經被折騰得夠嗆,一直都很虛弱,還來這兒自虐,凍成那樣還要在海水裡找東西,不暈纔怪。
可就算是暈過去了,桐一月那隻手也死死攥緊皮帶不放,就好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認爲這是上天在給她暗示,這是一個奇蹟。
都21天了,她還能找到皮帶,是不是老天爺也在藉此告訴她,希望還在?
桐一月就是帶着這樣的念頭昏過去的,當她在醒來時,人已經躺在自己房間了,是羅嫂爲她洗澡換衣服。
屋子裡開着空調,牀上是羽絨被,暖和極了,這跟先前在海邊的時候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的差別。
“皮帶,皮帶呢!”桐一月跳下牀四處尋找,都沒發現自己是光着腳的。
房門被推開,乾昊那魁梧的身影出現,邁開大長腿急忙走過來,將皮帶往她懷裡一塞……
“皮帶在這兒呢,你看你,鞋都沒穿!”乾昊這溫柔的責備裡含着幾分無奈和疼惜,順勢將這嬌小的身子抱起來。
桐一月現在人都是渾渾噩噩的,滿腦子只有那根皮帶,被乾昊抱起來她也沒有及時反應,回到牀上蓋好被子,她還將那皮帶攥在手裡,貼在臉上,像個孩子一樣的傻笑,只是這笑,比哭還令人心疼。
這皮帶確實是翁析勻的,是他出事那天穿的,桐一月記得……這種高級定製的皮帶是很罕見的,純手工打造的白金鑲鑽出自名家之手,最重要是皮帶的白金鎖釦後邊還有一個大寫的“Y”。
桐一月也是憑藉這個才能確認的。
乾昊一直在旁邊看着她,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她蒼白的臉,她的喃喃自語,他全都看在眼裡,痛卻是在心裡。
他知道,她的心已經隨着翁析勻而去了,她把自己冰封在一個繭子裡,別人走不進去,她也不出來。
即使誰想趁虛而入都是不可能的,她完全沉浸在對翁析勻的懷念和情感中無法自拔。
儘管乾昊對她的心也是那樣的真誠,可他知道,這種時候,桐一月只需要盡情地去悲傷和發泄情緒,她不需要安慰,甚至不需要人陪,因爲她的心裡都被翁析勻所佔據,那一個小小的世界,別人只能遠遠看着。
乾昊無奈地一聲嘆息,帶着滿滿的心痛,出了這間臥室,他實在不想再看到桐一月對着一根皮帶那麼癡迷的樣子,對他來說也是種自虐。
在家脆弱,在外堅強,桐一月的日子就是這樣一天天過去的。
她的傷痛都在夜晚裡得到釋放,白天,她需要在公司裡待着,她虛心地向翁冕以及周圍的人學習關於經商和企業管理的一切知識。
她聰明好學,她的記憶力超常,加上她有一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決心,她在一次又一次地壓榨自己的精力和潛力,在虎狼環伺之下,在輿論的風口浪尖,她如履薄冰地前行着。
桐一月以前在英國商學院畢業,雖然攻讀的是酒店管理,在也是屬於商業的範疇。她是有知識基礎的,現在只是將她曾學習到東西加以擴大和加深。
她的努力和刻苦,就連翁冕都要自嘆不如,這個女人太拼
了。
她之所以這麼拼,是想讓自己在短時間之內變得強大起來,真正地發揮實力和作用,她才能獲得更多的認可,打開屬於自己的圈子,進入商業圈,融入上流社會去,開拓一條新的路。
她始終相信,她有個直覺……在那些圈子裡,她能得到想要的線索。
但這個認知,實際上是有些茫然的,到底在尋找什麼?什麼纔算是具有突破性的線索?
桐一月每天都在學習,公司上上下下各個部門她都跑得很勤,她要在最短的時間裡掌握公司的動態,熟悉環境。
周圍的人有非議,太多的人不服氣,太多的流言蜚語和詆譭落在這個女人身上,但是,她依舊挺直腰板,從不曾在外人面前表現過一點的軟弱。
在各種污衊和質疑的言論中,桐一月練就了刀槍不入的本身,認你怎麼潑髒水,她都能鎮定如常。
成長的代價有時很可怕,取決於你想要變成什麼樣的人,取得多少的成就。
桐一月在這條路上艱難地行走,在逆境中飛速地成長,她終將取得什麼樣的結果,誰都無法預料。
在諸多的磕磕絆絆中,桐一月到公司任職已經有一個月了,時間也臨近年關,到了龍庭集團開慶典會的時候。
往年都是翁析勻主持的,今年改由翁冕經辦。這是集團一個相當重要的盛會,比起那什麼豪門的小聚會,檔次要高出太多。
桐一月也會參加。如果是換做以前,她或許會婉拒的,可現在不同了,她是有意要融進那個圈子去,她知道,曾經自己最不喜歡的交際應酬,如今必須要了。
桐一月在參加之前是懷着一種試試看的態度,不知自己能否適應得了。但在參加之後,她有了意外的收穫,可以說是不虛此行。
慶典會是在龍庭國際大酒店舉行的,這酒店是集團的招牌,也是對桐一月說,一個相當特別的地方。
曾經她和翁析勻就是在這裡舉行過婚禮……
慶典會的現場佈置得時尚而夢幻,還不乏新年的喜慶。
處處彰顯出品質與格調,中國風與時尚元素的巧妙結合,無論老少都會忍不住在心裡讚歎,果然是大財團,品位一流。
慶典會上,總裁翁冕的致辭,迎來了一片掌聲,主持人幽默風趣的言談也是另一種風景。
各國美食應有盡有,美酒佳餚,衣香鬢影,好一個歡樂的派對。
這也是龍庭集團在向大家展示它已經走出翁析勻出事所帶來的陰霾,迎來新的前景。
樂隊表演以及抽獎活動,桐一月都只是站在遠遠地看,這花園裡到處都是彩燈,時不時還有人在散步,聊天,也有男女在親熱。
桐一月穿着深紅色的呢子大衣,圍着毛茸茸的圍巾,手裡拿着一杯雞尾酒,漫步在這條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她在靜靜地追憶幾年前在這裡的那場婚禮……
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到了花臺邊,她停下了腳步,似乎前邊傳來了人聲?有人在花臺後邊說話嗎?
桐一月本來是沒打算偷聽人家的,可是當她隱約聽到“子母畫”“王稀孟”……這樣的字眼時,她再也淡定不了,大驚之下,趕緊地躲了起來,豎起耳朵細聽,到底是誰在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