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霄妥協了。但他心裡是很苦悶的,如果不是因爲母親的病,他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爲了逼迫兒子,倪母也是豁出去了,明知道會影響母子間的和諧,可她還是不顧一切。她總認爲,只要兒子和孟心韻先確定關係,感情可以慢慢培養。
她還認爲,孟心韻無論是家世背景還是樣貌學歷,都配得上倪霄,這樣的女人嫁進家裡,倪霄怎麼會不喜歡呢。就算現在感情不深,以後也會改變的。
總之,母子間的博弈,這次是當媽的贏了。
像倪霄這種情況,每天都在無數的家庭中上演着。老一輩過多的干涉子女的婚姻,打着愛的名義,出發點雖然是好的,但卻是一種強迫症,選的是自己中意的兒媳婦或者女婿,子女的意願都會被忽視。
這樣在強迫症之下產生的婚姻,結果如何,也只有交給時間去印證了。
說也奇怪,倪霄答應先訂婚,他老媽的病就好得很快,或許真是心病被治癒了一半。
訂婚的事,倪母告訴了孟心韻的父母,對方一高興,又來醫院了。
孟心韻在父母的陪同下,儼然像個準兒媳似的,在病牀前照料倪霄的母親,贏得家長的誇讚,都說她是年輕一輩中難得的賢惠。
也許家長們都對倪霄不放心,生怕他變卦,念及倪母要起碼半個月纔出院,假如那時候纔來個訂婚禮,他們都覺得太遲。
夜長夢多,像倪霄這樣的搶手貨就該早點訂下來。孟家那一家人都是這麼想的。
於是乎,倪霄在老爸的監督下,不得不前往首飾店,買了一對戒指,訂婚用的。
這病房還不小,就跟住酒店房間差不多。今天格外熱鬧,連翁析勻都被邀請來了。
是倪母給翁析勻打的電話,說讓他來醫院,倪霄要訂婚了,就在病房裡。
翁析勻真不想來的,因爲知道倪霄肯定是逼不得已纔會訂婚,有什麼值得慶祝的?
可畢竟倪母是長輩,出於尊重,翁析勻還是來了。
此刻,孟家和倪家雙方的家長都在,孟心韻特意打扮了一下,嬌滴滴地站在倪霄身邊,時不時含情脈脈地看着他,越看越喜歡。
倪霄的表情就比較木然,在家長們的虎視眈眈之下,他將戒指給孟心韻戴上了,而翁析勻就成了見證人。
孟心韻在戴上戒指那一刻,心花怒放,因爲這一天比她想象的來得更早,她甚至暗暗慶幸倪霄的母親病得真是時候。
倪霄在醫院裡是出了名的男神,風趣幽默,外型俊逸瀟灑,風度翩翩,無形中引來很多女人對他的愛慕,孟心韻從第一次見到倪霄的時候就被他吸引了,產生興趣,她現在戴上戒指,心也就踏實了許多。
孟心韻的父母是笑得合不攏嘴,倪霄的老爸老媽更是欣喜不已,彷彿已經到了兒子結婚生娃那樣。
也許只有翁析勻最瞭解倪霄此刻的心情了。
戒指送出去,倪霄卻還是表情淡淡的,藉口說送翁析勻,他才從
病房裡跑了出來。
這兩兄弟互相對望一眼,交換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
“你打算怎麼辦?”
“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我只希望老媽的病情穩定,其他的什麼都不去想。”
翁析勻理解倪霄的想法,聞言也點點頭:“心臟病確實很棘手,受不得刺激。以前我爺爺也是好幾次差點被我氣得背過去……”
“就是,我現在都不敢跟我媽多說話,就怕她一個不高興會引起病情反覆。”
對此,翁析勻只能同情地拍着倪霄的肩膀:“你現在的處境很憋屈,這我知道,但這種事,誰都幫不了你,除非你的家人能放鬆一點,不再逼你,否則,我估計你不久之後要被逼着結婚。”
這纔是最讓人擔憂的。
倪霄自嘲地苦笑:“孟心韻,我對她還談不上多少了解,目前看來她並不討厭,她條件也不錯,照理說我應該喜歡她的,但很奇怪,總感覺很難對她動情。我最反感的就是聯姻,可沒想到自己都落得這下場。”
“像你這樣的情況,我見了太多了,你肯定也見識得不少。但你就算反感也不得不顧着你的家人,不然萬一你老媽再發病,那可不妙。”
“所以咯,我自由自在的生活就到此爲止了。今後想起我的婚姻都是被家裡包辦的,我想我很難對孟心韻產生多深的感情了。”
“別太悲觀,萬一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比如將來孟心韻變卦呢,那你就解脫了。女方變卦,你父母就不會怪到你頭上。”
聽翁析勻這麼一說,倪霄都不禁笑出聲,抱着一點希望總是好的。不喜歡束縛的人,被親情捆綁的時候太難受……
翁析勻回到家裡,如實向桐一月告知了今天在醫院發生的事。
桐一月也只能對倪霄表示同情了,畢竟面對自己的親人病重,誰還能狠心呢。
只是可惜了陶貝羽,桐一月和翁析勻都覺得陶貝羽跟倪霄挺適合的,歡喜冤家嘛,雖說經常見面就吵嘴,但分明就是有種特殊的情愫,只不過這兩人都沒察覺而已。
少了那麼點緣分吧,或許。
翁析勻從秦嶺回來有好些天了,他請風水師看過日子,決定打開桐一月母親的墳墓取出那個被薛常耀生前放進去的盒子。
這件事是徵求了桐民翰的意見,他同意,並且還要求在現場。
薛常耀已死,桐民翰不用再躲躲藏藏了,他如今就住在城裡某個公寓裡,是龍庭集團旗下發開的樓盤,他有時可以來別墅看望桐一月和孩子。
桐一月的母親葬在鄉下,是桐民翰當初選定的地方埋葬的,他老家的一塊墳地,村裡人死後大多數都葬在那裡。
今天的天氣有點陰沉,讓人的心也受到感染,感覺十分壓抑,來到鄉下這塊墳地,周圍都是人煙稀少,山頭上偶爾看見村民的身影也是遠遠的。
不過這裡的環境還不錯,青山綠水,果園良田,雖然僻靜,卻是一片景色宜人。
桐一月他
們帶來了祭品,先行拜祭一番,然後還要去通知村裡,知會一聲,不然要是別人看見這裡在挖墳,影響不好,說不定還要產生誤會。
桐民翰跪在墳前碎碎念,像是談心似的將這些年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
從桐民翰的眼神能看出,他對桐一月的母親有很深的感情。要不是因爲那盒子,他是不會同意挖墳的。
桐一月的臉色不太好,興許是勾起了對母親的哀思,勾起了心底的隱痛。她眼眶紅紅的,面頰蒼白,說話也顯得很沒精神。
心裡痠疼痠疼的,面對母親的墳,桐一月怎能輕鬆,她只覺得陰霾就壓在胸口上,讓她喘不過氣。
拜祭之後,這挖墳的事就是薛龍和程鬆來做。
翁析勻和桐一月站在旁邊,他緊緊摟着她,濃眉擰起,薄脣抿着,看向她的目光裡盡是疼惜。
桐一月肩上,男人的大手在無聲地傳遞給她溫暖,不用多餘的言語,她知道他一定在心疼着她。
天色越來越暗,遠方有一團烏雲正緩緩地飄移着,山上的涼風也更加來得猛了。
桐一月往翁析勻懷裡挪了挪,他就體貼地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雖是個小動作,但看在桐民翰眼裡,卻也暗暗點頭……
露出棺木的頂了,大家都不由得緊張起來。不過還好桐民翰說過,當初埋葬時是事先做了火化的。
薛常耀死的時候只說是在這墳墓裡埋下盒子,可沒來記得說是在棺木外還是裡邊。
挖開來了,墳墓不是很大,一目瞭然,沒有盒子。
“大少爺……這……”
翁析勻望着桐一月,只見她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開棺吧,外邊沒有盒子,那一定是在裡面。”
桐民翰也帶着一股傷痛的情緒在點頭。
翁析勻向薛龍揮揮手,示意他可以繼續。
棺木裡是骨灰盒,是當年桐民翰埋下的,一個紫金色的罈子。他再次見到時,竟是忍不住渾身顫抖,老淚縱橫。
桐一月也是感到呼吸窒悶,極力穩住心神,但悲慟卻難以排解。她母親死的時候,她還很小,都不記得母親的樣子了,只能長大後看看照片。
如今見到母親的骨灰盒,桐一月哪裡還能控制得住,眼淚嘩嘩地流下來,傷心欲絕。
但緊接着,一個怪異的事實就讓人震驚了……
“大少爺,您看,只有骨灰盒,沒有其他的盒子。”
是的,棺木裡就這一個骨灰盒,哪裡還有薛常耀說的那個上鎖的盒子?
費了這麼大勁,居然白忙活一場嗎,盒子呢?犯罪證據呢?
“難道薛常耀是忽悠人的嗎,其實他的犯罪證據不在這裡?”
在場的人都傻眼了,桐一月和桐民翰也止住了哭聲,呆呆地望着棺木,滿腦子只有問號。
翁析勻那雙精深的眸子冷光一閃:“如果薛常耀沒有說謊,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放進來的盒子早就被人挖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