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瓏 職業王妃
這是他留給她的恥辱烙印,無論如何都留不得。鑑於怕自己的意志力不夠,因爲疼痛叫出聲來,她取了縷青絲咬在口中,然後將簪頭對着烙痕颳了下去。
剛觸到滲着血絲的肌膚表面,她就疼的眼前一黑,險些昏過去,而手指一軟,簪子‘啪啦’亦落到了地上。她無力去拾,趴在桌上大口大口喘氣。過了一會,摸了摸額頭全是冷汗。懶
不行,用簪子刮花,容易半途而廢。她把目光移向了跳躍着火苗的燭臺。
可以用它,把這塊肉燒掉,對,就這樣,只要狠下心一咬牙,便成了。抄起燭臺將火苗慢慢靠近自己的胸口,炙烤的感覺,使她回憶起了自己被他烙印時的恐懼,不禁抖了一下。
“我將心剜出來給你,你都看不到吧……”
“雨樓……我愛你……”
淚眼模糊,她忙將燭臺放了桌上,去擦眼淚。
此時聽到了門外方霖說:“你要留下來,也還以,我這裡最近正好缺人手……”雨樓沒來得及系衣裳,方霖已經走了進來,他行醫多年,眼力何等好,一眼便瞧到了她左乳上的烙印,駭的他一怔:“你那是……”
“誰叫你進來的!死龍陽!”雨樓拿起桌上的果盤便朝他飛過去。
方霖閃身躲過她的攻擊,道:“你那傷口必須處理,要不然要發炎潰爛的。”蟲
雨樓聽了欣喜:“爛了最好。我正愁沒辦法去了呢。”
方霖道:“你別碰,等我取了燙傷膏給你抹。”轉身出去,很快便拿了藥箱回來,坐在雨樓對面,見她已將衣襟繫上了,道:“讓我看。”
“你總歸是男人,怎麼可能給你看!方纔你偷看到,我沒劈了你,已算開恩。”
“你那兩個腫包在我眼裡和豬屁股沒區別,我不感興趣。”
“你!”
“我一片好心爲你!”
雨樓想了想,解開褻衣,亮出疤痕給他看:“你明白怎麼回事了吧。”將脣抿成一個倔強的弧度,但眼底的哀傷,卻出賣了她的脆弱。
方霖瞧了她傷勢,給她做了簡單的消毒處理後,從藥箱中取了一個合適她的燙傷膏:“你這傷不能沾水……慢,你剛纔是不是洗澡了?你啊你,你想潰爛發炎是不是?”
“我臉上的疤痕能去掉,這個呢?”
“不能,一個刀傷,一個是燙傷,成因不同,治癒的可能,自然也不同。”
雨樓黯然:“那我還是颳了它。”
“你怎麼這麼蠢!”方霖道:“別人傷害過你一次,你非要因他的錯誤再糟踐自己一遍?我要是你,根本就不把這東西當回事,就當被狗咬了一回。如果你心裡真的在乎,就算颳了,你還是痛苦。若是不在乎,留不留都沒感覺。”
雨樓合上衣襟,道:“我不在乎。”
“就是嘛,你若不在意,這個瘢痕說白了就是個外傷,難道你被狗咬了,回家再給自己兩刀?不能吧?”方霖道:“所以呢,沒事別老糟踐自己了,老實的塗抹了藥膏,把傷養好,別叫自己再受苦纔是最重要的。”
雨樓被他說的鼻子酸酸的,打趣笑道:“你若是喜歡女人的話,我可能真的會紅杏出牆。”
“你若是男子的話……呃……”方霖想了想:“還是算了,當初被你的皮囊吸引,後來發現你是個暴力,愛鑽牛角尖的人,罷了,罷了。你就算是男人,我也沒興趣了。”
“喂!我怎麼這麼不給面子!”
方霖笑着拎起藥箱:“休息吧。”
等方霖走了,雨樓坐在桌前沉思了一會,打開燙傷膏塗到了自己的傷口上。
方霖雖然早就知道秦家在教育女兒上不遺餘力,雨樓也聰敏好學,但親眼見識到了她啃醫書的能力還是嚇了一跳。不禁勸她:“沒必要這樣,三五天就要背一本《千金方》下來的,學醫是一個非常非常非常漫長的過程,你可以慢慢來的。”
雨樓哼哈答應着,但背書的勁頭一點不減,甚至到了挑燈夜讀的程度。方霖受不得了,一天半夜突襲,沒收了她的醫書:“你是要考狀元啊,這麼拼命。”忽而轉念一想,道:“唉,如果你是個男的,估計就算不是狀元中個進士,那是輕而易舉。”
雨樓奪過醫書,摟在懷裡,道出了用功的真實原因:“煩心,背背書能靜心。”
“……我明天帶你出診散心。”
爲了迎接習醫生涯的第一次出診,雨樓做了充分的準備,男裝打扮,做跟班小廝的樣子,背了方霖的醫箱跟在他後面,挺胸擡頭的進了齊國公府。
但馬上就樂不出來了,很簡單,方霖給齊國公治療某種難言之隱,就算方霖不讓她迴避,她也要退避三舍的。她站在屋外的迴廊中,眼觀鼻鼻觀心,默揹着最近幾日看過的醫書,全然不知有人在不遠處的看着她。
“殿下,那便是秦雨樓了。”方雱低首道。
嵐箏嗯了一聲,眼神始終不離雨樓:“她最近過……還好麼?”
“舍弟說,秦姑娘一切都好。雖然初到醫官的時候大哭了一場,但最近的狀態,越來越好了。”
齊國公是皇后王氏的本家,即是惠王的外祖父家。讓方雱與其弟安排了這麼一場相會。
哪怕遠遠看上一眼也好。
此時雨樓似乎發現了什麼,離開了原本站立的地方向着背離嵐箏的方向走去。嵐箏被她牽引着,不由自主的隨着她移動。
“殿下……會被秦姑娘注意到的。”
“對……會被注意到的。”嵐箏重複着方雱的話,駐足,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她幾天前還在他臂彎中酣睡,但現在她卻遙不可及。
他看到她向着注視的前方又行了幾步,一怔,須臾欠身向來人施禮。
那人正是晉王。
方纔還沉浸在悲情感中的嵐箏,頃刻泛了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