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了這麼久,誰不瞭解誰!(上)
有嵐箏的承諾,雨樓暫時放心下來,原本擔心他會執意處死秦遠笛,現在看來,事情會有轉機。
“如果王家不同意放人呢?”她被嵐箏扶起,坐到殿下的椅子上,哀哀的問他。
嵐箏笑道:“我是皇帝,我要他們放人,哪個敢不聽。”懶
她垂淚頷首:“……我原本以爲你不會救我哥哥的……”
“所以你才拐彎抹角的勸我?”嵐箏蹲下身,捧起她的臉道:“你早就見過秦遠笛,也知道他行刺了晉王,是不是?”
“我……我怕你去抓他。”
嵐箏嘆氣:“如果你早告訴我,我派人保護他,將他轉移到別的地方去,或許就不會讓丞相找到他,現在麼,他人在丞相那裡,事情可難辦多了。”
一番話說的雨樓將過錯都怨到自己身上,垂淚不止:“我哥哥是怎麼被發現的?”藏在廢棄的秦府,不該被人發現的。
“我下旨讓人去找雲澈,丞相確實找到了他,連帶着發現了秦遠笛。”他爲難嘆了口氣,頓了頓繼續說道:“所以,不僅秦遠笛凶多吉少,還連累了雲澈,他窩藏逃犯,罪責難逃。”
雨樓沒想到雲澈也被捲了進去:“怎麼連他也被連累了?那緋綠呢?”
“都被關在大牢裡,不過雲澈是韓王世子,窩藏了逃犯,只要證明他沒參與刺殺晉王,不會有事,讓人押送他回雲南封地就是了。至於緋綠,一個賣了身的丫鬟,小角色,不值一提。”嵐箏道:“太后是想殺了秦遠笛給舞陽侯出氣。而且晉王遇刺,爲了臉面,不能放過兇手。”蟲
“那舞陽侯的意思呢?他能不能……”
“舞陽侯的腿確實是秦遠笛弄傷的,沒道理要求舞陽侯打落牙齒和血吞,原諒秦遠笛的。”
“你是皇帝,你讓他原諒,他一定聽的。”雨樓站起來,激動的說。
嵐箏安撫她重新坐下:“我正是此意,雖然對不住舞陽侯,我去和他說,他一定會答應的。讓他勸勸他的父親。”
雨樓仍是擔心:“那麼晉王遇刺,總該給天下人一個說法吧。”
當然要給天下人一個說法,秦遠笛必須死,秦雨樓,你還知道啊,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沒道理,對你哥哥網開一面。
但現在她剛生育完不久,身子方好轉了些,不能受刺激。嵐箏本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秦遠笛殺了,待過段時間再告訴她,讓她哭一場,做做法事超度了事。
現在她哭着求情,嵐箏表面答應,心中處斬秦遠笛的心意已決。
秦遠笛不死,不能給皇族和天下人交代。他新帝登基,所有人都在看他的舉動,他不能徇私枉法,包庇愛妃的哥哥,失去民心。
見嵐箏不回她的問話,雨樓不免憂心的輕聲又問了一遍:“嵐箏?晉王被刺殺,如何給天下人說法?”
嵐箏如夢初醒:“晉王人都死了,事情拖個一年半載的,大家都淡忘了,再把秦遠笛放出來,沒人會發現。靜宸之死,也有蹊蹺,不也那麼過去了。”
事情不一樣的,靜宸之死,沒有兇手,無法定案。而晉王遇刺,兇手被擒獲,不處決,是另一碼事。
雨樓只顧擔心哥哥的安危,都沒細想其中的不同。把嵐箏的話當做救命稻草,緊緊抓住:“你肯救我哥哥,他一定能轉危爲安。”
“所以,你安心回去等消息吧,不要焦慮,身體要緊。”嵐箏暖暖的微笑着。看的雨樓心裡如吹了春風般的溫暖,緩緩起身:“那我走了,孩子們醒了,找不到我,又要哭了。”
嵐箏吻去她的眼淚:“孩子們都像你,愛哭包。”
雨樓忙向後讓了一步,低聲道:“有人看着呢。”
“誰在看?”
雨樓環視一週,見宮人個個如石雕一般,面無表情的立在原地恭候着。
他嘬了下她的櫻口:“你以爲奴才都像你養的緋綠那般敢越禮嗎?”
就算不把伺候的宮人當成‘人’,雨樓仍彆扭的緊,不從嵐箏的親暱,掙脫了他的摟抱,紅着哭腫的眼睛和羞赧的小臉移步出了大殿。
等雨樓走了,嵐箏將方纔批閱過處決秦遠笛的奏摺交給一旁的太監:“送遞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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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樓回了寢宮,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和嵐箏相處了這麼久,對他的秉性,她也多有了解。這麼容易就放過秦遠笛,怎麼想都不是他的做事風格。
上午在上書房,初次聽到哥哥被抓住的消息,心裡害怕,沒有着落。最需要人安慰,而嵐箏軟言暖語正是她需要的,所以也沒深想,就信了他。
但此時冷靜下來,她所瞭解的獨孤嵐箏便浮現在了眼前。
嵐箏是睚眥必報的人,靜宸和燁誠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兩人之死,他都未曾傷感。對犯了大逆不道之罪的秦遠笛,他會網開一面?
看在她的薄面上?說來讓人心寒,嵐箏還從來沒看在她的薄面上,改變自己的計劃。
想到這裡,回過神的雨樓越發覺得嵐箏在騙她,也不管外面天色已晚,讓宮女提了燈帶她去找嵐箏。
不管他對秦遠笛是殺是留,都要說清楚。
初春的夜色微涼,雨樓穿的單薄,到了上書房的時候,渾身涼透,但她覺得,寒氣更像是從心底發出的。
“皇上在裡面呢麼?”她問門口的守衛。
“回娘娘,皇上還在處理政事。奴才這就給您通報。”
“不用了。”雨樓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殿內的太監見雨樓走了進來,正欲張口,就被她示意收聲。
嵐箏伏在桌上休憩,奏摺四散几案,雨樓瞧瞧走過去,與他收拾。她看着因爲政事操勞疲憊的嵐箏,心疼的正要解開身上的披風給他蓋上。
忽然發現他臂下壓着一封奏疏,有‘秦遠笛’三個字甚是刺目。
最下行是他的俊逸的硃批:準,三日後,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