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萱怔怔地抽出李楨身上的長劍,看着鮮血泊泊的從胸口流出,頃刻間便染紅了屍體下的沙土。江萱只是目不轉睛的看着鮮血慢慢地滲進沙土,那硃紅稠黏的液體在銀色的夜光下顯得晶瑩光潤,彷彿是一種精心調配的蜜糖,散發出一股香濃的味道,讓人忍不住的想吸食品吮。
江萱只覺得心跳加速,呼吸沉重,四肢有絲無法自主的輕微顫抖,“鐺”的一聲,手中長劍掉在地上。江萱慢慢的蹲下身子,單膝跪在沙地,俯身近屍體的流血處,抿了抿嘴,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脣,慢慢張開了嘴。
突然一道凌厲的閃電劈過天際,李幀那雙目圓瞪的屍體在奪目的電光中顯得猙獰詭異,宛如地獄幽魂。
江萱不由一怔,直起身來。
跟着一聲驚天動地的雷鳴從天邊直撲了過來,惡狠狠地在上空上炸開,直震的江萱的耳膜嗡嗡作響,嚇得呼一下站了起來。
狂風頃刻而至,所到之處,飛沙走石,樹影婆挲,宛如羣魔亂舞。
江萱好象突然清醒過來,看着面前的屍體,驚恐地退了幾步。突然想起自己莫名其妙,舉手投足間就殺了這三人,心裡驚駭莫名。更想這殺人是要償命的,這,這可怎麼辦,心亂如麻。
看到前面幾具造型各異的屍體,實在沒有勇氣再待在這個血腥之地,江萱一溜煙的跑回了家。
郡守府裡仍然是寂靜一片,江萱悄無聲息的回到自己房中,也不換衣衫,直接就跳到牀上,用被蒙了全身,黑暗之中只聽得自己急促的呼吸,全身忍不住的發抖。
清晨時分,呼吸着邊城特有的帶着沙土氣息的清新空氣,江可毅踱着方步,,信步閒庭的走到前院衙門,正想找師爺詢問朝廷是否有要緊公文下達。突然衙門的差頭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嚷:“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江可毅一驚,喝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這邊城苦塞之地能有何大事?莫不是哪個大漠遊族叛亂,那又能成什麼氣候。”
江可毅口中雖喝罵,其實心裡也是慌張的,他也知道邊城民風淳樸,治安一向良好,自己這很少有偷盜之類的事件。最多也就是喝醉鬧事,爭風吃醋,打架鬥毆,大家也都是點到即止,都是尋個快樂,用不着打傷了去看大夫。江可毅最怕的其實還是邊外的遊牧民族的反叛,雖說邊外的各遊牧民族自本朝高宗皇自一百多年前入主中原以後就歸順□□,並無反叛跡象。但並不是說就沒有這個可能,歷史上被遊牧族所殺的邊城官員比比皆是,最關鍵的是近年來朝廷的不設防策略,幾乎撤盡了防衛大軍。如果這些個遊牧族造反,整個邊城完全無兵可守,自己這個郡守的性命多半是保不住的。
差頭聽見江可毅喝罵才定了定神,忙行禮回道:“稟大人,城外發生嚴重命案。”
江可毅一聽只是命案,這才鬆了口氣,自己無性命之憂那就算不上什麼。
只聽差頭說到:“有四人人死在城外5裡處,好象是械鬥而死的。”
江可毅皺起了眉頭,一下子死了四人,這確實是樁大案了。見差頭的神色有些奇怪,問道:“有什麼可疑之處嗎?”
差頭看看四周,確信四下無人,才說道,“二人爲謨黑莊護衛,一人正是謨黑莊的李大莊主。”
江可毅大吃一驚,失聲道:“李楨?”
差頭答道:“正是”
“那還有一人呢?”
差頭臉色微變,猶豫了一下,趨身上前,在江可毅耳邊輕聲說
“寧一衝”
“這個寧一衝是誰?”
江可毅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一時也想不起。
“大人忘了,這個就是李莊主的親戚,前些日子才被我們。。。才離開大牢的。”
差頭小聲的提醒。
“哦,”江可毅這才明白,又吃了一驚,隨即皺緊了眉頭,心裡大罵李楨給自己找麻煩,難怪不得好死。
江可毅又問:“可有什麼眉目查出真兇?”
“依小人之見,應是四人互相械鬥而死,而那寧一衝死前更是身中巨毒,否則,寧一衝的功夫甚高,李楨等人應不是對手。”
江可毅沉呤半晌,問差頭道:“你對江湖人物也有些瞭解,知道這個寧一衝是什麼來頭?”
“小人對這個寧一衝其實倒真有些耳聞,他這些年被朝廷通緝,人人都當他是一個江洋大盜。其實這寧一衝18年前卻是華山派掌門風詒子的首徒,武藝高強,深得風詒子的器重,當年也稱得上江湖上有名的少年俠士。不知爲何,18年前突然傳出他被逐出華山派的消息,而近年來更變成了江洋大盜被朝廷通緝。前些日子若不是他酒醉在街,又身染重疾,其實我們也拿不住他的。”
江可毅聽心裡暗暗盤算,自己要不要上份摺子,邊城官兵盡忠職守,奮力擒殺江洋大盜寧一衝,嘿,這也是大功一件。不過,又一想,以他做官多年的心得,這件事處處透照蹊蹺,自己最好是簡單結案,否則恐怕後患無窮,還是謹慎些好,打定主意,對差頭說道:“我們這些做父母官的,只要百姓安居樂業就好,這些江湖恩怨就不要多管了。這事就以江湖仇殺定案,死者四人中,三名謨黑莊人”說到這裡眉毛一挑,雙眼直盯了差頭,加重語氣,“另外一人身份不明,疑爲關外流匪。”
差頭一愣,有些爲難道:“大人,如此結案固然是好,但怕的是那謨黑莊有所不滿。。。。”
江可毅揮手道:“你自行去辦,謨黑莊那邊我自有主張。”
江可毅是個老狐狸了,心想,此事恐怕謨黑莊更不想張揚,我如此多半反是趁了他們的意。咳,邊城終究是個多事之地,還是得想法早早調離爲好。
大清早被差頭煩了心,江可毅便沒有了處理公事的慾望。就想要不要去樓外樓喝杯早茶,聽說那裡新來了唱曲的小妹,歌喉甜潤不說,人也水靈。江可毅畏妻症嚴重,平日是決不敢到妓院逍遙的,最多也就是到酒樓茶寮聽聽小曲,順便看看面貌還算整齊的妙齡賣唱丫頭解解讒。江可毅正準備離開公事房,卻見師爺興沖沖的拿了份朝廷公文進來,道:“大人,大喜啊!”
江可毅想剛打發了一件麻煩,現在能有什麼喜事,這邊城什麼時候這麼多事了。無精打采地說,今日還能有什麼好事,不煩我就不錯了。隨手接過師爺手中的公文,見封面是吏部的官樣,愣了一下。看向師爺,只見師爺點點頭,笑容滿面。江可毅的心頓時跳了起來,拿公文的手心一下子出了些許汗水,微微顫抖的右手取出袋中公文。
密密麻麻的公文中一行字清晰無比的呈現在江可毅面前,“調江可毅暫京師公幹,着近日內上京述職。”
江可毅激動萬分,揮動緊握在手中的那紙公文,也沒了官威與氣度,向師爺叫道:“我,我終於可以回京了!!哈哈,哈哈哈。”大笑不已。
師爺趁機又恭喜一番,瞬時整個衙門喜氣洋洋,雖然大老爺調值跟大夥也沒有多大的關係,但是在大老爺的一慣作風帶動下,這迎來送往,衆官差們自然又得了一次發財的好機會。
江可毅喜氣洋洋的回了後院,見虞氏也滿臉笑容的迎了過來,心知多半有多嘴的衙役已經告之了她。果然虞氏對他福了一福,說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老爺終於得償心願了。”
江可毅道:“呵呵,夫人,是同喜,同喜。哈哈”
聽得虞氏又道:“還要叫老爺得知,今日是雙喜臨門呢?”
江可毅笑道:“哦,還有什麼喜事?”
“馮大嬸說,府臺大人的侄子----王公子,是個少年俊傑,這不,才18歲呢,前年就過了鄉試,這後年便要進京趕考,王公子一向又有才名,這及第嘛,想來是十拿九穩的事。”
江可毅聽得有些糊塗,問道:“馮大嬸是誰?”
“是我們邊城有名的紅娘。”
“紅娘?!你的意思是,萱兒!”江可毅又吃了一驚。心想,今日真真正正撞邪了,驚人之事一個接一個。
虞氏見江可毅吃驚,早就料到他有這反應,當下冷冷地說:“萱兒年紀也大了,你這做爹的不懂得爲女兒打算。我可不能這麼做,否則會被人罵,說我這做後孃的不通事故人情。”
江可毅見虞氏臉色不豫,忙賠笑道:“夫人一心爲萱兒打算,爲夫又怎麼不知。不過,萱兒畢竟還沒及笄呢,我們近日便要上京,現在定這些個事也太倉促了些,這京內青年才俊,豪門富戶,王孫公子頗多,到時候再慢慢挑選也不遲的。”
虞氏冷哼一聲道:“慢慢挑,如何一個慢法?只怕到時候你挑花了眼,反累的我們姑娘嫁不出去。”頓了一頓,又道:“這遠在天邊的,不如現成的。我們雖然要上京師,這王公子明年也要上京師的,他日他高中了,說不定也留在京師呢,萱兒能離我們遠到哪裡去。再說了,這姑娘家大了,終究是要嫁人的,老爺難道不想萱兒早日有個好歸宿?”
“況且,老爺你在朝中的根基畢竟太薄弱,如果跟巡撫大人攀了這門親事,對老爺來說也何嘗不是一件好事。”見江可毅不置可否,虞氏又誘惑道。
江可毅道:“此話雖是不錯,但那王公子畢竟只是巡撫大人的侄子,只怕關鍵時候也起不了什麼用處。況且,他是否能高中還是未知之數。再者……”
虞氏見江可毅只是推脫不許,心裡惱怒,,一發狠,瞪着江可毅,咬牙說道:“哼,你也不用諸多理由,今日這事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總之是我做主了。我已經譴人去探王家的意了,只怕他們明日就會上門提親,到時候我可不想見到你再推三阻四。”
江可毅驚道:“夫人,萬萬不可。你也知道萱兒的脾氣了,這如何能行。”
虞氏聽到他用江萱來壓自己,更是火大,當下柳眉倒豎,怒目圓瞪,左手叉腰,右手直指了江可毅的鼻子,罵道:“混帳,她大小姐脾氣大,難道就該老孃脾氣好了。虧你還是朝廷官員,郡府大人,看平日如何管教你的寶貝女兒的,驕的她如此沒大沒小,目無尊長。告訴你,老孃我今日就是要做這個主,看她能不能提刀把我這個後孃砍了。”那聲音越說越大,越說越氣,那氣勢向江可毅直壓了過去。把江可毅嚇的連連後退,虞氏步步進逼。後退中,江可毅腳後跟一拌,順勢跌坐在身後椅子中。擡眼見虞氏猶自怒不可竭的兇像,嚇的不敢說話。只見得虞氏又俯臉直逼了他,惡狠狠的說:“離你交接上京還有些時日,這些日子足夠把這事辦的妥妥當當,你聽明白了。”說完,又重重的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江可毅驚得目瞪口呆,待虞氏走了良久,才嘆了口氣。
經虞氏這麼一鬧,江可毅興奮的心情立時被打消了不少,又想到“這虞氏雖然是擺明了容不下萱兒,但她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那王家的少爺自己以前也有耳聞,聽說是有些才氣,也沒聽到過什麼劣跡,想來人品也不差。如果他日真的高中,倒確實是不失爲一個好的人選。唉,這女兒大了,遲早也是留不住的。如果早日爲她找一個好歸宿,自己也好放心。”想到這裡,就想先去看看萱兒,順便探探口風。
江可毅來到江萱住的院子外,卻看見小廝柱兒匆匆拿了包東西一路小跑過來,也沒注意江可毅就在跟前,自己就先一步竄進院子。江可毅喝道:“瞎眼的奴才,慌慌張張做甚?連規矩也不懂了”
柱兒見是老爺,忙行了禮,笑道:“奴才眼拙,竟沒看到老爺。這不,大小姐房中的環月姐姐今早稟了管家,說小姐昨兒夜裡發惡夢,今早就覺得心神不定。這是管家一早派人去抓的定驚藥,叫趕緊送去了小姐房中煎呢。”
江可毅聽說江萱身子不適,心裡掛念,立即快步進了院子。院中丫鬟早聽得江可意的聲音到了院門,忙齊齊出來行了禮,江萱的貼身丫頭環月開了門,打起厚厚的簾子,將江可毅讓進屋中。
只見房中光線昏暗,江萱倚了墊子,半躺在牀上,臉色有些慘白。見江可毅進來,只是無精打采的叫了聲爹爹。
江可毅見狀心疼,原先來的目的立時就忘了個乾淨。只是安慰江萱,陪着她說了些話,叮囑女兒好好休息,又吩咐丫鬟們好生伺候,這才離去。
江可毅剛離開,江萱的乳孃張查氏端了定驚藥進來,坐在牀邊,喂江萱服了藥,見環月拿了空碗出去。張查氏關了房門,放下門簾。走進江萱,問道:“小姐覺得怎樣了,可好受了些。”
江萱道:“剛纔跟爹爹說了會話,已經覺得好多了,現在服了藥,應該就沒有什麼了吧。乳孃不用擔心。”
卻聽張查氏問道:“老爺對小姐沒說其他什麼嗎?”
江萱不以爲意,答道:“哦,爹爹說他今日接到了朝廷的公文,過些日子我們就可以去京師了。”說到這裡語氣有了些興奮,笑道:“乳孃,你說京師是不是比邊城有趣多了,聽說那裡有很多新奇的東西呢。”
張查氏追問,“就這些嗎?”
江萱有些奇怪,仔細看張查氏,見她神色有些猶豫,詫異道:“難道今日還有什麼消息爹爹沒說給我聽嗎?”心裡突然想,難道我昨日殺人之事爹爹已經知曉了。心裡又開始砰砰直跳,額頭就有些冒冷汗的感覺。
江萱見張查氏神色奇怪,欲言又止,越發緊張,拉了張查氏的手撒嬌道:“乳孃,有什麼事說給萱兒聽啊。”
這張查氏十年前就做了江萱的乳孃,對江萱猶如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江萱也跟她很是親近,只將她也視做了親人,特別是江可毅的原配夫人過世後,江萱對張查氏更是依戀。
張查氏聽江萱撒嬌,嘆了口氣,說道:“大小姐明年就及笄了,以後可不能再這樣沒了規矩,會被人恥笑的。”
江萱聽得這話有些莫名其妙,癟嘴道:“我一向愛怎樣就怎樣,誰能管我。我愛親近乳孃,誰還能說我不成。乳孃你不用擔心,誰要敢說閒話,我一定不饒了他的。”
張查氏道:“盡是孩子話,小姐你在家裡有老爺撐腰,當然也沒人敢爲難你。但是以後到了其他人家,哪裡還能容你如此性情。”
江萱奇道:“什麼其他人家?乳孃你說些什麼呀?”
張查氏略一遲疑,走到門邊聽沒什麼動靜,又走到牀邊坐下,低聲說道:“聽前廳的小廝說,今日夫人跟老爺大吵了一場。”
江萱不屑道:“那個無聊的女人,又能搞什麼花樣!”
張查氏嘆氣道:“不過,這次確是有些麻煩了,夫人要將你許配人家。”
江萱聞言一呆,問:“什麼?”
張查氏繼續說道:“聽說是巡撫大人的侄子,姓王的少爺。好象家世還不錯,人品也不壞。”
江萱這次聽明白了,怒氣直衝上了腦門,騰的一下直坐了起來,怒道:“她,她就如此容不得我,非要把我趕出去了才心安。”
張查氏慌張道:“我的小祖宗,你不要只顧着生氣。如果你不願意的話,要儘早給老爺說這事,否則定了下來,這親就不好退了。”
江萱怒道:“還有什麼說的,爹爹當然知道我不會願意的。”
張查氏道:“這就不見得了,做父母的都願意自己的女兒有個好人家,如果對方適合,這可也算是件好事呢!”
江萱聽了,再也坐不住,立時就喚了丫鬟替自己簡單的梳洗一番,急衝衝的走出院外,找了丫鬟問爹爹所在,丫鬟說夫人老爺都在前廳用餐呢。江萱氣勢洶洶的就奔前廳而去。
虞氏正拿了一小勺喂自己的兒子吃飯,見江萱怒氣衝衝,面帶煞氣的進來,心裡不禁咯噔一下,拿勺的手一抖,勺中飯食就倒了出來,撒在飯桌上。虞氏馬上用手在兒子胳膊上揪了一把,口中罵道:“你這個不知禮數的小鬼,飯也不會吃了嗎?只是看我做什,有你這麼拿眼睛瞪孃的嗎?沒大沒小。”
那江煜手臂吃疼,又見母親橫眉怒眼的,立即小嘴一張,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這一出來的突然,江可毅看得直搖頭,也不理會那母子,轉頭對江萱道:“萱兒你怎麼來了,我還道你身體不適,就沒差人叫你來前廳,已讓廚房做幾樣你喜歡的小菜,送到你房中。
江萱不理會父親的問話,直接就走到虞氏面前,指了她,怒氣衝衝的說,“我今日明明白白就告訴你,我的事還輪不到你管。你要看我不順眼,自己搬出去,不用想打那些歪主意。”
虞氏本來心裡害怕,坐在椅子上不敢做聲。見江萱當着衆多的丫鬟僕從面前指着自己罵,心裡火氣也上來了,心裡想:“今日橫豎是撕破臉了,也不用再顧忌什麼,反正最多也就由得她再折騰幾日,大不了這幾日躲在房中不見她就是,她還真能把我殺了不成。今日這局面一定得鎮下來,否則我今後也不用在江家當家了”
愚婦爭強好勝之心一起,立即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卻對着江可毅發狠道:“老爺你聽聽,她這是什麼話,卻不說我畢竟也算是她娘,今日之事,我可是想爲江家大小姐做件好事,她居然就如此對我說話,即便不體諒我的一番苦心,也要有長幼尊卑吧?”
江可毅不敢看老婆的眼光,只是勸道:“夫人不要生氣,萱兒她是不懂事,你就不要計較。”
江萱叫道:“你自己明明是不安好心,還說的自己多委屈似的。那是好事?這麼好的事不如讓給你,你自己去嫁好了!還不用再做一次小房。”
虞氏氣得面色鐵青,雙手顫抖,指了江可毅喝道:“你聽聽,千金大小姐居然說了這樣的話出來,你不覺得羞,我也沒臉見人了。”頓了一頓,抱了身邊的兒子,假意傷心道:“我們母子在府中可真正沒了地位了,說來自己的女兒都可以指了我破口大罵,還說出如此不堪的話。我們母子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淚流滿面,抱了兒子就往近處的大木柱子撞去。
見虞氏尋死,不論真假,大夥都有些慌張,紛紛都拉了虞氏叫道夫人萬萬不可。
江可毅嘆氣道:“萱兒,你怎能如此的口不擇言。你,快給二孃道歉。”
江萱冷笑道:“她要尋死就讓她尋去,我就不信她真捨得去死。”又道:“你真要想死,我還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虞氏聽了,一發狠,又作勢向拄子撞去。只是哭叫說,不活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衆人又紛紛勸阻,江可毅看見亂成一團,也束手無策。
只聽江萱說道:“你們讓開,不如讓我來拉。”
衆人一愣,放開手,虞氏突然沒有了阻力,也愣在那裡,還在想,要不要再撞。卻見江萱一手搭在虞氏肩上,慢慢的將那虞氏轉向了柱子。虞氏只覺得一股大力抓住自己,自己半點也動彈不得,見自己慢慢的被轉了身子,頭顱直對了那大柱子,好象只要對方手一送,自己立即就會被推向那個柱子,心裡大駭,真正大聲哭叫起來,:“老爺,救命,要殺人了呀!”
江可毅也吃了一驚,叫道:“萱兒你幹什麼?還不快放手。”走步上前,就去拉江萱,卻哪裡動的了分毫。只見江萱嘴角含了一絲冷笑,說道:“她不是想死嗎?我這是幫她呢?”手慢慢的作勢要推了出去。江可毅心裡一急,見煜兒也還在虞氏手中,更怕傷了煜兒。當下不假思索,手掌一揮,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江可毅一個巴掌重重的打在江萱臉上。
江萱用手捂了臉,退了幾步,只是不願相信的的眼神看着江可毅道:“爹爹,你打我!你爲了這個女人打我。”眼睛只瞪了江可毅,神色悽楚,漲紅了臉,口中嗚咽道:“我,我只是不相信你會真的打下來。我以爲你不會打的。。。”
江可毅見江萱傷心難過,心裡也有些後悔,剛想好言哄江萱幾句。卻見江萱眼中恨意大盛,一股寒氣從心裡升起,話也憋在嘴裡沒有能說出來。
當江可毅揚起手,江萱只以爲爹爹只是嚇唬自己而已,是以當清清楚楚的知道江可毅的手掌向自己臉上打來,仍是不以爲意,也根本不打算躲閃。當那耳光重重的打在臉上時,江萱這才驚覺爹爹是真的打了自己一耳光。只是不想相信,腦海中一片混亂,看到虞氏一臉得意,江萱衝着江可毅一字一句的道:“我知道了,你有了弟弟,早就不疼我了。你跟那個女人一樣,也是想將我趕了出去。”跺足道:“我,我這就自己出去,不用你們來趕。”說完,飛一般的奔了出去,滿廳的僕衆竟無一人趕得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