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漢升笑道:“萱姑娘,你真是聰慧,這樣就能想到我要做些緬西的買賣。不過,這些青龍堂的瑣事你就不要理會了。總之我......我只是想多賺些銀子給你買更多的東西。嗯,上次你在桃山說很喜歡那滿山桃紅的景緻,我當時就想,他日定要把這桃山買了下來送給你。你等着罷,相信過不了多時,我便能讓你如願。”說到這裡,面上是一股意氣風發之相。
江萱心中一動,輕聲道:“我那日隨口一句話,你居然就當真了麼!”
容漢升認真道:“萱姑娘,你說的話,我自然是要當真的。”
江萱只覺心頭有莫名的感動,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只覺得心跳有些加速。片刻,微一定神,才問道:“你說的新買賣當真只是爲了多賺些銀子麼?”
容漢升眼中精光微微一閃,走到窗邊,默然片刻,說道:“萱姑娘,我也不瞞你。我想多賺銀子的另一個目的卻是報仇。有了足夠的財力才能擴張青龍堂的勢力,我也才能報了那大仇。否則,我始終是敵不過那人的勢力。”又看着江萱,柔聲道:“萱姑娘,我,我更想有朝一日能夠......”江萱怔怔的聽着,只覺得容漢升的眼光與平日如此的不同,心中突然就有些發慌,打斷容漢升的話語,說道:“升哥,我,我得回去了!我,”話語有些慌亂,心跳突然加速,更覺臉上有些發燒,趕緊轉身出了書房一路頭也不回,慌慌張張的直接回自己住所去了。留了容漢升一人獨立房中,暗自輕嘆。
江萱回到自己住的院子,一氣喝光盅裡的香茶才定了心神,怔然的看了自己手中那暗彩浮動的泰藍鑲邊寶瓷茶盅,半晌,輕咬了下脣,脣角浮上一絲微笑,白皙的臉龐更隱隱透出紅暈。
一旁的侍女看得有些奇怪,說道:“小姐,要再換一盅茶麼?”江萱這纔回過神來,忙放了手中的茶盅。收斂了心神,揮手讓那侍女退出去,心中開始盤算,看樣子升哥一心目的是賺錢,應該不會與謀逆有所關聯。至於那錦盒,看來升哥也沒看重,不如我今夜悄悄去盜了出來:一來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二來放在我手裡,朝廷和江湖中人都不會找我麻煩,升哥他們反而安全。當下趁了夜深就潛進青龍堂去,結果在那房中的密櫃中卻沒有發現那錦盒。江萱皺了眉頭,知道多半是被容漢升轉移了,心中隱隱不安。正想潛出青龍堂,卻見柴叔提了盞小羊角燈,隻身來到後院小門,左右小心查看片刻,面色謹慎,眼見四周無異狀,才悄然出了那門而去。江萱心中奇怪,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只見柴宇穿街過巷,一路疾行,來到城內一座土地廟前,又停下來左右前後打望一翻,眼見四周並無他人蹤跡,這才走進那廟內。
江萱也隨後凌空躍過,無聲無息的卷伏屋檐隱蔽處,向下看去。
只見柴宇只在廟中來回的走動,時而向廟外張望,有些焦躁不安,似在等什麼人?過得片刻,一個人影輕快的掠進廟來,江萱一見那人頓時大吃一驚,立即將氣息收斂得更細微一些,生怕被那人察覺。
柴宇一見那人,面上頓有喜色,忙迎了上去,口中說道:“風掌門!”
風詒子稽首爲禮,說道:“柴管事,果然是你!唉,我們也有二十年不見了罷!想不到那年華山一別,我與柏天兄從此卻陰陽兩隔再不能相見。可恨我當年雲遊在外,以至柏天兄前來華山求援也不得而見,實是終身之憾。”嘆息片刻,又問道:“那孩子,可還好罷。”
柴宇眼中有些泛紅,說道:“多謝風掌門掛念。小少爺他境遇也算頗爲順利,繼承了他養父的家業,雖然只是個江湖小堂口,也算是小有成就。老爺在天之靈,也會欣慰了。”
江萱一聽頓時吃了一驚,他們說的是升哥。
只聽風詒子說道:“那年我突聞柏天兄的噩耗,心中驚疑,趕到京師時,已不見他家眷蹤影,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直到近日接到你派人傳的口訊,才知道柏天兄之子尚在人世。唉,你爲何這麼多年都不跟我通消息,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柴宇也是長嘆一聲,說道:“風掌門,其實十八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人也不清楚。記得當年老爺突然失蹤,接着又有官差上門抄家,滿門被拿入大獄。大夥都惶恐不安之時,卻有位貴公子前來解救,悄悄將夫人和小少爺安排到了另處躲藏,還派了我繼續侍奉夫人和小少爺。在那位公子的不時照應下,過了近三年隱居生活。沒料到後來那公子也失去消息,夫人擔心有什麼變故,就帶了小少爺離京隱性埋名改嫁到容家,這才安定下來!那容老爺人很實在,重情重義,待小少爺有如己出。夫人希望從此後過平平淡淡的安穩日子,也瞞了小少爺的身世,小少爺至今並不知道他其實是不姓容的。所以這些年來,我們也沒跟老爺生前的朋友通消息。”
江萱聽到這裡更是吃驚,升哥居然不是姓容的,那他本姓是什麼?這事實在有些奇怪。
風詒子也是嘆息,問道:“那你近日聯繫我卻是爲何?”
柴宇遲疑片刻,走到門口又打望一番,小心掩了廟門,才說道:“因爲前些日子一件事,我心裡始終不安穩,只怕少爺會有難。思前想後,最後想到這事只有告訴風掌門或許才能化解這場危難。這事,我也不敢告訴他人。我,也只能信風掌門您!”
風詒子詫異,問道:“究竟是何事?”
柴宇又默然片刻,終於說道:“是關於一個錦盒!”
江萱心中一凜,提到那個錦盒了。
只聽柴宇說道:“夫人離京之前到一僻靜處起了一個錦盒出來。小人也並不知道這錦盒到底有多大幹系,不過夫人臨終前告訴小人這盒子只怕是跟老爺失蹤有關,朝廷顯然也是在追查這東西,是以千萬不能露了行藏。只讓容老爺假裝是上輩傳下來的,秘密收好,也沒多告訴小少爺。這麼多年過去了倒也平安無事,沒料到前些日子居然有江湖人物探聽到了消息派人來謀奪這個錦盒,幸得少爺好運,這才躲過一劫。”
風詒子皺眉,什麼錦盒如此要緊。
柴宇說道:“江湖上的事,小人自然是不明白。只是小少爺既然捲了進去,以後只怕兇險更大。是以我左思右想才決定將這事告訴風掌門,倘若我青龍堂有事,還請風掌門能施以援手。更盼風掌門能想個萬全之策,化解了這場兇機。”
風詒子微微點頭,默然思索半晌,說道:“既然一切根由在這錦盒上,不如將這錦盒交出去。”
柴宇一驚,“交出去?那就暴露了小少爺是罪臣之子的身份!如何能交出去?”
風詒子道,“是需得交出去,而且還得讓天下人得知那錦盒的下落。你們自然就安全了!不過,當然不能由你們出面交出去。”沉吟片刻,說道:“我來安排交到京都的法華寺去罷!那法華寺等於皇寺,他們拿到這個錦盒,即便是有什麼禁忌,朝廷也不會找他們麻煩。江湖上那些好事之人要搶就由得他們去搶好了。不過,東西一但交到法華寺,朝廷下手必然快速,也不會容他人有爭搶的機會。這樣也就消弭了一場爭端!嘿嘿,至於其他,他們要是想找老道的麻煩儘管找來就是,老道還會怕了不成。”
江萱一聽,果然是好主意,倒跟我的想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見兩人又說得幾句便分別離去,江萱心道,既然有風老頭出頭幫青龍堂,也不用我多事了。不過,這升哥的身世居然這麼複雜,實在讓人覺得驚奇。嗯,柴叔的顧慮也是對的,升哥的身世還是隱瞞了比較好,我也不需多管,省的惹出禍事來。見兩人遠去了,也悄然回了住所。
如此江萱便開始忙碌起來,每日唸書功課,處理政務,忙得不可開交,遊樂的時間自然是大大的減少。曾國明見每日候見江萱的官員日益增多,又驚又奇,不時取笑江萱,說道:“你還真是有名的福星,一場牢獄之災居然因禍得福,現在隱隱是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了!嘖嘖!了不起!卻不知皇爺什麼時候正式下旨賞你個品級,讓你公開風光一下。我也好沾沾光!!哈哈!”
江萱卻笑不出來,反而有些發愁,更嘆氣:“只怕真到那個時候,你不但是不敢沾這個光,我們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曾國明有些愕然,突然想到候見房裡聽那些高官的揣測,心道,若真如傳言那樣,等過幾年萱姑娘被皇爺收進宮裡,她成了主子,我們以後確實是不能做朋友了。想到這裡就有些嘆息,雖然近來萱姑娘的性子沉穩了許多,不過依她的本性,卻是不適合留在宮裡的。見江萱神色有些無奈,忙轉移話題說道:“萱姑娘,明日是女兒節呢!我約了師妹去河岸觀彩戲,你要有空乾脆和我們一道去。”
江萱驚喜,“是嗎?我以前只聽說過中原有女兒節,還沒真正見過呢,都有些什麼好玩的?”
曾國命笑道:“這好玩的可就多了。自然尋常節日裡的小吃玩耍一應盡有,另外我們荊洲的女兒節又比別處額外的熱鬧些,更多些花樣。比如,這賽花舟,那是各商行做了各種花樣的彩舟在河上□□而過,舟上還有各類雜耍表演......總之是熱鬧非凡。嗯,萱姑娘你沒過過女兒節,正該是去見識一番。”
江萱聽得悠然神往,眼中滿是嚮往。正想說我定然要去,又一轉念,眼中暗淡下來,嘆口氣說:“只怕明日我沒有空閒,三皇爺要檢查......檢查我的公務呢!”心中想,明日正該是三皇爺檢查我一月學業情況之時,通常這個時日我都得受訓半天,哪裡有時間去看熱鬧呢!唉!
第二日,江萱強收了看熱鬧的心思,專心應對皇爺的檢查。三皇爺卻只粗略詢問了一下江萱功課進展,然後笑道:“萱兒,今日是民間的女兒節呢!可是想去瞧瞧熱鬧。”
江萱眼中一喜,“我可以去玩麼?”
三皇爺微笑點頭:“你既然想去,三叔就陪了你一起去。”
江萱有些怔然,三皇爺也要去麼!
三皇爺笑道:“怎麼,嫌三叔去了礙事,玩的不高興麼!”
江萱趕緊搖頭,有些好奇,“聽說這女兒節裡都是些女孩兒喜歡的玩意,三皇爺怎麼會有閒情去看這樣的熱鬧。”
三皇爺看着江萱,溫言道,“萱兒,你是我們博家的女孩兒,這樣的節日我們做家長的自然該陪了你去玩。”
江萱一怔,一種極爲熟悉的親切感浮上心頭,一時竟然有些茫然。
-------------哎呀,羣情激憤啊!!不得不澄清了!妹妹們放心,容漢升這個角色決不是爲了配給江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