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修然當然不會真的想吻陶濤,他只是看着她急得脹紅的臉突地感到很有趣,不禁想逗逗她。
他以爲這個傻傻的丫頭很快就會膽怯地向他求饒,或者害羞地閉上眼睛。
眼看着他的脣越來越近,兩人之間,已呼吸可聞,陶濤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圓圓的,一眨都不眨。
他斜着眼,定定地看着她沒塗脣彩卻泛出粉紅光澤的脣瓣,不知怎麼,頭眩暈了一秒。
就是這一秒,陶濤突然踮起腳,以額頭對準他仍沒消腫的額頭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吃痛地發出一聲低呼,手本能地鬆開了她的手急忙捂住額頭,雙眼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陶濤凜冽地一笑,撩了撩頭髮,“左老師,謝謝你的同情。撲過去的意義有兩種,一種是**,一種是狠狠地掐住你的脖子。你的判斷能力好象一般。你沒事吧?”
“你瘋了。”這傻丫頭力氣真不小,他真的很疼。
陶濤又笑,“其實我並不安全,我也是有刺的,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這位左修然可能仗着幾份姿色,又是什麼專家,在女人中所向披靡,所以講話根本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
什麼叫安全?切,她討厭這樣自以爲是的傢伙。
說完,她從辦公桌後面走出來,蹲下身撿着散亂了一地的資料。
早晨沒有吃早飯,心口又堵堵的,站起身時,眼前有點發黑,她身子搖晃了一下。手臂被左修然一把拽住。
她閉了下眼。睜開。看到他眼中有一團火苗在熊熊燃燒。
“你要打我嗎?”她傾傾嘴角。勾起一抹譏諷地笑。
左修然真地被打擊到了。說起來他也是個帥哥。與她接吻。怎麼講也不算她吃虧。何況他只是開的一個玩笑。他以前的女友,隨便拉一個出來,姿色都勝她幾份,她矯情什麼?
“你以爲我不敢?”他咬牙切齒。看她一臉凜然的樣,氣得手都發抖了。
“天。。。。。。左老師,不要。。。。。。”身後傳來一聲驚呼,幫陶濤搬電腦的同事站在門口嚇得目瞪口呆,主機隨便往地上一扔,衝上前來握住左修然的手,“陶濤做錯了什麼,讓她向你道歉,你不要和她計較。她畢竟是女人,男人不能打女人的。”
左修然只覺一口腥甜在喉間徘徊。
“陶濤,快。。。。。。向左老師道歉。”同事推了下陶濤。
陶濤看着左修然臉一會白一會兒青,她忍着笑,低下頭,“左老師,對不起,是我不好。”
怎麼聽怎麼都沒誠意。
左修然閉了閉眼,笑了,笑得蕩氣迴腸、攝人魂魄,“沒事,剛相處都得有個磨合期。把東西收拾下,我們去車間吧!”他柔聲說道。
陶濤一愣。
“快呀,別讓左老師久等。”同事陪着笑,象個和事佬。
騰躍公司是一家中德合資的公司,主營汽車。它在國內有三家分公司,北部是哈爾濱,南部是廣州,中部就是青臺。三家分公司中,青臺成立得最晚,主要是爲其他兩家分公司生產汽車配件,一直沒有能力獨立生產汽車的完成品。這次左修然過來安裝的新的發動機生產線,在原有的老款上提高了車速,而且還增強了汽車性能的穩定性。一旦投入生產,青臺將擁有屬於自己的產成品。爲了爭取這條生產線,青臺分公司的總裁曾智華差點把腿都跑斷了。
在左修然過來之前,公司早就召開過職工大會,對這條生產線的重要性強調了又強調,彷彿這就是公司黎明前的一道曙光,緊緊抓住,公司的未來將是滿天燦爛的陽光。
所以負責指揮安裝和指導生產的左修然纔會受得公司領導們最高級別的禮遇。
陶濤偷瞄一眼走在自己身邊的左修然,有些後悔自己剛纔的失控了。他有可能只是一句無心之語,而自己卻大題小作。
得罪她的人又不是他。
她不安地嘆了口氣,看向他的眼神就帶了幾絲內疚。公司特地根據總公司的要求,新建了一幢廠房來安裝新的生產線,廠房裡現在還空蕩蕩的,只在牆角立着幾個配電櫃。
她把電路佈置圖遞給他,“左老師。。。。。。”
輕微不悅的神色從左修然英俊的眉眼間一閃而過,他接過圖紙,漆黑狹長的眼睛掃了下她,扯了下嘴角。
“這電路圖是誰設計的?”他一彈圖紙,音量高了八度。“我不是早就把生產線的安裝圖發給你們了,這是配電櫃還是裝飾櫃,秀給誰看?還有你看看這些照明,每一盞之間距離都這麼大,設備都是精密的儀器,如果工人在生產過程中,視線受阻,將會出現什麼樣的視覺後果?這是生產汽車,與人的性命息息相關,不是生產成衣,出了問題可以低價處理,汽車行嗎?”
陶濤不知他是故意找茬,還是問題真的很嚴重,也不敢多問,忙找車間主任,把有關人員全召集過來開會。左修然足足講了二個多小時,中途沒喝一口水。他也只是走了一圈,卻看出了若干弊端,雖然不大,但也足以讓大家急成熱鍋上的螞蟻。
不到半天的功夫,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這位長相英俊、笑起來兩眼放電的左老師,其實並不那麼好對付。
陶濤與左修然回到辦公室,差不多快吃午飯了。
“要不要先喝點水?”一早晨,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陶濤感到有些疲憊,走到飲水機面前,倒了杯水,海飲了幾大口,扭過頭看了看左修然。
左修然在圖紙上寫寫畫畫,神情凝重,沒有接話。
陶濤聳了聳肩,把杯子裡的水喝完。“左老師,餐廳在。。。。。。”
“這些也是你的份內之事?”左修然突地擡起頭。
陶濤眨巴眨巴眼,“好象是我自作多情了,呵,左老師自己有嘴,一定可以問到公司餐廳在哪的,那我先去吃飯啦,祝你有個好胃口。”
如果眼睛能放箭,左修然兩道冷箭已經正中陶濤的後心。
“陶濤,帥哥呢,帥哥呢。。。。。。”陶濤經過技術部辦公室,飛飛從裡面跑了出來,朝後張望着。
“廢寢忘食地幹活着。”
“他。。。。。。早晨真的想對你動粗?”
陶濤噗地笑了,同事真是個大嘴巴,“沒有,他溫柔着呢。你快去呀,邀請他一同去吃午飯,這可是獨處的好機會。”
飛飛激動地直點頭,“你快幫我看看,要不要補下妝?”
“不需要,你麗質天生。”陶濤大笑,揮揮手,咚咚下樓,她已經快餓瘋了。
端了餐盤,轉身找座位時,看到左修然與飛飛有說有笑地從外面進來,她低頭抿了抿嘴,看到角落裡有個空座,擠了過去。
剛吃了兩口,聽到外衣口袋裡手機響了,掏出來一看,是華燁的,她一撇嘴,按了拒聽鍵,愣了愣,還覺着不解氣,調出電話號碼簿,把“老公”改成了“一頭豬”。
和老婆親密時,喊着前女友的名字,不是豬又是什麼?
她恨恨地把手機摔在桌上,強嚥了幾口飯,肚子雖然很餓,卻再也吃不下了。丟下一大半飯菜,起身走人。
與她隔了幾桌的左修然微微揚了揚眉,就說她是矯情吧,這不,給她幾次冷麪,她就繃不住了。
下午,左修然和曾總、龍嘯交換意見,陶濤陪着他們在會議室呆了半天。
結束時,天已經黑了,四人直接開車去酒店,幾位副總已經先到酒店等候了。陶濤追着龍嘯,不想與左修然同一輛車。整個下午,他正眼都沒看她一下,果真是個記仇的小人。
“你乍不懂事呢,左老師對青臺街道不熟悉,你得給他帶路。”龍嘯把她關在門外,柔柔地瞪了她一眼。
她磨磨蹭蹭地轉過身,走向左修然的銀灰色本田。
左修然耳朵裡塞着耳機,不知聽什麼音樂聽得搖頭晃腦。她無奈地拉開另一側車門,坐在副駕駛座上。其實哪需要她帶路,跟着龍嘯的車就行了。
“左老師,我們該出發了。”龍嘯的車都出了公司大門,他還一動不動。她清咳了兩聲,提醒道。
連說了兩遍,他還是不動。她騰地轉過頭,狠狠地按了下喇叭。
“你幹嗎?”他拉開耳塞,冷冷地看着她。
“開車!”
“不想坐就下去,我要等人。”
她朝外看看,飛飛打扮得象只花蝴蝶似的,從裡面翩翩飛來。他眼睛陡地一亮,下車紳士地替她打開車門。
“陶濤,你也搭左老師的車呀!”飛飛歪了下嘴角,口氣酸溜溜的。
如果可以,陶濤真想摔門打車過去了,可是。。。。。。風度、禮貌,她提醒着自己,儘量笑得很自然、大方,“是,我的車壞了。”
車,終於開動了。不過共進了一次午餐,飛飛和左修然,卻如同相見恨晚的知音,一路上兩人說個不停,她閉着眼小睡,假裝自己是縷空氣。
接風宴放在青臺最著名的“幽蘭”餐廳,美麗的小別墅,加上美麗的小花園,對於一個餐廳外貌來說,這就是擋也擋不住的誘惑了。包房裡的小擺設都很精緻,窗戶是落地式的,可以看到外面的假山、流水、盛開的花樹。菜是改良過的川菜,雖然依然有着巴蜀風格的潑辣,但已然帶上了江南的溫柔一面,適合各種口味的客人。
門口站位的兩位小姐,一年四季都穿着鮮豔的旗袍,看到客人,忙露出職業性的微笑。
“請問是哪個廳?”
“穀雨。”這裡只有二十四個包間,以二十四節氣分別命名。
小姐點點頭,領着三人往裡走去。陶濤緊隨着小姐,左修然與飛飛落在後面,左修然不知說了什麼好玩的,飛飛咯咯笑個不停。
剛轉向右邊的長廊,迎面走來一個高大壯實的半百男人,邊走邊講着電話,半敞的休閒服裡,一根粗大的金鍊子搶眼地映入衆人的眼簾,與之相配的是他指間戴着的同樣一個偌大的玉石方戒。
“暴發戶。”飛飛嘲諷地一笑。
陶濤皺了皺眉,直直地看着男人。
男人擡起眼,笑了,收起電話。
陶濤繞到他左邊,他跟着向左,陶濤繞到他右邊,他跟着向右,高壯的身子始終擋着陶濤的去路。
“幹嗎?”陶濤撅起了嘴。
男人呵呵地笑,張開雙臂,“我有沒有榮幸請這位小美女喝一杯呢?”
“真的要請?”陶濤揚起下巴,任男人將自己攬進懷裡。
飛飛嚇得捂住嘴,左修然眼神一冷,原來她喜歡的是這一類型,品味可真特別,不會那豪車、豪宅是這樣來的?
“我們走。”他拖了飛飛擦過陶濤,筆直地走向穀雨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