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在突然變故後還能接下這一槍,也許還有一個人,可他想不通紫火究竟是不是那個人?
殘片發出一陣奇異的震動,他立刻就感到一陣絕望的冰冷傳向他的手、他的肩。
臨死前他轉過頭看了雷天一眼,猶如岩石般堅硬的面孔上,是一雙深邃而漆黑的眸子,漆黑之內將所有的情感都深深掩藏。他最後不捨的,還是這個親手將自己殺死的孩子。
同樣奇異的震動也穿透了紫火的心,疼痛向他全身擴散,他不流血,他身上只有火流的出。他轉頭,他不相信,這世上有東西能傷的了他。在他身後的是沙之城,沙之城手中已沒有刀。他一直擔心的事情不是沒有來由。
他咳了兩聲道:“你怎能傷我?”,沙之城道:“魔刀本是兩刀,有形的刀和無形的刀,能傷你的就只有這柄無形的刀”。
紫火冷笑:“你是怎麼知道這氣海中的金氣能傷我?爲何在最後才這招無形刀?”。
沙之城揚手,一股金氣緩緩聚集,“你應該也注意到雷天和段天涯兵刃上忽然竄出的金氣”
紫火沒有否認。
“所以你纔會用手去接,而二人的前兩招你並沒有接,這之間的差別只在金氣”。
紫火剛想說些什麼,劇烈的咳嗽卻阻斷了他。
沙之城手中的刀鋒,無形更無情,現在就抵在紫火的喉頭,他們的本質本就是魂體,他了解他的弱點。
紫火垂下了高傲的頭,如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還有什麼好說。
勝券在握,沙之城這才稍稍寬心,他深吸一口氣道“這個孩子並沒有你想象的那般不堪,是嗎?”。
紫火忽然站起,茫然得看着無邊的金色氣海,“你知道?”
洛驚鴻道:“知道”。
紫火道:“好,你是何時學會的讀心術?”。
“就在你擋住雷涯的驚天一擊之後”,洛驚鴻看向雷天“那本是算盡天機的一擊,沒有人能擋住”。
紫火道:“那只是一種可能”。
洛驚鴻點頭道:“在你第一次拔出雷涯父子的兵刃時,你就已經知道了雷天的秘密,證明在那時你已經完成了術法的式,媒介就是對方的內力注入過你的身體”。
紫火厭惡的看了一眼沙之城:“如果那樣的話,這個混蛋的無形之刀又怎能傷的了我?”。
洛驚鴻道:“那只是術式的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要將自己的內力打入對方的體內,所以當時沙之城的身上並沒有火,而雷天和雷涯身上的火與你的冥火不同,在他們身上的火是心火,在此之後每一次的交手你就能完成一次讀心,而我的內力也屬火,拜你所賜你身上精純的火,治好了我身上奇怪的傷,於是我忽然想到也許。”
紫火道:“也許你身上次等的火,對於我精純的火來說,就像一味毒藥”。
“要命的毒藥”。
紫火不屑道:“這一切都只是”他將“猜測”二字生生嚥了回去,因爲他想到一種可能“難道你已經學會?”
洛驚鴻點頭。
紫火輕吐一口氣道:“難怪這個膽小鬼敢突擊我,可你又是怎樣和我完成的術式?”。
洛驚鴻道:“看看你的腳下,你們本就在我的氣海內決鬥,就在你用手指戳我的丹田時,你就完成了第二步,而我的第一步也就同時完成了,沙之城的無形刀鋒便是我的第二步,當然還有第三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
紫火沉思了許久,洛驚鴻卻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這第三步便是對自己施術,因爲讀心術一旦建立便是雙向的,而你需要時間去建立一堵牆,心靈的牆!所以你故意挑起雷天和雷涯的矛盾來拖延時間完成你的術式,這時你最需擔心的便是沒有中術法的沙之城,這也是我唯一的機會”。
紫火沉默,雷天卻嗚嗚哭了起來,“段天涯,斷天涯!雷天和雷涯之間你真的斬的斷嗎?”。
誰言男兒有淚不輕彈,就像所有的父子一樣,他們明明彼此關心着對方,卻又在彼此傷害。
雷涯在他的懷裡漸漸消散,就像漫天火紅的櫻花飛散,櫻花很紅,照亮來時的路,讓他想起了家鄉,無數的畫面在他的腦海裡連成了線,所有的事情瞬間變得清晰可見。
雖然他早已猜到雷涯、母親、哥哥,這一切所作的犧牲只是爲了能讓他領悟雲巔九雷頂峰,他們是如此的相信他,而他卻不相信他們對他的愛,當他親手把鋒利的銀槍刺入父親心房的那一刻,他的心是否早已被撕碎!
而如今悲劇重現,即使堅強如他,也不免崩潰了!
沙之城似也被勾起了悲傷的回憶,江湖兒女又有幾人能真的死而無憾,剩下的只有離愁別恨。
他的手不自覺得就要刺下去。
紫火轉頭盯着沙之城,沙之城看着那雙注滿火焰的魔眼竟然猶豫了。
紫火道:“你真的以爲這個孩子會讓你殺死我?”。
沙之城怔住,他看着奔騰不息的黃金氣海,似乎忽然醒悟。
“你我都只是他的棋子罷了”。
“所以你的傷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重?”。
紫火點頭。
當冰冷徹骨的火焰摧毀沙之城靈魂的時候,他的眼眸無比清澈,無形的刀無情,既然無情摧毀它又有什麼可惜,讀心是雙向的,沙之城真的讀懂了洛驚鴻麼?
他臨死之前在他心裡留下了一句話,使洛驚鴻如遭雷擊。
“死於洛神後人之手,我死而無憾!”。
魔刀流和洛神之間有什麼聯繫?爲什麼沙之城會知道洛驚鴻的名字?
看着漫天飛散的火紅,洛驚鴻茫然沒有了方向,當年那場驚天血案究竟是誰做的?這一切都被他自己毀掉了,可他別無選擇。
看着紅色的火焰在之間躍動,紫火心裡說不出的滿足,他忽然變掌爲拳,將火焰攥在手裡:“現在沒有人再打擾咱們”。
“沒有人?那我算什麼?”雷天忽然吼道。
紫火似是沒有聽到,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