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老也覺得有點棘手,對汪俊凱道:“少主,聽說商會最近都在排查外來投靠者,京城也各處設了關卡,你還是少出去爲妙。”
汪俊凱陰沉着臉,原本有仇豹吸引宮裡的視線,他比較好出門。
如今一來,怕是隻能窩在這院子裡,哪裡都不能去。而且鴻臚寺被重重包圍,如何聯繫棠朵?
半晌,汪俊凱才道:“實在沒法時,想辦法找到宗政昱,他是我表哥,有他在手能讓姑姑幫忙。”
“大小姐?聽說大小姐已經潛心禮佛,越國公府的俗事都沒有再管。”
毛老有點不相信汪夭梅,她畢竟嫁入了宗政家,如今宗政晟如日中天,要是她出賣少主,那汪家就真的絕後了。
汪俊凱冷笑道:“姑姑和父親纔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不過汪老夫人的本事,姑姑至少學會了七分。有姑姑幫忙,她是宗政家媳婦的身份更好。”
毛老正想說什麼,外面鋪子裡傳來喧譁聲,內院屋角的鈴鐺作響,這是警報。
汪俊凱幾步回到屋內,進入密室,毛老坐在石桌前,看着很快衝進來的五城兵馬司。忙起身迎上去道:“胡大人,今兒怎麼來小店?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領頭的小頭目胡駱大聲道:“這不是上面有規定,所有店鋪的後院都要排查,毛掌櫃多擔待。”
“不敢,不敢!這小院子就是小老兒平日住所,胡大人隨便檢查。”
毛老點頭哈腰,純粹一個老實巴交的掌櫃形象。
胡駱估計是搜查累了,一屁股在石桌前坐下,看着其他人進去搜查,發牢騷道:“最近不光你們商鋪的後院,就是那些空置的宅子,都要全部挨個抽查。要是在誰轄區出了問題,不光這頭頂上的烏紗帽不保,就連家人和上司都要連坐!奶奶的,不知是誰這樣缺德,想出來的招!”
毛掌櫃馬上從桌上的暖壺倒了杯茶給胡駱,笑道:“這樣也好,至少胡大人可以挨個看看,究竟別人家裡如何。”
這話說到胡駱心坎上,頗有遇見知己的感覺,湊過去低聲道:“你可知道,前頭那家賣西域香料的香樓?”
“知道,掌櫃姓王嘛!”
“那你知不知道,他們香樓後面的內院,竟然藏了三個美妾,還是大被同眠那種。”
胡駱笑得很猥瑣,毛掌櫃也適時表現出驚訝,捧道:“王掌櫃看起來很正派,聽說家裡的嫂子生了三個兒子,沒想到啊還好這口?”
看毛掌櫃也驚訝,胡駱壞笑道:“本來我們還打賭,你這後面藏了多少美妾,還好你老小子潔身自好,都是去花樓解決的吧?”
毛掌櫃無話可說,只能嘿嘿一笑,正好去檢查的人出來,看沒有什麼異常,胡駱很快帶人離開。
一直將胡駱他們送出文軒閣,毛掌櫃看着他們又走進下一家,這纔回身走回鋪子,使了個眼色給二掌櫃。
二掌櫃隱蔽的點點頭,毛掌櫃這纔回到內院,走進屋子請少主出來。
暗室本就在地下,剛纔胡駱說的話汪俊凱也聽見了。他正色道:“形勢嚴峻,那就請毛老儘快動手,帶昱表哥過來。”
“是,少主。”
是夜,在花船上聽曲買醉的宗政昱,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竟然到了一間黑漆漆的房間。
原本的七分醉意馬上嚇醒,顫聲問道:“有人嗎?”
黑暗裡一個聲音傳來:“看着自己的妻子,成了皇上暖牀的奴婢,你就一點也不憤怒?反而心甘情願?”
宗政昱馬上駁斥道:“我和汪婧芳已經和離,她做什麼都和我沒有關係!就是去賣,也和我無關!”
“哦?這是你的真心話?”
宗政昱的眼睛,慢慢適應了黑暗,發現前面六尺左右的椅子上,坐着一個人,只是看不清楚樣貌。
他下意識回答道:“這本來就是真的。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
那人“哈哈”笑了起來,拿出火摺子,點燃旁邊桌上的氣死風燈。等宗政昱看過去,看到那依稀熟悉的人,嚇得連退三步,驚叫道:“汪俊臣,表弟,你,你怎麼來找我了?又不是我害死你的!冤有頭,債有主!”
“昱表哥,我可不是汪俊臣,我是汪俊凱。”
說着,汪俊凱將氣死風燈拿過來,宗政昱仔細一看,汪俊凱比起汪俊臣要年輕一些,樣貌上還是有些分別。
“俊凱表弟啊?你什麼時候回京的?你怎麼把我帶到這裡來了?這裡是哪裡?”
宗政昱眼神有點閃爍,心裡有點盤算,汪俊凱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冷笑道:“怎麼?昱表哥還想去舉報,好大義滅親?”
“不,不,不。我們可是至親兄弟,我出賣誰也不會出賣你。”
宗政昱所說的,汪俊凱一個字也不相信。不過也無所謂,宗政昱出不了這裡,也走漏不了消息。
“昱表哥不用白費力氣,這裡是地下密室,你就是吼破嗓子,也沒人能聽見。”
汪俊凱冷冷的笑着,並且替宗政昱斟了杯茶。
宗政昱也不是蠢人,乾脆直接道:“俊凱表弟,你究竟想如何?直接說,能答應你的,哥哥我都會替你辦妥。”
“很簡單,你寫封信給姑姑,說明在我這兒做客,請姑姑幫我個忙就行。”
汪俊凱說得簡單,可宗政昱並不是蠢人,一下想通汪俊凱想做什麼,勸道:“俊凱表弟,聽哥哥一句話,沒有必要以卵擊石。外祖母年紀大了,怎麼死也都算喜喪。”
提起夏錦,汪俊凱沉下臉,恨聲道:“她的死活,與我何干?箐姐姐是怎麼死的,你以爲我不知道?”
宗政昱想起汪淑妃的死法,也忍不住嘆息,最後的屍體都是母親去收的,簡直被踐踏得慘不忍睹。
“俊凱表弟,人死如燈滅,你既然活着就好好活。去蜀州或者滇南一帶,隱姓埋名娶妻生子,好好過吧。這仇,你是報不了的。”
宗政昱的語重心長,顯然打動不了已存死志的汪俊凱。
汪俊凱冷笑道:“昱表哥不用再說,我心已絕,你只說你寫還是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