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矢進來回道:“世子爺,那羅雲請假回去看他媳婦了,要明日纔回來。”
“那,明日他回來,讓他先來我這裡,爺有話問他。”
“是,爺。那離弦還跑嗎?”
宗政晟不悅道:“跑!你也跑,十圈。”
現在伏矢不敢爲離弦求情了,他自己也被罰了,誰讓他嘴欠!
等夜深人靜之後,宗政晟木然半響,心中掙扎良久,還是輕輕將繡帕拿在手上,仔細摩挲一針針細看。
“桃之夭夭,宜家宜室”,她就那麼恨嫁嗎?
宗政晟又是惱怒,又是心軟,最終翻出來一個新荷包,將繡帕摺好放進去,放在胸口沉沉睡去。
他的一番輾轉反側,雲初淨都不知道,第二日迷迷糊糊醒來,就聽見木蘿說秦邦業來了。
“秦表哥來了?請他稍等一下,我馬上梳洗。”
雲初淨想坐起來,卻實在是全身乏力,只能穿上外衣,讓木棉簡單挽了個髮髻,再洗面漱口。
簡單收拾妥當後,再請秦表哥進來。
“雲表妹,你怎麼這次病得這麼厲害?”
秦邦業看見雲初淨小了一圈的臉,也是嚇了一跳。上次見面已經是兩年前了,如今一見,雲初淨竟然比兩年前臉還要小些。
雲初淨苦笑着說:“都是這次嚇到了,當時強撐着,過後人一鬆就病了。”
秦邦業也不疑有她,只關切道:“雲表妹,你要好好歇息,事情已經過了。以後有我在京城,保證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
“嗯,謝謝你,秦表哥。聽說這次你任了虎卉軍統領,恭喜你。”
雲初淨說着說着,有點咳嗽,秦邦業趕緊從溫壺裡倒了半盅溫水,送到雲初淨嘴邊。
“這些都是暫時安排,我以後會爭取在兵部,到時每日都能回家。”
ωwш☢тTk an☢C〇 雲初淨愣了一瞬,腦筋轉了幾圈,這才聽懂秦邦業的意思是說,他成親後會去兵部,每日回家照顧自己。
“秦表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秦邦業爽朗一笑:“雲表妹,你想說的我知道。你不用擔心,我是真心求娶你的。”
雲初淨呆楞楞道:“爲什麼?”
秦邦業看雲初淨消瘦的臉,心中微微一疼,他也希望那雙大眼睛裡,只有自己的影子。
“雲表妹,我爹和姑姑自幼喪父喪母相依爲命。後來我爹從軍,姑姑就和幾個老僕一起長大。等我爹軍功封侯,接姑姑來京城,卻因爲年齡,錯過了考女學的時間。”
“後來,又因爲姑姑和皇太女有三分相似,所以姑姑很少出門。現在的皇上,也就是以前的淳王,嫡妻病死後,曾想來求娶姑姑。”
雲初淨第一次聽說這些事,覺得好像天方夜譚。
皇上竟然求娶過原主的娘?那爲什麼原主娘會嫁給雲三老爺雲文善?
“秦表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秦邦業也不生氣,笑道:“當然是真的,當時姑姑曾動心,可我爹不願意姑姑給人做續絃。剛好雲家嫁到武安侯府的老夫人保媒,所以我爹就把姑姑嫁到了雲家。”
雲初淨這才知道,原來其中有這麼多淵源,可這又關自己什麼事?
秦邦業繼續說道:“姑姑遠嫁到姑蘇,我爹掏空了整個伯府,我娘私下埋怨了幾句,差點被我爹休了。後來我爹被人暗算,按律當斬,是皇太女保下來,才只是發配邊關。”
雲初淨敏銳道:“是誰暗算?皇上?”
秦邦業點點頭:“那時候,當時的淳王就已經開始佈局。要架空皇太女,把三大營和京畿大營的兵權,換成自己人。”
“姑姑那時已經懷了你,得知我爹被流放的消息,當時就動了胎氣。後一直懊悔是沒有嫁淳王,招來的報復,最終生下你以後撒手人寰。”
“等姑姑走了幾個月,我爹才輾轉得到消息。那晚,我爹痛哭了一場,比後來我娘死,還要傷心。”
雲初淨聽到這裡,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正準備開口,秦邦業又接着說:“後來我爹就更拼命立功,又接受了平王的好意,就是想回來能堂堂正正照顧姑姑的血脈,你。”
“可是,就是不做夫妻,你也能照顧我啊?”
秦邦業笑着搖搖頭:“如果雲表妹有更好的選擇,那不做夫妻,我也照顧你一世。但是現在既然沒有更好的選擇,雲表妹爲什麼不考慮我呢?”
“我不能害了你呀?”
雲初淨呆愣的話,讓秦邦業大笑起來。雲初淨這才發現,原來秦表哥五官端正,劍眉星目,也是大帥哥一個。
秦邦業伸出食指,點點雲初淨的額頭,笑道:“害我什麼?雲表妹又好看,又有才華,怎麼都是我賺了,哪裡害了什麼?”
雲初淨絞盡腦汁,解釋道:“你又不喜歡我,被逼娶我,還沒有害?還不夠慘?”
“哈哈哈哈!”
秦邦業歡悅的笑聲,響徹房間,轉而認真道:“雲表妹怎麼知道我不心悅你?也許我應該感謝你這一劫,才能委屈你嫁給我。”
面對秦邦業真誠的話語,雲初淨這才後知後覺感覺道,原來秦表哥真的心儀她!
雲初淨低頭不語,好半響才擡頭,定定望着秦邦業的眼睛道:“可是,秦表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心悅你。”
“沒關係,我們有很多的時間,也許到時候你會覺得,我也是個能託付終身之人。”
秦邦業的自嘲,讓雲初淨馬上道:“秦表哥,你本來就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你值得更好的。”
“更好的?有比雲表妹更好的嗎?你介紹一下看看?”
雲初淨一下被秦邦業逗笑了,很少看見板正的秦表哥,這樣跳脫。
秦邦業看雲初淨一笑,臉上的氣色也好了不少,心裡十分欣慰,這才認真道:“雲表妹,你別難過了。嫁給我,我保證一生一世一雙人,如我爹一樣。你可以給我個機會,讓我可以照顧你。”
雲初淨不知爲什麼,突然間就想掉眼淚,然後想起匡匡《時有女子》裡的話: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
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
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會來。”
而現在,秦表哥來了,在她最需要人關心,最需要你安慰的時候來了。
也許,這就是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