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花,你可算回來了。”郭展雨回家兩天就待得膩了,想念書院的同窗們了,於是騎着快馬回來了。可回來後發現大家還都沒回來,是以一個人坐在院中慢慢等着。這時候雲花回來了,她的心情頓時變得雀躍了起來。
雲花瞧着旁邊屋子裡有幾個人在搬着東西,於是過去小聲問着,“什麼情況啊?”
“好像是和人換了宿舍。”郭展雨小聲講着。
“小姐,您跑的太快了。”香橙進院子時朝她講着。
雲花看着幾人,心裡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見了他,更是不敢擡眼去看的。
“你們之間。。這是怎麼了?”郭展雨也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滿臉疑惑的問着。
“沒什麼啊,我們之間好的很。”雲花答得有些牽強,她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臉上的表情該有多僵硬。
“小云花,答應我的事情別忘了。你們慢慢聊,我先回房了。”花想容說完就帶着小桂子回宿舍了。一直待在這兒怕她受不了。看她那委委屈屈的小模樣,真是讓人覺得有些心疼,難道是自己鬧得太過了嗎?
“全皇城都知道你與皇子殿下定親了,雲花,厲害厲害。”郭展雨給她行了一個習武之人的禮節,雲花照貓畫虎回了一個。“承讓承讓。”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成婚?”
“還未定下呢。”
“恩,也對,畢竟什麼事情都要準備好。”
“李小姐,大喜啊。”江書這時也回來了,一見她就對她講着大喜。
“同喜同喜。”雲花站起身來朝他回禮。
“郭小姐近兩日可安好?”他眉眼含情,目光專注的瞧着她。竟讓她想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那句名言來了。
他會對自己有那感情?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郭展雨隨便回道,“還好,只是近來南邊不大太平,常有幾個小部落來尋釁滋事,朝廷中正討論着派兵討伐的事情,這差事沒準會落到母親身上,若是如此,我定要隨軍同行的。”
“你要參軍?”江書的語氣十分不妙,雲花也感到十分驚訝,倒是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
“我從小的夢想便是做將軍,保家衛國,也一直盼望着有一個能上戰場的機會,如果這事是真的,那我定是要去的。”郭展雨與她們談着自己的夢想便是想着能得到認同。
“戰場上刀槍無眼,你才十七歲。”江書有些急了,往日裡一慣溫和謹慎的人如今也爲這事變得沉不住氣了。
所有人都未想到,江書第一次生氣竟是因爲郭展雨要上戰場。
——————
“展雨的家族世代爲武將,她的母親,姨母都是將軍,她日後也定是要做將軍的吧。”雲花同花想容講着。
“所以,展雨上戰場乍一聽有些難以接受,可再一想,卻又覺得十分順理成章,畢竟,這是所有人都默認的事情了,展雨肯定會上戰場的。只是,江書爲什麼那麼反對呢?”其實雲花想的是,江書作爲朋友即便是不同意最多也只能勸着,若是生氣可就有些過了。
“若你要上戰場我也要反對,若你不聽,我也要生氣的。”花想容對她講着。
“我應該不會上戰場的。”雲花想想都覺得不大可能,自己也沒學過武藝,上了戰場能做什麼呢?不過,若有朝一日,國家真的需要她上戰場,她想自己也是可以去的,到時候跟着廚娘學學廚藝給將士們當夥婦去。
有些事只能點到爲止,就像此刻花想容不能告訴雲花,他猜測江書對郭展雨有情一樣。
因爲,雲花聽到這個猜測一定會想法子證實,若是證實成功了便會想主意撮合二人。她對朋友足夠講義氣,也就說明了她可能在講義氣這條路上可能會做傻事。很多事情,他們不說都是有着自己的考量,旁人只管看着就好。若真有一天,他們成了,再送上祝福,這纔是最該做的事情。
“我們想個辦法讓他們別再生氣了吧。”雲花提議着,眼中閃爍着懇切的模樣。
花想容最無法抗拒的便是她的眼神,於是微微嘆一口氣,說着,“一起想辦法吧。”
果然,她又笑了。
——————
用飯的時候,氣氛一度很尷尬,連話最多的雲花都不敢開口了,只小心翼翼的瞧着兩個當事人。
郭展雨照舊吃着一盤又一盤,江書則是真正的貴公子模樣,優雅的吃着飯,可那每一筷子夾的米粒卻只有那麼幾粒,怎麼看都像是在數米粒啊。
往日郭展雨還會說他幾次,他雖然沒理過這茬,可吃的都會多些,可今日,郭展雨就像沒見着她對面還坐着個人似的,只管吃着自己的。
“平安,你多吃點,別四處亂看,吃飯要專注。”郭展雨往旁邊一看便看到宋平安又在“數米粒”,於是說着他。
宋平安被兇了一遭,趕緊吃了兩大口,見郭展雨沒再看他才又繼續放心的“數着米粒”。
雲花看到,江書的臉色還是那樣,不冷不熱的,看着像沒事人似的。
“我下午還有課,先回去午休了。”甚至,在與衆人告辭的時候還能露出溫和的笑。
雲花暗自服氣,覺得皇城大家族對貴公子的培養真是完善到了一定地步,連這種細節都會注意到,完全不會讓人有覺得他們失禮的地方。
等他走了,郭展雨把飯碗放在桌上,極其痛苦的說了一句,“和他面對面坐着太壓抑了,從前怎麼沒覺得看他吃飯是一種可怕的事?”
“怎麼了?”雲花知道自己這時候開口會顯得有些尷尬,可她卻不得不站出來,就像三個人做朋友,一定有兩個是最要好的。而在三人中,展雨就是那個與她最要好的。
“唉,自從吵過一架之後就再也沒說過話了,許是覺得太尷尬了吧。”
衆人都沉默無語,其實她們這些陪客纔是最尷尬的。
“他們家一定規矩極多。”郭展雨又講着。
“恩。”雲花贊同。
江書的母親是禮部侍郎,專管一切禮儀相關事項。是皇城中有名的“禮儀”人家。
“我們家有規矩,第一次上戰場一定要成婚了再去。雲花,我可能要比你還早成婚了。”郭展雨苦笑着講道。
雲花從前並未聽過這事,今日一聽才覺得有些驚訝。
“那你訂了親?怎麼從未聽你講起過?”
“還沒,不過上次放假我去婚介所報名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雲花聽着,突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想哭。
這時候才真正能體會到江書說的刀劍無眼是什麼意思,她也想勸她不要去了。在上戰場之前成婚,應該是做了再也回不來的打算吧。
“好啦,我先回去了,那本《花朝簡史》還沒讀完呢,一直想着倒是怪擾人的,我要回去讀完了它。”
雲花想要與她一同回去,卻被攔住了。他小聲說着,“她們二人可能有些話要講。”
“咚咚咚~”郭展雨敲着門。
這次卻沒誰來問來人是誰,門就被從裡面打開了。“進來吧。”
等郭展雨進門才發現他家隨從並不在裡面。
“他被我支走了。”他的話像是在解釋着什麼。
“你知道我會來?”郭展雨開口問着。
“不知道,但我想你也許會來。”他一直沒有看她,遇到她的眼神總要多加躲閃。
“我來是想確認一件事。”她說着,並直直的看着他,好像世間的一切都不能阻止她去追尋真相。
“什麼?”
“我這幾天一直在想,理智如你,爲何會阻止我上戰場,作爲朋友,作爲同窗,作爲一個始終支持我們,包容我們的人,你完全沒有理由這樣做,刀劍無眼,這是誰都明白的道理。雲花那樣單純的孩子都沒有哭着來告訴我說你不要走,而是想着爲我尋一件最好的鎧甲來。你,很奇怪啊。想明白這一點是在昨晚,所以今日,我一定要來問問你。江書,你可是心悅於我?”她講到這,臉上還帶着笑,不是她平日裡那種對什麼事情都無所謂的笑,而是真誠的,打心裡來的笑。
“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你不該在如此年輕就去冒險,你是家中獨女吧,你還沒有成婚,還沒有繼承人,你若有個什麼閃失,郭家可能會就此沉淪。武將家庭總是會遇到這種問題,所以我認爲你這次還是別去了吧,往後還有很多機會。”江書依舊沒去看她,而是看着屋裡的一個小盆栽,他自己也不知那是什麼植物,倒是被照料的很好,長得很旺盛。
“恩,謝謝你的忠告。看來,是我想多了。”她這次像是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防備,然後告訴他,“江書,能認識你,我很開心,知道你不喜歡我,我很開心。你講的那些問題我的母親也曾遇到過,可能祖母□□母她們都遇到過,可她們還是選擇了勇敢。江書,你知道嗎?如果知道我身後要保護的人中有你們這些朋友,我即便是戰死沙場也無憾了。”說着她也沒有他講道別的話就離開了。